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忧虑

作品:《覆雪归春

    七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只如走马观花般过去了。

    最后的结果也确实如同阿蘅所料,她被划入丙等班级。

    没有落到最后两个等级,也多亏了她这七天来的表现都很不错。

    否则单单是迟延多日这么一个理由,就能将阿蘅划入到丁等班级了。

    白马书院里的先生所擅长的种类非常多,因而学堂中的课程也格外的多。除却必须有的诗书,也还有其他一些诸如算学、书画等可学着的课程,前者每个人都需要学习,后者则是看个人喜好。

    当然,按照学院里的规矩,只要是已经选择的课程,在旬考考卷之中必然会占有一席之地。

    同一个院子里的方如玉是在五年级的甲等班级,另外两个姓夏的姑娘与阿蘅是同一年级,不过她们是在甲等班级。也就是说,四人之中,唯有阿蘅是在丙等的。

    短短七天的时间,阿蘅与院子里的几位姑娘都还没有完全熟识,更不必是后来的丙等班级之中的人。

    尔后她每日自白马书院回到别院之后,必然会额外付出时间来温习功课,认真程度远不是往日可以比拟的。

    常嬷嬷来找阿蘅时,阿蘅正在小竹楼二楼的书房里,写着女子学堂前几年的旬考题目。

    多亏了阿蘅的祖父便是白马书院的山长,故而每旬的旬考题目,祖父都在书房里留下了手抄本,而且不止是男子学堂,连女子学堂的旬考考卷也是有的。否则阿蘅还得到城里的书局去买往昔的旬考考卷。

    梦里的温如故可没有这么勤奋过,她从父亲的书房离开后,便是在族学里混日子。

    先生给她的评价都是不中不下,反倒是在族学中借读的席柔,传出了个才女的名声。

    盖因此女每逢诗会,必有诗词传扬于世,甚至曾一度引出‘京都纸贵’的大场面。

    阿蘅摇摇头,将梦中之事压在心底,继续去看着旬考的考卷,虽然她知道梦里的温如故十有八九便是她,可她知道,她和她是不一样的。

    一如同根而生的双生花,在转折来临之前,她们并无区别。

    然而一旦分歧出现,她们必将走向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倘若当真是一株双生花,那么代表温如故的那一朵花,如今依然零落成泥碾作尘,她所遗留下来的香也好,苦也好,都会充当阿蘅成长的踏脚石,促使着阿蘅成为更好的温蘅。

    也是为了能够让她们共同在意的亲人们,都能现世安稳。

    再看回旬考的考卷,不得不说,白马书院的先生太多,课程都五花八门,也不是什么好事。

    同一月的旬考考卷便会分出数十个不同的版本,诗书类的题目除了常见的经书子集、史书游记,还有不同先生自己所出的诗词总集,或是额外补充的东西,里面有许多都是阿蘅所不知晓的,故而在完成题目之前,她往往还需要再扩充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

    考卷上的题目类别远远不止是诗书一类,阿蘅匆匆翻阅了几张考卷,甚至在上面看到‘如何正确种植水稻’、“罗汉斋面要如何制作”、“姑娘们的首饰该如何佩戴”等等等人不知如何下笔的题目。

    阿蘅拿着厚厚一叠旬考考卷,一时陷入了沉思。

    是她太久没有关注白马书院的消息了吗?

    她怎么觉得这次从祖父书房里拿出来的旬考考卷都是如此的复杂,远没有当初祖父拿给她做的那么简单,难不成经过了两个月后的旬考之后,她仍然还得继续留在丙等班级之中。

    想象了一番继续留在丙等班级,外人可能会有的看法,阿蘅默默攥紧了拳头,绝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拼尽全力,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每天都学到天黑,她也一定要成功进入甲等班级之中。

    如果她连这点小事都无法成功做到,又何谈保护父母亲长!

    又翻了翻考卷,阿蘅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学堂里的考卷本质上是因人而异的,之所以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题目,完全是因为需要写这份考卷的人,选择了那些课程。

    阿蘅没有选择那些课程,不会写题目,也是情有可原的。

    也就是说,不管考卷上的题目有多么的千奇百怪,阿蘅也不需要担心,她只要从中选取自己可能会考的题目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一看就不在她选课范围的东西,基本就可以跳过不看了。

    阿蘅叹了口气,即便是如此,她也还得抽空去请教兄长。

    有些问题对于她而言,真的非常的难,若是无人教导,恐怕她根本就答不上来。

    正是这个时候,常嬷嬷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了。

    “……姑娘在书院里认真读书,都忘记了时间。再过两日,便是段府举办认亲宴的日子,旁的人倒也还好说,只姑娘你却是必须得到的。”

    阿蘅看向常嬷嬷,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显而易见的,常嬷嬷是想要提前将阿蘅接回温家去。

    恰好这几日阿蘅是没有课的,便是随常嬷嬷一起回了温府,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从阿蘅大病一场,她原本与梦中温如故那重合的人生,就开始出现了偏差。等到此次认亲宴结束之后,她或许就真的要与温如故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不必嫁与段瑜之,也不用承受心爱之人移情别恋的痛楚。

    如此想来,她对即将到来的认亲宴倒是多出了几分期待。

    若是兄长的命数也能这般轻易的改动,那阿蘅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只要兄长不曾早逝,父亲与娘亲就不会因为一时悲伤过度,连防人之心都忘了有,以至于中了他人的暗算。

    阿蘅仍然记得梦中孙嬷嬷留在娘亲药碗中的那一抹白,尽管她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想也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她那番偷偷摸摸、做贼心虚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显眼。

    就像极了那日她在娘亲面前进献谗言,却被娘亲拒绝之后,又发现被谗言的阿蘅就在门后,那时的她也是如此心虚。只不过梦里的她,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大功告成的气息,梦外的她却像极了一只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