大仙女低头看着那只大手，握住她逐渐失去力气，软趴趴地松开。她发现她没有得偿所愿的快感，反而恐慌着不该失去的东西，她似乎再也抓不住了。像是穿越时光隧道，过往的光景出现眼前——

    邹凯的妈妈，从老家过来，住在他们家。趁着邹凯去上班，对她脸色更难看。

    “你看你家事也不怎么会做，怎么照顾我们阿凯？”

    “知道你以前是娇小姐，但是嫁给阿凯，就是我们邹家的人。结婚也有几年了，你们大学毕业忙着事业，现在阿凯的工作也稳定下来。你们是不是计划生个娃？”

    “我们老邹家，就他一个儿子，我可不管你们年轻一套什么丁克不丁克的！”

    “你倒是说句话啊！哪个做媳妇的像你这样，成天哭丧着个脸，给谁看？”

    她被推了推，如鲠在喉。

    然后，邹凯回家，看见眼前压抑气氛。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他一直是个孝子，对婆婆笑着说：“生孩子这事，妈您就别先操心了，我们有打算的。”

    “有什么打算？我能不操心吗？你知道你这个年纪，我们那儿人家小孩都快上学了，你还在这里什么都不懂！我每天给你们熬得汤就是补这个的……”

    “妈，你也别忙活这个了……”邹凯轻推着婆婆，想她先回房。婆婆手一挥，不从，“今天就把这事讲清楚，我跑过来照顾你们，家里还有你爹，都是盼着你们快点生个娃的！”

    邹凯看向她，“心心，你先回房，我跟妈好好说。”

    她点头，走回卧室，坐在床上。

    听到外面炸开的声音，她很少听到邹凯说话如此大声。

    “妈，我们不想要孩子。”

    他终于说出口。紧接传来是很响的巴掌声。

    “混账东西！”

    婆婆骂完，哭起来，“你自从和她结婚，就什么都不听家的了！她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天天辛苦工作加班，把身体都搞坏了！谁心疼你，还不是妈！娶媳妇就是要生娃的，不生的话，娶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气死你爸！”

    她说了许多，捶打了邹凯许多下，邹凯始终沉默着沉受。

    “你倒是说句话！你和那个女人一样，学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是我不能生。”

    邹凯：“是我的身体有问题，生不了，不关心心的事。”

    他撒谎，是她的问题，她才是身体有问题的石女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为什么我觉得他爱我……”

    【游戏系统：鬼怪即将脱离身体，是否使用马赛克道具，避免视觉冲击造成的不适？】

    童颜从大仙女的回忆里抽离，身体逐渐掌控主动权。看看仅存的百分之四十爱液值，之前做任务全都使用道具，爱液值扣起来也是肉疼。这次，她仗着心理素质过硬，选择：否！

    回归现实，五感恢复，扑鼻而来的血腥和体臭味参杂一块儿，她的胃部一阵翻滚。捂着嘴，睁开眼，全是血，分离的肉棒，断开的脖颈，还有血肉模糊的嘴，对着她呼出最后罗宋汤夹着血的气息。她的腿一软，跌在地上，手一撑，摸到一根触感古怪的东西。她朝它看去，这——

    “啊啊啊啊啊——！”

    她叫到一半，眼前男人朝她倒来。

    【游戏系统：再次提醒，是否使用马赛克道具，避免——】

    是是是！

    【系统：成功使用马赛克道具，由于错过优惠期，爱液值扣除翻倍。】

    爱液值清零。

    肉更疼了！

    周遭所有残暴画面都被贴心地遮上马赛克，就连朝她倒来的男人，都是整具马赛克模样。抱着一具马赛克堆砌的人，总比抱着一具血肉残破分离的人强得多。难闻的味道依然充斥整间屋子，她把男人推到边上。

    大仙女飘在她旁边，眼神空得很，脸上裂出一道道黑口子。童颜唤了她几声，她方回神，看向她，“怪我吗？”她问她，“我还在这里，我是不是走不了了，杀了他也走不了。”

    “不怪你哦……”

    微胖的女生冲她安抚一笑，然后，吐了。

    “爱你的，更不会怪你啊……”童颜看向她，喘息一阵，“再痛都不怪你，那是爱你吧？仙女姐姐……”

    痛都要抱着你，快死了都要告诉你，他的思念。这种爱，她不想不相信啊。所以……

    “我们去找到最后的真相吧？”

    她伸出手，那串雪花手链颤了颤，像是大仙女的应允。

    【游戏系统：最后的任务开启，请在歌唱中帮助鬼怪找到最后的真相！观众感动值将直接决定任务成功与否！系统检测最近的舞台在五百米内的潮流广场！请在十分钟内抵达！】

    童颜脱下身上血迹斑斑的外卖服，来到门边，要抱起躺在那儿的吉他。

    无脸鬼：“别用你碰过别的男人鸡巴的手碰我！”

    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他又闹哪门子的别扭。

    大仙女手一挥，冰水唰唰地往她手上浇，浇完，她嗅嗅，的确没味道。再要抱无脸鬼，他仍旧誓死不从：“一股烂鸡巴味——”没说完，大仙女已经把他吹到童颜的背上。

    “我发现仙女姐姐，比你更无所不能哎……”童颜对无脸鬼没心没肺地说。

    他们一路往外跑，跑到底层，门卫依然昏迷在那儿。她被大仙女的冷气驱赶着，顾不得他，往外一路狂奔。

    来到潮流广场，一层的偏中心区域，正在进行新化妆品发布活动。邀请底下的人，踊跃上台表演。因为是刚开，也不算太知名的牌子。没什么人愿意上台尝试，都站在底下看热闹。也是在这时，突然冲到台边一个女生，身形矮小丰满，脸蛋可爱精致，笑起来让人顿生好感。

    “我能试试吗？”

    她的声音倒是和长相极为不符，磁性有厚度。

    主持人听到，顿时，松口气，笑着说：“当然可以！”他看到她背着的吉他，问她，“你要表演什么？唱歌吗？”

    “嗯。林俊杰的《可惜没如果》。”

    “你自己伴奏，还是……我们给你放？”

    童颜笑笑：“我自己吧。”

    主持人点头，冲台下说：“第一位可爱的女生，将为我们带来歌唱表演。我们用掌声鼓励一下她吧？”

    人不多，掌声零散。

    她站在台上，很怪的，不同于前面几次的紧张丶激动丶兴奋，她心情出奇平静。把耀耀抱到身前，大仙女飘在她后头，展开双臂，拥抱住她。她弹出第一个音，前奏较长，本是钢琴和弦乐融合完美的歌曲，如今是吉他的改变，有别样的味道。

    底下的人自顾噤声，期待地看着台上，吉他弹奏熟稔出色的小女生。

    她开口，是话语在心口难开，是纠葛的懊悔折磨——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

    大仙女闭上眼，浮光掠影，再睁开，是青葱时代。

    那是大学时候的军训结束，表演环节，教官笑着问：

    “谁来个表演？”

    “教官，让甄心唱吧！她以前在我们学校唱歌就特别好听！是十佳歌手！”

    她被点名，推攮着上前。

    “要不再来个伴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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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不知谁提议的，后来，上来个自告奋勇的男生。全程和她无眼神交流，跳舞跳得和做广播操似的，她原本还紧的歌声，硬被他面无表情的做操逗得，不再紧张，反而含着笑意唱完整首歌。下去的时候，她盯着他的背影，他的耳朵特别红。

    啊，他是紧张啊。

    那又为什么要上来呢？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回答，上铺的林娇组织联谊。她没兴趣，可是寝室其他人都去了。她不去的话，又显得不合群。她还是一起去了，坐在餐桌边，旁边坐着林娇。

    “邹凯，你们来啦！”

    林娇给他让座，冲他使眼色，全在她眼皮底下。

    “你好，我是……邹凯。计算机系的……”他看着她，五官深邃，挺帅的，“就，上次一起分班军训一块的，那个……”他不自在地别过视线，又觉得不礼貌，继续盯着她，脸越来越红。

    “做操的？”她笑了，调侃他。他脸更红，还傻傻地点头，“你记得？”

    她抿嘴不语，他却看得失神，良久，轻轻对她说：

    “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她不信。

    可是，后来还是信了。

    他追了她整整两年，每天早上给她送饭，中午给她占食堂位子，生理期给她买红糖水，给她装好热水袋，他用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给她买整套口红。他惯着她，宠着她，做着男朋友该做的一切，即便他还不是她男朋友。

    他也是有女生喜欢的，长相不错，年年奖学金，有头脑。他对别人一副冷冰冰样，把全部热情都给了她。但她一直知道的，她很不配得到爱情。因为她是石女，爱并非是由性而生，但是没有性的爱情，是存在的吗？

    他在生日那天，又对她表白，很晚，他们在外面开了一间房。她抱住他，他看向她，她看到他胯间的勃起，他是渴望和她做爱的。可是，她只有痛，她没法被进入的。

    “我是石女。”

    她告诉他，感受到他的一颤，想着他会推开她。

    但他却反问她：“是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一直拒绝我吗？”他摩挲着她的头发，她不懂，这哪里微不足道了？

    “我爱你，不是为做爱。”他说，“你信吗？”

    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嘶磨她的唇，一遍遍亲吻，直至她节节败退，说出那个“信。”

    她信了他，他们在一起，毕业之后，她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和他结婚。他的家境不好，他们在一线城市打拼，他时常通宵加班，他们过着最苦的日子，却因为有爱情，娇生惯养的她，不觉得苦。

    他把赚得钱都交给她，常常给她买礼物，对她一点没有变。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她，他要和人合伙开游戏公司。他变得忙碌起来，以前多晚都会回家的他，经常夜不归宿。他总说她忙，要她乖。她乖乖地做好罗宋汤等他回来，不，她还学做了更多好吃的菜肴，她常常放好一桌菜，再把一桌菜原封不动地放回冰箱。

    “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要得过且过……才好过……”

    童颜胸口的苦涩，快要溢出来，指尖冰凉的抚慰，来自无脸鬼。

    【观众感动值达到百分之二十！】

    她的歌声像在诉说一个令人共鸣的故事，听得人，见着她隐忍的表情，忽略她的年纪，反而被带入相同的情景。驻足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想听完这个小女生唱出的故事。

    大仙女再次坐在床上。听着外面一模一样的吵闹。

    “是我身体有问题。”

    邹凯这么说，婆婆压根不信。

    “你怎么会有问题？！一定是那个女人又问题！她是不是不能生？不能生就快点离婚，不生孩子的女人还算是个女人吗？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你养着她，有什么用！”

    “不要这么说心心，不是她！”

    “你还跟我顶嘴了？好，你说你有问题，你们俩都给我去医院看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爱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没有孩子的夫妻，真的会幸福吗？

    她推开门，冲他们吼道：

    “是我，就是我，是我有问题，我生不了孩子！”她哭着，歇斯底里得不像她，“你们满意了吗？不要吵了……”

    “你这是骗婚！不会生孩子谁会娶你这种女人！拖累我们阿凯……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妈，你够了！”

    邹凯打断婆婆的话，又把情绪失控到泪流不止的她抱回房，口口声声与她说着对不起。

    那晚上，他抽光一包烟，这是婆媳之间的战争，也是婚姻与孩子的战争。又或者是……

    他和她的战争。

    歌唱到第一段的高潮部分——

    “全都怪我……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

    她唱得不重，不费吹灰之力渲染得人感到心头被一点点戳碎，再侵蚀，忍不住覆上胸口，那颗心有点疼啊……

    【观众感动值达到百分之四十！】

    场景再次切换，大仙女看见自己，那个不像自己的自己。

    她是妥协，她是贤惠，她是对婆婆顺从，她不再无理取闹。

    婆婆说，去灵隐寺求签总是很灵验的，想要她陪同去。她答应，难得婆婆和颜悦色对她。她们去了整天，晚上动车到家。走进家门，她听到奇怪的呻吟声，从卧室发出。她的心咯噔一下，就一下，大概以后再不会跳。她看向婆婆，她好像一点不意外。

    她用最后那点儿可怜的力气，拖着被抽空血的身体，来到卧室门口，掩着的门。门缝里，他的老公，那个说着最爱的老公，说永远不要小孩，把她宠成公主的老公啊……

    “为什么……”

    为什么在床上和别的女人做爱，他的肉棒生生捅进那个女人的肉缝间，每下顶撞都无比大力，他就像个饥渴许久的野兽……

    终于得到满足了吗？

    大仙女的灵魂感觉被撕扯，怨气在灵体内乱窜，她觉得她要被生生扯碎。再低头，原来是婆婆扯住她的手，指甲深深插入她的手背，她却感知不到疼。

    “心心。”她第一次如此唤她，“婆婆知道你爱邹凯，可是邹凯也是想要小孩的。一个家总是要有小孩才完整，这个是我们老乡林娇，她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没找到什么好工作，家里爸爸欠了很多钱，她需要钱，她愿意给你们代孕……”

    “代孕？”她的心越来越冷，冷得冻住疼，“林娇……？”她看向床上张开腿，盘在邹凯胯上，任他驰骋喷精的女人，和大学时候，那个撮合她和邹凯的林娇，长得像又不像。

    她的眼睛不是之前的单眼皮，整成和她极为相似的欧式双眼皮。

    林娇的脸上，是令人一眼看穿的爱意。她看到门外的她，扬起唇，笑得得意，叫得更大声，无声告诉她：

    “你的老公在操我，他只会操我，你永远感受不到他的鸡巴在小穴里抽插的滋味……”

    ＃＃＃

    零点应该还有一更，就当明天份哦。因为这两章串联性太强，我怕你们光看一章不舒服，所以想合着紧点发！

    鬼怪故事整个都是没存稿的，日更太累。我会尽量保持日更，但是也不免有灵感匮乏被神秘力量召唤去的可能嘛，不要介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