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上太远,人间正好(5)

作品:《《替妳洗把脸》

    低头吸吸鼻子,陶朵哽咽了声,「我只是很开心……」

    努力憋着泪水,这模样在魏隼眼里看得是既好笑又心疼,手按着她的後脑勺,他把她轻轻压往自己怀里。

    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他说:「想哭就哭,我给妳挡着,不怕丢脸。」

    话一出口,怀里的小家伙真的揪住他的衬衣,小小声地哭了出来。

    泪水难以抑止,她抽抽搭搭,脸上有着因为不好意思而泛起的淡淡红晕。许是察觉面前男人流露而出的笑意,她着急地以他能听见的音量解释:「我丶我是真的太开心丶太感动才哭的……」

    口吻带着一点小脑羞了,魏隼安抚似的拍着她单薄的後背,低笑一声,「我明白。」

    小家伙抬头,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他,他好看的双眸弯得狭长,又是朝她一笑。

    她在想些什麽,他都知道丶他都明白。

    这里的灯光暗,边角处不引人注目,微弯着腰,魏隼低下头来,将陶朵圈在他一人所及的视线里;双手捧着她娇美的小脸蛋,他用着指腹,温柔擦去她面颊上的泪水。

    嗓音带诱,他说:「乖,这泪水擦一擦後就别在落下了,太多的珍珠我接不住,要是落到他处了,我也心疼。」

    像哄着小姑娘一般地和她说着,陶朵心里是温暖害羞并济。小幅度点了点头,她说了声好,没再让魏隼操心。

    从他怀里退开,她站回原本的位置,眼眶还是红得像兔子,配上那装着正经严肃的模样,画面挺是有趣。嘴角始终噙着笑,魏隼没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小脑袋。

    身旁的小家伙指头勾着他的小拇指,晃了一下。

    简单无意义的动作,魏隼却觉得,心底不轻不重地被撩了一把。

    指尖按上她的,他轻轻摩娑,舍不得放开。

    灯亮了。

    昏暗的大厅一瞬明晃起来,视线移转到前方舞台上的主角,魏隼专心看着。

    双方亲友轮着致词,场面动容,赚人眼泪。

    视线的馀角留给陶朵,他看着她弧线优美的侧脸。

    没有哭,她只是一眼不错地,把目光给了台上的人们。

    眸光闪着,她柔软的长发简单盘起,露出白皙的颈子,白练色的削肩礼服衬着她的肌肤更加细致,锁骨丶胸口丶腰肢,於他,每一处都是撩人惹眼,他看着她恬静的双眸。

    他知道她在想什麽。

    从她的眼底,能看出满满的喜悦羡慕。这样一段被众人祝福的感情,她由衷替他们开心丶替他们感动,他亦是一样。

    每一段情感都是得来不易,所谓的美好结果更是艰辛困难,走到这麽一步,该有多难得。

    心尖儿发痒,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大掌转而裹住陶朵的小手,他紧紧握着,贪心得连个缝都不愿有。

    被魏隼的举动干扰了心绪,偏头看着他,陶朵的表情写着疑惑。

    另边的手抬了起来,指腹抵上鼻梁挠了挠,魏隼的眉眼好比被春风拂过,柔软温和。他说:「有点後悔,不该逗妳玩儿的。」眼前人儿的面容依旧是不解,顿了顿,他弯嘴一笑,语意直接,「好想娶妳。」

    好想看妳披上华美的嫁纱丶好想看妳幸福的模样丶好想就这麽牵着妳走过红毯,再走往一辈子。

    眨了眨眼睛,陶朵看着魏隼红起的耳朵,脸上的笑意压不下,她弯着眼,「好呀!」

    收回目光不去看他,她望着前方,嘴里落出笑来,「好呀!我等你娶我。」

    晚上七点,细碎的交谈在会场里此起彼落,欢声萦耳。

    光影错落间,映着一张张带笑的面容,汤杓杯酒的碰撞清脆响起,桌面上的来往,觥筹交错丶推杯换盏。

    二次进场,新娘子换上珊瑚红的鱼尾裙婚纱,腰臀的修身剪裁使得新娘子的比例看着更好,裙尾处往外散开,像倒着盛放的花儿。

    一桌一桌挨着敬酒,陶朵跟在新娘子身後帮她注意裙摆,魏隼则候在一边,抓着时机就上前替新郎挡酒。

    挡酒也是个技术活儿,尤其面着长辈,礼数规矩都要注意。

    桌次不少,这一个个下来,魏隼酒量再好也是得拿捏着分寸。眼看剩着几桌,他乾脆让服务生把酒全替换成水。

    敬酒这环节花上的时间将近大半个小时,後头得了空能够休息,他看着身边的陶朵,低声问:「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

    摸摸被礼服束得紧的肚子,头朵点头,「饿!」

    替新娘子瞻前顾後的,一整天下来,她吃的东西不多,魏隼这会儿和的提醒她才发觉肚子都已经开始打鼓抗议了。拉着魏隼一起回到位置上,她说:「你也吃点东西。」

    夹了些菜放到魏隼碗里,她偏头迎上他的目光。这样仔细一瞧,才发觉他的脸有些红,想着他刚才喝了那麽多酒,她有点儿担心了,仰着脸问:「脸有一些红了,你头会不会晕啊?你醉了吗?婚礼结束我是不是得把你扛回家啊?」

    这一个个问题真的是在说笑了,腰背挺直着,魏隼回:「笑话,区区几杯酒能灌醉我?」

    苦恼地伸手捏着魏隼的下巴,陶朵左看看右看看的,还是不大放心。这动作让同桌的友人看去了,直笑着说:「唷,调戏魏隼啊!」

    面对他人,陶朵的脸皮向来薄得可以,被这麽一说立即转正身子乖乖坐好,埋头吃着碗里的食物。小脸羞答答的,听见笑声後,她更不好意思了,小手偷偷摸来魏隼的酒杯就是一口。

    她想,她还是把自己灌醉吧,太丢人了……

    安抚似的拍了下她的脑袋瓜,魏隼不忘叮嘱:「喝几口就好,别贪杯。」

    小脑袋瓜点呀点的,她又是喝了一口。

    随着时间流走,婚礼来到了尾声。站在大厅门口陪同送客的同时,魏隼注意到陶朵脸上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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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前还没什麽异样,这会儿连笑都有些勉强了。蹙着眉头,他想上前看看她是怎麽了。

    离场的人多,他正要迈开步伐去找她,随即便见她又被叫去其他地方帮忙,他赶紧拦下,对着她说:「这边待着,我去就行。」

    估计是有人也发现她不大舒服了,他回来後,看见她坐在一边空着的位子上休息。面容带着一点焦虑,她看着门口处,模样懊恼。

    走到他面前,魏隼蹲下身,问:「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表情带了点小委屈,陶朵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作声。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魏隼心里了然,拍拍她乖乖放在腿上的小手,他的嗓音有着无奈:「别乱跑,在这坐着等我。」

    孩子似的晃着腿儿,陶朵留意着场面,眨了下眼睛,她想,早知道就听魏隼的话不穿高跟鞋了,现在脚後跟被磨得破皮流血,真的是难受极了。

    好在现下人也走得差不多,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帮忙,否则她多不好意思。

    魏隼离开有段时间了,再见他回来时,陶朵看见他手上拎了一只纸袋,她好奇地问:「你去拿什麽?这麽久。」

    挽着衣袖,魏隼蹲下,手握上她的脚踝。

    怔了怔,陶朵下意识缩着脚,她问:「你要做什麽?」

    「脚不疼吗?」手出了点力,他握好陶朵的脚踝,不让她乱动。轻轻地替她脱下高跟鞋,他看着她红一片的脚後跟,脸色不太好。

    忍不住念了她几句,他看着陶朵抿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没舍得继续叨念。

    撕开创可贴的外包装,他贴上她的伤口处,随後又从纸袋里拿出一双平底鞋替她换上。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认真仔细。

    「不舒服就得早些说,撑到现在脚都破皮流血,这下知道难受了?」

    食指的骨节弯起,他敲了一下陶朵的额头,看着她脸上又重新挂回了笑容,他心底一柔,指头捏了下她软呼呼的脸颊。

    陶朵拉着他的手就是嘻嘻笑着,「你怎麽这麽贴心呀!还帮我带了平底鞋出来。」

    快门的声音突兀响起,笑容停滞一会,陶朵歪着头,看向一边的婚摄。随即意识到被拍照了,她害羞地低下头,嘴边的小小梨窝若隐若现。

    魏隼同样是一怔,双手压膝,他起身,笔直的大长腿走往婚摄身边。不知是和婚摄聊了些什麽,陶朵看着他们俩的谈笑风生,眼睛疑惑打量着。

    婚礼是真的结束了,见新郎和新娘子送走最後一位宾客後,陶朵手撑着椅垫起身。重心全放在左脚,她一蹦一跳地往魏隼走去,小手拉上他的衣服,她说:「人都走了,我们去帮忙收东西。」

    望进他眼底的深深笑意,禁不住好奇,她也问:「你跟婚摄都聊了些什麽呀?这麽开心。」

    「照片拍得挺好,和他要了几张。」手搂上陶朵的腰,他看向她的脚,「脚很疼吗?需不需要我背妳?」

    不过是脚跟破皮而已,哪有到需要人背那麽夸张,何况这还是在外头呢。摆手和他说不用,陶朵拉着他的手,眼睛对上他的,「没事没事,你借我扶着就好啦!」

    是闲不住的性子,要她静静待在一边不做事她就闷得慌,清点完东西的数量後,她本还想帮着更多忙的,岂料新娘子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把她推回给魏隼,新娘子说:「小俩口的赶紧回家休息吧,今天你们帮的忙够多了,而且陶朵不是脚受伤了吗,赶紧带回去好好照顾。」

    伤口不大,也不严重,陶朵一听就想反驳了,却先被魏隼抢先一步说话。

    「人我就先带走了,你们今天也辛苦,新婚快乐。」

    没给反应的时间,话一说完他捉着陶朵就要走。不死心地想要挣扎,手拉着魏隼的衣服,陶朵频频回头,她找着藉口:「我丶我还没和新娘拍照呢!」

    「今天拍得够多了,上百张肯定跑不掉。」

    还是不死心,她扁着嘴,模样可惜,「可我丶我还想闹洞房……」

    这话一出,魏隼停下步伐,看着她的双眼似笑非笑,「行,我们回去自己闹自己的。」

    陶朵:「……」

    见着她被堵得没话说了,魏隼也不闹她,万一真闹出了小情绪他还得哄着骗着。转个话题,他问:「饿不饿?带妳去吃宵夜。」

    即使刚才有吃东西,可那一小点量根本不能够填饱肚子。

    被食物的话题绕了过去,陶朵马上回答:「饿!」

    婚礼上最後的蛋糕和冰淇淋她都没吃到,她等了好久好久,不过是中途离场忙了一下,回来时就被小孩子们吃光光了,可是她也好想吃面。脑袋瓜在打架,她转转眼睛想着,始终犹豫不决。

    乾脆问魏隼想吃什麽。

    没什麽要求,也不挑食,魏隼说:「都行,要不我们随便找个摊子吃就好?」

    是最简单的方法了,也不需费脑力想,笑嘻嘻地回应,陶朵用力点头,「好呀!」

    手被陶朵拉着走,魏隼看着她娇小的身影。

    沉沉的夜丶徐徐的风,还有,眼前的她。

    眉目被风拂得柔顺,他面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後来发现,只要是和她一起,无论什麽天气什麽日子都是最好的,就像是只有和她在一起,他也才是最好的一样。

    曾有过许多荒唐不切实际的念头,无论是摘星辰或是捧明月,明知不可能,还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然这麽一路走来,才明白最好的从来不是天上繁华,而是平凡人间。

    天上太远,人间正好。

    只有在他目光所及丶伸手就可碰得她的位置,最是美好。

    指尖轻刮了下高挺的鼻梁,他低笑一声。他这是都想了些什麽啊,乱七八糟丶不知所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