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兄长

作品:《覆雪归春

    常嬷嬷心头一紧,见自家姑娘又露出那副神飞天外的模样,连忙劝道“姑娘想多了,梦里的事情如何能当真的呢?”

    阿蘅疑惑“为何不能当真?”

    不等常嬷嬷回答,她便自己接着道“娘亲说过她怀我时,时常会梦到有个小姑娘追在她身后,唤她娘亲,后来阿娘果然就生下了我。可见梦里的事情也是会成真的。”

    常嬷嬷松了口气,继续劝道“姑娘有所不知,夫人的那个梦是孕梦,孕梦十之八九都是灵验的,而姑娘的梦却是普通的梦,这普通的梦,大多都是与实际相反,是成不了真的。”

    阿蘅仰头看着常嬷嬷,嬷嬷说的话,听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心里明白嬷嬷这是不希望她继续纠结先前的梦,可她先前的那个梦再真实不过了,就好似真的发生过似的,那样的梦是不是不应该简单的归入普通的梦之中呢!而且梦里的另一个自己看上去过的非常不好,倘若她视梦境如无物,总感觉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呀!

    早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那次阿蘅心有所感,想要拦住出门会友的兄长,却没能拦住,结果阿兄摔折了腿,是被人给抬回来的。

    阿蘅没有继续说下去,旁人不把她的话当真,她自己当真就是了。

    手指拂过帷帐,看着帷帐上的花卉草虫,心头不自觉的生出一股酸涩之气。

    “我想娘亲了。”阿蘅对常嬷嬷说道。

    不知道娘亲现在如何了?她在病中的这么些日子里,每每醒来总能见到爹娘或是兄长,可今日不知怎的,他们谁也不在。www.luanhen.com而且……她还想看看方才在屋外吵闹的人。想到屋外的那些不知身份的人,阿蘅叹了口气,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些人,但听着他们的声音,她就觉得很讨厌呢!

    阿蘅的小院离主院不远,温桓在主院给祖父祖母请安后,便想着去探望仍在病中的妹妹,谁知他刚走到院中,就瞧见围在台阶边正在争吵的一群人,被那些人围在中间的恰是他妹妹身边的一个小丫环。小丫环平日都是跟在阿蘅的身后,倒是很得阿蘅的欢喜。

    温桓走上前,拍了下领头的那个小姑娘,道“阿蘅如今还病着,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找她,要是不小心也感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他是不大喜欢这些人来打扰阿蘅的,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小院里的是二伯家的几个孩子,温杭、温芙和温蓉,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小姑娘。温桓依稀记得前些日子二伯母接了个侄女进府,想来就是这位了吧。

    他又看向台阶上的青叶,问“你不去守着阿蘅,跑外头来作甚?”

    青叶往后退了一步去,小声答道“方才屋外有些闹腾,姑娘都被吵醒了,嬷嬷就让我出来看看。”

    听到这话,温芙就不大高兴了。冷着脸,哼了一声,昂头道“四妹妹病了许久,我们几个好心好意来探望她,现在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这要是放在往日,温桓还会留下来圆个场,毕竟青叶是阿蘅的丫环,可现在他满心都是屋里刚醒来的阿蘅,只见他三步做两步的朝着屋内走去,边走边问青叶“阿蘅何时醒来的,她现在可还好?是谁在一旁伺候着?”

    青叶跟在温桓身后,下意识的忽略了院中的其他几人,她回道“姑娘醒来有一会儿了,现在是常嬷嬷在里头伺候着……”至于好还是不好,她却是不太清楚的,谁让姑娘才醒来,她就被嬷嬷打发出来看是什么人在院子里吵闹呢!

    早春时节,屋外春风浮动尚且带着几分寒意,屋内却是暖和的,走过了珠帘就瞧见脚榻前的两盆火炉,银丝炭不见烟雾,暖意正浓。温桓来时,阿蘅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常嬷嬷为她梳发,她身上穿着件丁香色绣折枝纹的袄裙,远远看去竟让温桓感到有几分陌生。

    阿蘅余光瞥见来人,心头一动,转过身来,眉眼弯弯的笑道“阿兄。”

    小姑娘原就生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如今大病一场后,消瘦不少,瞧着倒像是长大了不少,再不复当初的那团孩子气了。然而若是能有其他选择,温桓宁可让小姑娘按部就班的长大,而不是似如今这般面临生死,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拔苗助长。

    温桓也朝着小姑娘笑了笑,说“病才好了些,怎么不好好躺着歇息?”

    阿蘅望着温桓,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念头,仿佛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兄长,如今得见一面,竟让她忍不住想要感谢诸天神佛,一时间泪如雨下,倒是让她面前的温桓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上了?

    温桓急切的问着,却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没找出帕子,便捏着衣袖给小姑娘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疑惑的旁边的常嬷嬷,她是一直守在阿蘅身边的,应当是知道阿蘅为何会如此失态。

    常嬷嬷是看着阿蘅长大的,在她的映像中,阿蘅平日里虽说是有些娇气,可从不曾像现在这么伤心过,这让她忍不住想到方才阿蘅的问话,莫不是她们姑娘仍把梦中的事当成了真?

    温桓问“阿蘅把什么梦当成了真?”

    常嬷嬷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她瞧着阿蘅仍在小声抽噎着不说话,便将阿蘅先前所做的梦给说了出来,“姑娘想必是一时分不清梦真梦假,待少爷劝上一劝,应当就好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呢?”温桓笑着摇头,伸手点了点阿蘅的额头,“你呀!”语气之中是满满的宠溺。

    阿蘅揉着有些酸疼的眼角,原本还想说自己不是因为梦才哭的,可听着温桓的说法,忍不住道“梦里的事情真的不能当真吗?”

    温桓反问道“那阿蘅你且说说,你那梦中可有我与爹娘呢?”

    阿蘅回想片刻,她在梦中倒是不曾见过爹娘与兄长,便只摇了摇头。

    “爹娘与我待阿蘅是如珠似宝,都舍不得让你一个人难过,而你那梦中不曾有我们,可见那梦就不是真的。”温桓正色道,“我说梦里的事情都不曾当真的,阿蘅可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