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走错

作品:《覆雪归春

    春末时节,还未入夏,天气有些反常,从院子里看院子外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猎犬寻人的事情,席柔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给了温杭听,而温杭又恰好对这件事是极其感兴趣的,这会儿已经忙不迭的跑去写文书了,温芙也过去凑热闹,所以留在院子里的便只剩下席柔与温蓉。

    两人站在廊檐下,俱都是无心聊天,却又不能任由沉默在彼此间蔓延,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温蓉看着远处的天色,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真希望三叔能快些找到阿蘅!”

    真心的祝愿与虚情假意,还是很好分辨的。

    只是席柔仍然不明白,不说她在现世知道的那些宅斗之中,就连亲生姐妹之间都不会有真心可言,更不必说是温蓉与温蘅这样的隔房姐妹了。

    就算不论现世,只说她在此间的所见所闻,也很少见到像温家这么和睦的家庭。

    席柔就和温蓉说:“我从前见到别人家的姐妹整天都是在勾心斗角,可蓉蓉姐却对阿蘅那般好,我可以问是为什么吗?”

    她是真的感到很好奇。

    不管是温家,还是温家四娘在史书上都并不出名,或者说在席柔的印象之中,是并不出名的。

    可当她身处其间时,才发现这个温家四娘竟是如此的讨人欢喜,但凡是认识她的人,似乎都对她有几分好感,听上去像极了女主文的主角,还是带有万人迷人设的那种。

    当然她的讨人喜欢在席柔眼中,并不值得一提。

    温蓉没有想到席柔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也不是不能说。

    “大概是因为阿蘅太好了吧!她是那种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还能鼓起勇气去保护别人的人。”温蓉说到阿蘅时,眼睛里有一种暖暖的光。

    “我仍记得阿蘅五岁那年,我们一起去段家做客。那时段瑜之养了一只獒犬,尤为凶猛,站起来时,比人还高。当时我们从段瑜之的院门口经过,那条獒犬突然冲了出来,我们几个人吓得四散逃开。然而我没能跑多远就摔倒在了地上,是阿蘅跑回来挡在我的面前。从那时起,我便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阿蘅更好的人了。”

    其实温蓉没有说完的是,那条獒犬当时真的差点就咬到了阿蘅。

    段瑜之养的獒犬其实是用铁链拴起来的,只是那天尤为不巧,铁链松动,獒犬出笼。

    幸亏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段瑜之从后面死命的拽住了铁链,将獒犬给拖了回去,否则阿蘅是真的会性命难保。

    温蓉突然愣了一下,她决定将阿蘅当做亲生姐妹来对待,就是因为獒犬那件事。

    而阿蘅之所以会对段瑜之另眼相看,似乎也是因为这件事。

    席柔没有想到温家四娘居然是这种人设,她移开了视线,开始转移话题:“这天看着像是快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打雷。”

    温蓉自然的接了下一句:“阿蘅胆子小,她向来很怕打雷的。”

    刚才只说前半句不久可以了,非得再加上后半句做什么!

    席柔暗恨自己话多,让话题又转回温家四娘的身上。

    ……

    另一边的阿蘅没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谢淮安说:“你看了上一期的邸报吗?上面就有这样一则消息,说从京都往泽城去的官道上,出现了劫匪,将路过的某个小官连同其家眷都给杀了。出门的官员肯定都带着不少人,连他们都没了命,你觉得我们两个能安然从劫匪手上活下来吗?”

    不能的。

    不仅不能,而且感觉还不够别人一顿揍的。

    两人继续朝着看上去触手可及的青山走去,因着头顶上的天空看上去不太友好,他们接下来走的路基本上就是一条直道,一点拐弯都没有的那种,即便是直线上没有其他的路,他们都是选择从草丛上踩过去的。

    周围的潮气变得更加明显,天空中的乌云也越聚越浓。

    阿蘅停下来看了会儿天,对走在前面的谢淮安说:“快要下雨了,可我们还没有走到山脚下,更没有看到温府别院,要不我们先就近找个躲雨的地方吧,否则待会儿雨突然落下来,我们可就没有地方躲了。”

    从天色看天气,也是需要一些能耐的。

    谢淮安学着阿蘅的模样,盯着头:“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难道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躲着,然后等它下雨么?”

    “应该快了,看上去半个时辰内就会下雨的。”阿蘅看上去像是随口一说,一点依据也没有的样子。

    观天象这种事情,阿蘅陪着温如故在梦中看了好几年。

    若是从天象看世间事,她是不会。

    可如果是看天说天气的话,她可以说是一猜一个准。

    谢淮安看着阿蘅忧心忡忡的模样,反驳的话马上就说不出来了。

    他气馁的说:“现在已经能看到山脚了,半个时辰够我们走到山边,要不我们接下来直接往山上去,找个凉亭歇歇脚,暂时不往温府别院去,你看如何?”

    阿蘅听了,自然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两人到目前为止,依旧是认为眼前的山,就是他们想要的山。

    半点没发现山脚下的景象,与他们平时往白马书院去时大不一样。

    不过没察觉出不对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两个都是只知道左拐右拐直接走的人,什么时候会把时间花费在记忆周围景物上。更何况,谢淮安自去了白马书院,就一直在书院里住,根本没有下过山。至于阿蘅,她除了第一天是从山脚下走上去的,后来都是直接坐马车到书院里的,哪里会去注意山脚下是什么样的风景。

    在雨落下之前,他们总算走到了青山的山脚下。

    阿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山间的峡谷,很是出乎意料。

    “谢淮安,我们好像走错路了呢!”

    她虽然不记得她们家的那座山长什么样子,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家的山里面是没有峡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