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犬祸(1)

作品:《万岁无忧

    韩珂与忘忧一前一后出了大殿,他也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坚持慢慢走等着忘忧跟上。

    可偏偏忘忧是个不随他意的主儿,他慢她也慢,完全没有跟上的意思。

    韩珂没有办法,只好停下转身,忘忧见他停下,下意识也停了下来。二人面面相觑,唯有微风吹起的衣角与发丝才能证明这个画面没有静止。

    “柳清漪,你是想气死我?”

    韩珂伸出手向自己方向勾了勾示意她跟上,可她依旧岿然不动。

    “韩少卿还是不要与我靠的太近。”忘忧捏了捏袖中荷包绣纹,心中隐隐不安。虽然月芙昨日已将它裁剪、清洗,但也不得不防。

    她不想再欠韩珂人情。

    “好。”韩珂无奈地点了点头,自嘲地勾起唇角,“好心全当驴肝肺,那小爷我以后也不掺乎你的事儿。”

    他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旁听见他此话的小宫女太监都忍不住偷偷瞟了忘忧一眼:

    就这样的人还值得韩大人生气?她有什么资格拒绝韩大人的好意?不知道京都多少姑娘等着韩大人,就算说上话也会高兴一两日?

    于是他们都抿嘴进过忘忧身侧,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笑出了声。

    “清漪姐姐。”

    忘忧刚要离去就听见背后蘅若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蘅若正被容舒扶着缓缓走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蘅若公主为什么不回使馆好好休息?方才吓怕了吧?”忘忧的脸上是一贯的憨笑,她是故意提到方才的。

    蘅若听她有此一说,符北血流满身的画面又在脑海中盘旋。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是,蘅若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没想到符北真忍心背叛我……”

    她再也说不下去,方才她也想通了,符北就算不在这事上死,日后若是被宇文淳发现,依他的脾气符北同样难逃一死。被处死还不如服毒身亡来得体面。

    忘忧想要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她,她便如遇到了瘟神般将手缩回袖子里:“清漪姐姐,你看蘅若的轿辇来了,我便先回馆驿。”

    忘忧眸光一暗,是什么叫蘅若惧怕?

    “恭送蘅若公主。”忘忧行着平礼目送蘅若上轿,直到蘅若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将绣纹拿了出来在阳光下比照,是这小东西叫蘅若害怕?

    “小姐。”月芙带着轿夫来到忘忧身边,在扶过她的同时将一卷字条塞进了她的衣袖。

    忘忧不动声色,直到轿帘放下的那一刻将卷起的字条打开:

    午时城郊猎园见。

    后面还有署名:渊。

    宇文渊要在猎园见她?忘忧将字条握进手心,这字迹与师兄的一模一样……

    她应该高兴的,可如今她一丁点高兴的意味也没有。宇文渊不好好休养,去猎园做什么!?

    而且,午时……午时马上就要到了。

    忘忧叹了口气,轻轻撩起帘子对轿夫道:“去城郊猎园。”

    她又对月芙说道:“传信给王钰,叫她带着哈哈一并来猎园。”

    “是。”轿夫们也是摸不着头脑,城郊猎园那地方最近不大太平,但主子这样吩咐他们就这样做,哪敢多言。

    ……

    齐王府内阳光暖意融融,宇文渊坐在庭院中沐浴着秋光闭目养神。他身着白色长袍,整个人被阳光晕染得温柔万分。

    他负伤在身不便挪动,宇文璟特意下令叫他养好了伤第一时间去慈宁宫请安。看来太后还是心系着他这个孙儿。

    宇文渊手中握着修补好的白玉兰簪子,这是流影事后清理现场时捡到的,他拿到手时白玉兰缺了一角。他觉得这簪子熟悉,打开簪体一看果然有把小刀,就像是从前把玩过一般。

    趁着养伤无事他便动手修补起来,一修补便觉得这轮廓也异常熟悉,好像就出自自己之手。

    他正思量着何时将此物作为惊喜送回,流影就手提鸟笼欢欢喜喜从外头跨过圆门进来。

    他将鸟笼挂在树枝上,那芙蓉鸟立刻挺起毛茸茸的雪白胸脯引喉高歌起来,声音悦耳动听,一时间带着满庭院鸟儿欢快。

    “主子,先生特意派人送了这鸟来陪您呢。”流影从袖中抽出一卷字条呈给他,“他留了字条,是月芙姑娘送来的。”

    宇文渊的眉心微蹙,又是提着喜欢高歌的芙蓉鸟,又是叫月芙来送,忘忧此举也太过莽撞了些。他打开字条,上头写着“午时西市见。”

    这确实是忘忧的字迹,难道是想请他瞧瞧上回说的西市铺子?他将字条收进袖中:“月芙可有说什么?”

    流影摇了摇头:“月芙姑娘一句话也没有说,交给属下就走了。”

    一句话也没说?

    宇文渊的眉头锁得更深,他似乎想起什么,立刻起身向外走去:“召集人手,备马!”

    流影不知所措,主子这是怎么了?

    “是!”

    ……

    忘忧看着眼前破旧的猎园一片荒凉,虽是用篱笆围着,却破旧得还不如没有。她一路走进去,在猎园工作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没有人理睬,没有人接待,忘忧只好踏着枯草带着月芙向深处走去。

    “你是如何拿到这字条的?”

    “奴婢原本在凤仪殿等候,这字条就滚到脚边。奴婢一转身,流影笑着做了噤声的动作,随后便离开了。”

    流影……

    忘忧没有看见宇文渊的身影,反而听到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犬吠,她止住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有位小厮牵着浑身血污的马而来:“贵人在前方等候。”

    他说完又立刻拉着马离去。忘忧看着马身上的伤痕,多是抓伤,有些地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她又走了一段路,犬吠之声震耳欲聋,在圈养猎犬的围栏之中身穿白狐裘的宇文渊背对忘忧而立。他手中拿着生肉盆子,一群猎狗围在他身侧,死死盯着肉块。

    “殿下。”忘忧远远唤了声。

    宇文渊将肉抛向远处,一群猎狗疯抢着追着生肉而去:“过来。”

    声音的确相像。

    “你呆在原地。”忘忧知道月芙怕狗特意吩咐着。

    “主子。”月芙忧虑地看着那群咬食肉块的疯狗,“主子小心。”

    忘忧推开木栅栏,那群疯狗依旧在啃咬着骨头,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安心关上栅栏,“吱呀”一声引起不少猎犬侧目。但宇文渊不断投喂,它们依旧没有心思在忘忧身上。

    “上前来。”宇文渊说着将一盘生肉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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