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又如何呢？

    紫雪忍不住苦笑。

    当年誓言，她没有实现，没有好好保护追随她的人，现在对那些夥伴而言，她只是一个死去的人而已，即使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不可能再去弥补那些深藏於心的遗憾，想这些又有什麽意义？

    若真是莲羽，她什麽也不求，就求能跟她好好道一次歉。

    「怎麽了吗？」伊天夜看见紫雪突然改变的表情，有些担心。

    在她的眼眸深处，藏着深刻的忧伤，似乎是被他刚才的话给挑起，浓烈的，几乎要吞噬所有光芒的寂寞，忽地在她眼中散开，凄苦在唇角绽放，让他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不想看见自己所爱的人露出这种神情，永远不想。

    「我之前有个贴身护卫，叫做莲羽，她与我情同姊妹，生日时我曾送她一把刻有莲花的小刀，但後来她过世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不需要隐瞒，也不想隐瞒，紫雪坦然地把这些年来没说出口的伤口揭开，让他共同背负。

    「原来是这样。」把她搂进怀里，他万分不舍。

    「我会难过，是因为我觉得亏欠了她，作为主子没有好好保护她，还让她为了我丧命，却连个像样的丧礼都不能给。」紫雪咬唇强忍悲伤，声音哽咽。

    回想起她们共同度过的日子，莲羽突然的离去，那几天她派了手中能调动的所有人去找，哪怕是死，都希望能看到尸体，可是没有，找遍各处，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连最後的追思都留不住。

    作为「冥主」，竟也只是如此无力。

    「我觉得妳不用愧疚，因为换作是我，我也会这麽做。」伊天夜轻抚着她的雪背，柔声安慰，「能为自己重视的人牺牲，那是最大的幸福，我想她一定也是麽想的，才会选择为妳而死。」

    能为重视的人牺牲，才是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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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羽，她真是这样想的？

    「死去的人便已死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要背负他们的命好好活下去，才不会辜负他们用尽一切才守住的生命，这就是责任，不是吗？」

    责任？对，活下去就是她的责任。

    正因为背负这麽多的死亡，她必须活得更灿烂，必须让自己不後悔，勇敢地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下去，直到她能够无愧地去找那些死去的人，方能休息。

    这不正是她的信仰吗？绝不能因为这一时一刻的悲伤，失去方向！

    「我明白了。」拭去泪痕，紫雪仰首望天。

    无论莲羽此刻在何方，她都感谢命运给她这样一个好姊妹。

    「好了，快去皇后娘娘那里吧，她肯定等很久了。」紫雪拉着他，快步向前走，天都已经黑一半，她还没看到皇后娘娘……真是糟糕。

    「别走这麽快，小心受伤。」

    「你要是不走快点，我就把你扔在这！」紫雪懒得理他，放开他的手，就想往前奔。

    这女人还真的把他丢在这里！伊天夜呆了下，看着空落的手，大步一迈，运起轻功，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後宫皇后所在的宣凝殿跑去，

    万千风景尽落紫雪眼里，灯火摇曳，好像星辰点点，这片占地广大的皇宫就是无垠天空，一座座宫殿化作繁星，散落其中，有些乱影成光，有些孤寂凋敝，各自风采，各自随风，令人目不暇给。

    天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片天地，酝酿着人间百态，可能不够美丽，可能略有残缺，但正因为满布坑洞，才会更有追求完美的欲望与冲动，这世界才会更好。

    「伊天夜，等宫宴结束，我们再去赏月吧！」

    「好！」

    而此刻，她在爱人怀里看遍天下，也是一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