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陆宁知道他想拉拢自己，其实若他父子真有实力，自己倒也不介意和他合作一把。毕竟自己要杀周方是板上定钉的事实，但周方背后一整个庞大的势力自己虽不在意，陆安等人却无法无视，这事还是要做得不留后患才行。

    “陆兄可有意来家父麾下效力？”兰收北目光灼灼地道，露出几分诚恳的招揽之意。

    “收纳我这样的人，兰帅就不怕引火烧身？”陆宁道。

    “我说过了，家父一直主张给陆兄这样的人一个机会。你今日又连杀敌方两名大将，立下大功。如今招纳陆兄，自无不妥。”兰收北道。

    “我这样的人想在武衣军出人头地，何其困难。若是兰帅拿我当刀子使，飞鸟尽良弓藏，我该如何自处？”陆宁道。

    “兰某不是这样的人，你问问陆安便知。”兰收北皱眉道，他不是很习惯有人说话这么直白。

    陆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可由不得你。”

    “陆兄想要什么？”兰收北道。

    “兰帅手里有多少兵力？”陆宁问道。

    兰收北微微一愣，这话听着有点像要造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家父手里有三个营。”

    陆宁看向陆安。

    陆安知道陆宁的意思，道：“周帅有七个营。”

    “每个营有一千人，配十名十代武衣。”兰收北补充道。

    陆宁刚刚见识过十代武衣的战力，相当于结丹初期，也就是说武衣军大概有一百名左右的结丹初期。

    “我能拿个营长当当？”陆宁道。

    “不瞒陆兄，我在军中数十年，也没有当营长的实力。”兰收北见他口气如此大，苦笑之下生出一丝不以为然，这人虽有些实力，却也狂得很。有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十个营长哪个不能轻松击杀结丹初期。他今日杀了两个，可不代表就有接任营长的实力。“家父自领一营，另外两人也都是人中龙凤，营长一职，当得极稳。”

    “那我当个副营长可成？日后等我功勋超过营长，位子让给我即成。”陆宁道。这营长估计相当于中期战力，自己胜负青剑金刀、玉刃符血月弯刀这等宝物，杀几个结丹中期来凑点战功还是不难的。

    兰收北嘴角一扯，心里一丝怒意腾起。不过他毕竟久经风浪，颇沉得住气，当即微微一笑道：“周帅那边不知道，家父这边，却是唯才是举的。只要陆兄有这等能力，当个营长不是问题。”转念一想，这人气度从容沉稳，不像是吹牛的人，或许真有不小的本事也不一定，随即又补充道：“既然陆兄有意为武衣军效力，不如虽兰某去一趟京城见见家父如何？是营长还是副营长，全凭陆兄手段。”

    这话正中陆宁下怀，兰收北连营长都不是，说话不算数，自己和他继续聊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唇舌，直接去见兰疏雷才是正经。

    其时夜已颇深，兰收北见聊得差不多，便起身告辞，约定明日早间一道去京城兰府。

    兰收北去后，陆安眉头皱成一个结，问道：“哥，你当营长干什么？如今连普通人都知道，北国今年一定会举全国之力来犯，营长之职虽位高权重，却也最容易陨落。”

    “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加入武衣军保家卫国，如今有机会了，当然要一尝夙愿。”陆宁笑道。“早点睡，明早你和思宁跟我一起，去兰府瞧一瞧。”

    陆安当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话，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说着跟陆思宁掀开布帘，往旁边的帐篷去了。

    陆宁一个人睡在陆安的帐篷里，夜凉如水，脑中思绪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尽情享受最后几天好日子罢，周方……”陆宁的目光透过帐篷顶部，仿佛穿越了时间，亲眼见到周方跪在地上，绝望地求饶。

    次日一早，陆宁便跟着兰收北骑马望南而去。兰收北因陆思宁身上有伤，于是让他在营中休息，只让陆安跟着同去。

    三人进了京城，下马穿过两条大街，便在一条两三丈宽的大街前停下。偌大的长街只有几户人家，面前这座宅院，赫然便是这条街最气派的宅院。匾额上用金漆勾勒着两个威严沉猛的大字：兰府。

    “少爷回来了。”门房见到兰收北，连忙开门迎接。

    “兰帅可在家？”兰收北问道。

    “正在书房呢，小的这就去通报？”门卫弯腰笑问道，见兰收北点头，一溜烟进去了。

    兰收北领着两人跨过一尺多高的门槛，走了一阵，那门卫便回来领路，转过一间客厅似的大房子，又在假山边转了几圈，眼前豁然开朗，矗立着一座琴声幽幽的精舍。

    陆宁跨过门槛，只见朝北一面墙上挂着一幅丈许长的大画，画中画的是一名健硕男子，身着金色铠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陆宁见过类似的画，知道这人乃是武国开国太祖。画下坐着一名白发老人，一身黑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使低着头，依旧有一股剑刃般锋利刚猛的精神。

    “父亲，今日怎么不见葛戌、鹿无泪两位叔叔在府上？”兰收北走到书桌前问道。

    兰疏雷正在写字，闻言将最后两笔稳稳地写完，抬起头道：“今天议事改到下午了。”目光在陆宁陆安身上只一转，接着视若未睹，低头继续写字。

    “孩儿昨日来信，父亲想必已经看过了？”兰收北道。

    “嗯。”兰疏雷点了点头。

    “这位乃是孩儿心中提到的义士陆宁。”兰收北侧身一指陆宁道。

    “陆宁见过兰帅。”陆宁拱了拱手道。

    兰疏雷听了这话，才放下笔，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等三人坐下，看着陆宁道：“说实话我麾下很缺你这样的人。”

    “兰帅谬赞了，陆某不过一介散人，比不得武衣军中猛龙悍虎。”陆宁微微一笑道。

    “你这话说错了。”兰疏雷从书桌后走出，坐在陆宁上首。“武国现在有四百多个身负双天赋的人，其中刨去年纪不至于太大的人，还有三四百人。可惜能够靠自己混出来的人才，少之又少。你是我知道的最出色的一个。”

    “兰帅是想拿我当典型？”陆宁问道。

    兰疏雷雷厉风行的悍将本色里，露出一丝饱经世故的灵活来：“周帅那条禁令始终不能废除的最大原因，是圣上不相信这群人。”

    “有一种说法在京城里甚嚣尘上，说拥有双天赋，智力会天生发育不足。”兰收北补充道。“事实上关在各地图书馆的人，最后莫名发疯的不在少数，给这一说法提供了支持。”

    陆宁面露冷笑：“胡说八道，天天被人歧视，哪有不疯的道理。”

    掠夺与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