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木符

作品:《掠夺与永恒

    这第一笔按下去,陆宁就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有什么问题?”康伯眉头一抬,似笑非笑地道。

    “感觉笔尖像抹了油,容易打滑。”陆宁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害臊。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感觉比什么光线派、背景派难画得多。

    “没关系,多练几张就可以了。你要熟悉这股冥冥中的力量,顺应它控制它,最后才有可能画出有效用的木符来。”康伯解释道。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有点累,长长地喘了口气,闭上双眼,养起神来。

    “辛苦你了,天亮之前务必画出至少三枚符来。”丢下这句话,陆宁马上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淡淡的鼾声,高一下低一下,呼吸有时平稳,有时却会神经质地痉挛一下。

    陆宁叹了口气,只得打起精神,硬着头皮继续画下去。费了吃奶的劲,最后终于将三枚符文画上符纸。

    只不过三枚符文线条粗细不一,宛如被老鼠啃噬过一般,与那枚成品木符滑顺均匀的线条一比,不用想也知道画废了。

    好在一片符纸画废,陆宁有了些心得,于是又取过来一张纸卡,继续描画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地上凭空多了十只废纸团。陆宁满脸沮丧,搁下笔轻轻推了康伯几下,想告诉他自己实在画不出来。

    康伯却是睡得很熟,没有理会陆宁。

    陆宁无奈,只得继续练习。

    同样一个字,无论画几遍,作用在笔尖的神秘力量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完全不同。只能在异动发生的一刹那,迅速做出对策,更正过来。反应越快,自然符文变形的程度就越小。

    这种画法之消耗精力,只怕写一个字,就足以跟作一幅画相比。

    星移月转,曙光初绽。

    不知何时鸟鸣声渐起,墙上灯火的光芒逐渐黯淡。陆宁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卯时已过去了一半。

    此时陆宁还在城西的静安图书馆内埋首苦画,城北紧闭的城门前,却是有两个脚上沾着露珠的人站在一棵树下,遥望白衣城。

    “爷爷,你确定那狗贼往这里逃了?”一个佝偻着背、老态龙钟的老者右手牵着一名童子。那童子细眉薄唇,指甲修长,小小年纪便是有着一副阴鹜的面相。

    “差不离,爷爷什么时候失算过。”老者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两枚尖利的犬齿。“这南方的白衣城可是盛产美人儿的地方,待事办完了,爷爷叫你开开眼。”

    “哎呀,爷爷你真是的,女人有什么好玩的。我只要拿回那狗贼夺走的东西,然后将他剁成肉酱,带回去喂小黄。”男童不耐烦地撇嘴道。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老者的声音里有些无奈,又带点戏谑。

    卯辰之交,陆宁终于停下笔,轻轻地推了推康伯的腰。

    康伯应声而醒,睁开眼来,见陆宁双手捧着一叠绿纸,足足有四张之多,展颜笑道:“画出来了?”

    “不知道能不能用。”陆宁满脸疲惫地道。

    康伯接过四张木符,逐一看了一遍,点点头赞许道:“品质有点低,不过能用。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从床上走下来,右手一拽,自床底拽出一个沾满血迹的大布包来。

    陆宁不禁暗自感叹这叫木符的符篆之神奇,竟能令得昨夜还奄奄一息的重伤者,睡一觉后便鲜龙活跳。

    康伯从墙壁上解下三个大蓝布包,放在地上,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晒干腌好的萝卜菜。转身又打开带血的包裹,里面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植物。

    二十几枚长得像小型柿子的红色果实,在晨光里泛着红宝石一般的水色,薄薄的皮下竟似流淌着新鲜的岩浆。另外一些,则是一堆笋状的物事,也是颇为奇特。顶端长着四片枯萎的黄叶,粉红色带褐斑的表皮下则是汁水饱满。

    除开这两种物事,最后还有几株类似辣椒树的植株,开满小花,但没见结有果子。

    康伯将这几种植株掺杂在腌萝卜菜中,重新扎好布包,扛在肩上。

    “您这是要走了?康伯。”陆宁见状问道。

    “这些小玩意就留给你了,自己摸索着玩吧。床头柜抽屉里有一片钥匙,你在五楼西墙南起第二十掌的位置,掀开铁盖,可以看到钥匙孔。里面的东西对你有用,也算我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康伯换了一身新衣服,指着旧衣道:“找个时间把这身衣服烧掉,免得给你招惹麻烦。”

    说完拉开房门,左瞧瞧右瞧瞧,见外面没人,回头冲陆宁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天高海阔,若是有缘,后会有期,道友。”

    说完背着布包走到后院墙角,将混杂植株的包裹塞入一只木桶,再拿一个布包放在包裹上面,解开露出里面腌菜。

    第三只布包则被他解开,放进另一个木桶内。将两只木桶用扁担一挑,担在肩上,康伯从后门径直往西边城门去了,一边走一边口中呼喊:“腌菜咧,本地的萝卜本地的腌菜......腌菜咧,本地的萝卜......”

    掠夺与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