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同道

作品:《抱天揽月传

    大约在两个月前,赵致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夜帝亲自把她和岳恒送离西南地面。陈师道的大阵厉害,能阻挠夜魔城与外界的往来,却阻挡不了夜帝乾坤啸这样的大宗师。陈醉听说,她走的时候做男儿装扮,喉咙里塞进一颗珠子。岳恒见到她变成的他后热泪盈眶长跪不起。

    她不是皇家公主,她是君临天下的宁帝。她女扮男装站在那至高无上的舞台上,代表了许许多多人利益。太后专权,国舅弄权,宰相司祭酒苦忠于皇室,这些人都有必须迎回她的理由。她的子民在流血,忠于她的大臣们在哭号,整个大赵帝国都因为她的失踪风雨飘摇。

    她有一万个回去的理由,但陈醉相信都不会成为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她是个足够坚强的女人,却也足够任性。很早之前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死也不会回去。但现在,她却忽然做出了比死更难的决定。

    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女人忽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她曾经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荣辱,坚定不移的要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又为什么忽然决定离开?两个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醉问盖红霞。红鸾帝却先是言辞闪烁,再问便是一问三不知。陈醉又问聂横舟,黑龙帝说,她以大局为重,这一走是舍了小我成全大我,一个人不可能任性一辈子。

    每个人都能说出一番她离开的道理,但是陈醉的内心深处一条都不想接受。无论是买道理,他只想听她亲口跟自己说出来。陈醉知道红鸾外婆和几位外公都在用善意的谎言安抚自己,他什么都不说,但在内心深处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回赵致。往炎都的路走不通了,唯有跟着西行商队绕路而行。

    夜魔城被困的时日已经不短,城中的主食原本是稻米,断粮后换成了积存的麦子,现在麦子也早就被吃光了,人们只能通过渔猎和模仿游牧民族制造奶制品来解决肚子问题。www.6zzw.com对于饮食习惯形成了数百年的夜魔城而言,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改变是很难适应的,很多人的身体因为不能适应饮食结构的变化而患病。西行商道的打通已经迫在眉睫。

    城外,吠陀峰下,茅草屋前花开草绿,陈醉来找霍鸣蝉辞行。

    比较而言,陈醉许多心里话宁愿对他说,也不愿跟夜魔城中那几位讲。

    “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幅倒霉样子?”霍鸣蝉还是老样子。

    陈醉道:“赵致回炎都了,我要去找她。”

    霍鸣蝉道:“你不打算找陈师道报仇了?”

    “仇自然要报,不过急不在一时,没有实力,冒然前去跟送死没区别。”陈醉叹了口气,道:“我打算先找到赵致,问问她为什么离开?顺便历练历练。”

    霍鸣蝉语带讥嘲:“你找赵致问什么?是打算问她为什么离开你?祈求她放弃一切跟你回来吗?”

    “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要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就一定会支持,破裤子缠腿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破裤子缠腿。”霍鸣蝉嘻嘻一笑,道:“你还真是个妙语连珠的家伙。”

    陈醉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霍鸣蝉笑道:“何必辞行,我在这里住久了,刚好也正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反正没什么目的地,不如同路?”

    他要同去?陈醉不禁有些犹豫,霍鸣蝉这家伙来历神秘,与夜魔城之间似有不睦,过城而不入,宁愿在此结庐而居。此次开辟西路商途,有玄武帝边雨休同行。很难保证那位三外公会不会反对他同行。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谢谢你救过我,也谢谢你传授我大梦心诀。”陈醉郑重道:“西行漫漫,一路上危险重重,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冒险。”

    霍鸣蝉眼珠一转,道:“那就各走各的好了,我反正也没什么目的地要去的。”

    陈醉听得出他没有放弃跟自己同路的想法,话锋一转道:“一直听你说你家如何如何,难道你就不想家吗?”

    “我早就没有家啦。”霍鸣蝉长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盯着陈醉,道:“你这笨家伙,忘了咱们一起的规矩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陈醉苦笑道:“我以为咱们现在是朋友了。”

    霍鸣蝉神情微动,举杯掩饰道:“一起喝酒的朋友。”

    “也许还是同仇敌忾的朋友。”陈醉忽然语出惊人。

    霍鸣蝉惊讶的一愣,看着陈醉,语气有些迟疑:“你难道已知道我的来历了?”

    陈醉老实的摇头,却道:“不过我却知道你有很了不起的来历,还知道你不是个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但你却对陈师道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霍鸣蝉被说中了心事,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接着神色一松,道:“原来不过是胡猜的,好吧,算你猜对了,我跟陈师道的确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陈醉疑惑的看着他,“该不会你也是……”

    “胡思乱想什么呢?”霍鸣蝉着恼道:“我恨他是因为这恶贼帮助云空寂囚禁了我爹爹。”

    “原来如此。”陈醉额首道:“这奸贼还真是仇家遍天下,他为什么要囚禁你爹爹?”

    霍鸣蝉眉头紧蹙,不耐道:“你哪那么多为什么?”挥挥手又道:“算了,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对你隐瞒什么,只是这事儿说来丢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陈醉又接连问道:“你爹爹被那奸贼囚禁多久了?你怎么能够确定他现在还活着?你难道就不着急把他救出来?”

    霍鸣蝉叹道:“你不是也没急着找他报仇?”又道:“我们家族自有秘法可知彼此生死信息,我爹爹被他囚禁多年,命烛不熄,自然是活的好好的。”

    “命烛又是什么?”

    “就是……你若再胡乱发问,当心我揍死你。”霍鸣蝉晃晃拳头,没好气的说。

    陈醉瞧着她那小女儿的姿态,心中越发笃定那个猜测,知机的点点头,道:“你不愿意我问,我便不问也就是了。”

    霍鸣蝉看着陈醉,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可还记得当日你被云玄感所伤,在来夜魔城的路上发生的奇怪事情?”

    “你是指哪一件?”陈醉揉着鼻子,只记得当时跟他斗了一路。问道:“是你揍我还是我抱你?”

    霍鸣蝉脸颊微黑,道:“我揍你有什么奇怪的?自然是你抱我那次。”

    陈醉恍然道:“说起这事儿,我到现在都还奇怪呢,之前你还厉害的很,突然就不能动了,却不知是何道理?”说到这儿,又想起他吸光云玄感百年真元那件事,顿感这个霍鸣蝉来历神秘,秘密还真多。

    霍鸣蝉道:“具体的原因我以后自然会告诉你,总之,你要知道我的武道修为时灵时不灵就是了,上一次已被那红衣老头窥破了我的来历,若非我住在夜魔城外使得他不敢靠近,恐怕早就遭了那恶贼所害。”又道:“而且夜魔城中对我来历略知一二的人只是碍于你的情面才没有出面为难,若你就这么走了,我可不敢继续指望你那几位外公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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