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彩云小筑

作品:《月地云阶录

    晴空如洗,碧波逐岸。

    此时靠近东土的东海一众岛屿,由于有东海水师的庇护,海魔大军未敢来骚扰,依旧平静如常。

    东海彩云岛,彩云小筑,一条清澈的溪流绕筑而过。小溪边一名略显青涩的少年将手中木桶放倒在水中,熟练的一按一提,两只木桶便装满了清水。

    手提两桶满满的溪水,沿着花草间的小径稳步而行,展飞行走中两只水桶内水面连道波纹都未有,可见他这稳身功夫练的也非常到位。

    小路前方不远处一块整齐的花田里,刘玉妙手执木瓢罗袖轻挽,从木桶中舀起一瓢瓢清水,细心浇灌一株株开着粉白花朵的药草。

    阳光照在女孩无暇白净的脸庞上,灵动的美眸,红润欲滴的朱唇再配上一身洁白的雪衣,少女在花丛中就仿似一个美丽的花仙子。

    展飞提着水桶走来,楞楞看着花丛中的二师姐,良久这才回神:“二师姐,水打来了。”

    玉妙闻言投眸,见他仍提着水桶,那额上已见了汗,便笑言道:“打来了放下就是,这么提着,不累么?”,言罢取出香帕,体贴的帮少年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嘿!嘻嘻抓住了!”

    蓦地,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不远处,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春葱般的玉指夹着一只漂亮的蝴蝶,身旁的药草花朵还犹自在晃动。一身翠衫包裹着女孩玲珑身躯,略微纤瘦的身形使得她看起来更加钟灵毓秀。若说玉妙是文静的花仙子的话那她就是一个活泼的小精灵。

    “当心点,莫将药草弄折了!”

    刘玉妙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调皮的师妹她还真是没办法。

    这个调皮师妹当然就是刁蛮活泼的苏灵珊。

    她们三人俱是彩云仙子展苧云的徒弟。

    展苧云一共收有四个徒弟。

    大弟子冉霜婷天资聪颖,主修功法“凌云剑法”堪比其师,修为已至凝丹后期,距离结丹突破已只是时间问题了。因其静若处子,不善言笑,是众弟子中最冷傲的一个。

    二弟子刘玉妙妙手仁心,“天医法决”已是纯熟无比,差的只是火候。她虽修为距大师姐还有着不小的差距,才是凝丹初期,但是在医术修炼上却已经有不俗的功力。因她的性子最是温柔,心肠最软,因此展苧云便让她专修医术。

    三弟子苏灵珊刁蛮精怪,通灵控物术略有小成。虽然女孩对于修炼并未特别用心,但是由于她聪慧的灵根和家庭庞大的后盾,把那灵丹灵药当饭吃的情况下,修为倒也距二师姐落下不远。女孩现在已是灵真后期修为,马上就要进入凝丹期了。而她则属于几姝中最调皮的一个,平时也是大家的开心果。其实也是因为她太贪玩,未将修炼放在心上,倘若她全力修行,就以她的资质和资源,怕是已超过玉妙的修为了。

    至于老四,应该说是小四,十六年前展苧云捡回来的孤儿。

    据展苧云讲:“那天风轻云淡,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上,这小子光着屁股在一堆破船骸中大哭。由于不知道他的来历,便以自己的姓氏给他取了个名字“展飞”。”

    展飞自幼跟随师傅修炼,自打记事便开始修习吐纳,虽然才十七岁,但是修习却有十三年了。他的根基本就非常好,初元五岁便达,元体九岁已塑,灵真十二岁就已经突破了。现在这小子还在灵真中期徘徊,不是因为他懒,也不是因为他根骨限制,是因为修炼资源实在是太少了。

    小少年最多的修炼方法就是吐纳吸收天地灵气,至于丹药和聚灵珠那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品。

    大师姐功法已成,甚少在岛上,大多时间在外游历修习,自己便可赚取丹药和聚灵珠这些资源。

    二师姐虽然喜静没有入世修炼,但是人家家底颇厚,修炼资源还是不缺的。

    三师姐那更不用提了,展飞只能叹息!他修炼所用的丹药和聚灵珠大部分倒还是三师姐给他的。无法,人家指缝里随便漏漏就已经比常日里师傅给他的那点资源要多好几倍了。

    其实展苧云不是不想给徒弟更多一些,而是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即没开宗建派也没后盾外援,收的几个徒弟不但没有学费而且她还要倒贴。就凭她在外赚取的那点收入,能给予展飞这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知道了,二师姐!”

    苏灵珊吐了吐舌头,冲着展飞招手:“快来,快来,臭小飞,你要是能捉住我我就把这只彩蝶送给你。”

    “还是不去了。”

    展飞心有余悸的道:“每次跟你一起玩你都用控物术整我,上午被竹人敲了一棍,到现在头上的包还没下去!”

    “你真的不去?”

    灵珊背着手走来,眯着眼睛看着他,威胁的意味甚重。

    “不,不去了!”

    展飞干脆不去看她,跑到刘玉妙旁边提起已经用完了的水桶说道:“我去帮二师姐打水,你自己去玩吧!”

    言罢不理灵珊的叫唤,拎着水桶朝溪边跑去。

    灵珊盯着展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捉弄的笑意。

    修长的玉指掐出一个法决,口唇微动,通往溪边的小路旁,草丛中一根藤条随之而动,像小蛇一般滑向展飞。

    “哎呀!”

    “咚!”

    前方声音传来,灵珊捧腹大笑,得意的叫道:“你以为不陪我玩就没事了吗?哈哈……”

    等了一会儿,前面还是没有声音,女孩不禁有些急了,依照往常那小子一定会气的跳脚,难道自己下手重了?

    “臭小飞,展飞……”

    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女孩真的慌了,连忙向着溪边跑去。

    小溪边,展飞趴在地上,额头下是一块坚硬的石头,红色的血水顺着石头流进小溪,染红了清澈的溪流。

    “啊!”

    一声惊叫,灵珊慌忙扑过去抱起展飞,只见他头脸都是鲜血,不禁吓了一跳。

    伸手试了试呼吸,竟然鼻息全无。

    “二师姐快来……”

    灵珊这下才真的慌了:“小师弟,你醒醒,快醒醒啊!”

    刘玉妙闻声赶来,当看见这幅场景也是一愣,但是当她看了一眼展飞脸上的血迹之后,却释然停下脚步。

    “二师姐,你快救救他啊!你怎么停下了?”

    灵珊虽又急又怕,但却也不傻,见玉妙驻足便觉奇怪。仔细一看怀中少年脸上的血迹,那哪里是磕破了相,分明就是故意抹上去的。

    “好啊!你敢骗我!”

    女孩瞬间火起,柳眉一竖,伸手就要狠掐。

    展飞见骗不住她,忙躲开女孩临腰玉爪,弹身而起极速远遁。然他修为不及三师姐,逃没多远便被女孩追上,那满脸鸡血窜跳乱躲的样子极为滑稽。

    溪边又开始两人欢闹怪叫之声,对于他们的嬉闹玉妙早已习惯。无奈摇了摇头,提起溪边躺倒的水桶自打满了水沿路而回。

    暮色渐临,玩闹累了的女孩这才心满意足的指使惨兮兮的展飞去烧饭,而她却昂着得意的小脸自回去浴洗去了。

    展飞不忿的朝女孩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即又泄气的叹息一声往厨房走去,无法,谁让他打不过她呢。

    饭时,玉妙见小师弟惨样儿少不了说灵珊几句,女孩虽表面点头,但那表情明显是没听进去。玉妙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入夜,玉妙拿着药盒来到展飞房间,少年已洗浴完正坐在房里等她。

    “来吧,让我看看今天又伤哪了?”

    玉妙将药盒放在桌上,看着他问。

    “这里。”

    展飞走到玉妙面前跪坐下,指着自己的头顶道:“好几个大血包!”

    “你啊,你说你没事招惹她干嘛?”

    玉妙取出药膏涂抹在掌心,运用医法为展飞治疗,触着他头上那鼓鼓的血包,不免有些心疼。女孩柔若无骨的玉手泛起淡黄色光晕,在其掌下展飞头上的血包奇迹般逐渐消退。

    嗅着二师姐身上淡淡的香味,展飞有些心驰神迷道:“冤枉啊二师姐,我不招惹她,她一样会捉弄我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

    玉妙不禁莞尔,也知他说的是实话,三师妹可是最爱欺负他的,她这一手医术大多倒是在这个小师弟身上练手了。疗好他头上的血包后,言问:“还有哪儿伤到没?”

    “哦,还有这里!”

    展飞卷起袖子,只见在他手臂上有一个火焰状的红色印记,在印记下方一条不是很大的伤口已经结了疤。

    言罢得意的显摆:“这是我捉野鸡的时候不小心刮的。嘻嘻,今天在溪边装死我就是用的那只野鸡的血,鸡肉我还腌着,明天做饭就把它炖了。”

    他滔滔不绝的这一小会儿,伤口已经被刘玉妙治好。

    刘玉妙用手指磨娑着展飞手臂上的火焰印记,问道:“小飞,还是没有你家人的消息吗?”

    “没有,师傅这些年打听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打听到这枚印迹的来历!”

    展飞神色一暗道:“也许,也许她们已经早就不在了。”

    玉妙心中一软,将展飞搂在怀里:“不要想那么多了,就算你找不到她们,你还有师傅,还有我们。”

    其实玉妙心中清楚,一个被丢在茫茫大海荒岛上的婴儿,他的父母肯定是遇到了不寻常的事。

    “二师姐对我真好!”

    展飞感受到玉妙对他的关怀,将头埋在二师姐柔软的怀里,闭目陶醉的叹息。

    怀中少年如今已长大,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单纯的小男孩,心思缜密的玉妙近来早发现他对自己的情感渐有些不同。现搂抱着他,看着他那副实能让女孩着迷的面孔,再被他热烫的鼻息隔衣吹拂,女孩也不禁气息一浮。当下忙整理心思,将他推出怀中,笑言道:“我是你的师姐当然对你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

    “嗯,二师姐也早点睡!”

    目送玉妙离开,展飞关了房门后躺在床上久久未能睡去。一会儿想着温柔的二师姐,一会儿脑海中又是活泼刁蛮的三师姐。他也不知近来怎么总喜欢胡思乱想,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这两名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师姐渐渐的产生了不同的感觉。当然,若论起来他更倾向于温柔体贴的二师姐,毕竟哪个男孩不喜欢温柔的女孩呢?另外,三师姐的家世却也让他仅能望而却步。

    想罢多时,一点愁心入剑眉,少年又自苦笑着叹息了一声。他不过是个孤儿,一片无根的浮萍,得幸被师傅收养,能栖在彩云小筑这片温馨的池塘,他又何谈奢慕身边的骄莲?

    思至夜深仍难眠去,少年索性起身盘膝打坐,清空心思以入定驱燥。自打记事起他已不知有多少晚是这样过的了,以前是念亲,现在却又多了思情。烦烦扰扰究竟几时入的定也不得知,反正他也已习惯了。

    月地云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