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两桩疑案

作品:《农门茶香远

    众人俱都看着她,顾青竹轻咳了一声道:“当初,丁婶子临走时,也说过我可以用自己的招牌,但丁家面馆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的给过我们一线希望,所以,鱼市街的面馆,你们说用顾家面馆的招牌就用吧,但我想额外拿出一成利钱单存着,算是给丁家面馆和丁婶子的一点回报,她跟虎子哥回乡了,家里不过几亩田地,又添丁进口的,手头未必宽裕。”

    顾青山点点头,赞同道:“嗯,你想得周到,咱们既得人好处,自当要晓得报恩,那一成利钱从公中里出,剩下的咱再谈红利,这样比较好。”

    “若是顾家面馆开了,青水他们是不是要来帮忙?”方奎扒拉完碗里的饭菜,迫切地问。

    “青水,方玲,小花,他们都可以来,其他的人还是由青山哥做主吧,我不能经常出府,外头自然还是交给你们打理。”顾青竹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些碎银子,“鱼市街的宅院里家具物件都挺齐全的,后院收拾下就能住人,前厅需要置办些吃饭的桌椅,加上另起一个灶台,院门也要再扩一扩。”

    顾青山将大部分银子推还给她:“哪里就要这许多钱了,桌椅要现银买,垒灶台,开院门,我和方奎偷空就给干,犯不着花钱请瓦匠师傅。”

    “那行,我带你们去认认门,也好早些准备起来。”顾青竹不与他们客套,收了钱起身。

    一行人坐上马车去鱼市街,两处离着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很快就到了。

    大丫和招娣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里外三进,她们细细看了,天井里养荷花的大缸里,居然还有几尾红鲤游来游去,两人傻笑着,拉着顾青竹看了半天。

    三个男人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商议何处垒灶台,院墙拆几尺比较合适,慕锦成干别的不行,倒是吃喝玩乐的行家里手,南苍县的饭馆酒肆,他差不多都去过,家里又现有一个三生酒楼,他自然比顾青山和方奎有见识,便由他定了厨房灶台的位置。

    明儿不得空,今日必定还要去找梁满仓,眼见太阳西斜,顾青竹留下了钥匙给他们,与慕锦成先走了。

    “大叔,今儿梁捕头在不在衙门里?”顾青竹问耳房里看门的衙役。

    “今儿一早对面聚宝钱庄出了大事,这会儿整个衙门里除了留我值守,一个人都没人!”看门衙役约莫四五十岁,他遥遥地指了指街对面。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顾青竹大吃一惊。

    衙役摇头,絮絮叨叨地叹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晓得今夜睡下,明早还能不能看见太阳,昨儿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在这里看见肖老板比平日里晚了一会儿出来,给铺子落了锁,就背着手,慢慢悠悠走了,可今儿一早,他儿子来报官,说他爹昨儿突然没回家,到处找了一夜,竟然音信全无。”

    “怎么会这样?”顾青竹回头看了眼慕锦成。

    慕锦成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与肖骏认识,遇着这种事,总该去看看,你刚好去找满仓。”

    “嗯,好。”顾青竹点点头。

    两人过了街,就见聚宝钱庄门前有衙役进进出出,一个个神色凝重,梁满仓靠在墙壁上,正听张西低声说话。

    顾青竹走过去,隔着不远道:“满仓哥。”

    “你们怎么来了?”梁满仓见着他们,有些意外,他撇开张西,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顾青竹低声问:“肖老板可有消息?”

    “你们也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够快的。”梁满仓拧眉,有些遗憾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连他常去钓鱼的河边也打捞过了,什么也没找到,这人就这么平白消失了。”

    “我认得肖骏,能进去看看他吗?”慕锦成看了眼带刀守在门口的衙役,显然这里被县衙接管了。

    “张西,你领着慕家三爷进去,顺便禀报老爷,外头没啥发现。”梁满仓挥挥手。

    慕锦成看了顾青竹,跟着张西走了。

    顾青竹与他一起站在墙边说:“我们本不是为这事来的,是看门的衙役告诉我们的,还说他昨儿傍晚还见着肖老板呢。”

    “真的?”梁满仓沉吟,“这么说,肖添寿是自个偷跑了?还带着伙计葛五? 这样想,感觉十分别扭,也不合常理,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妻,一辈子连个妾都没有,不像是为女人做糊涂事的人,更不可能为个男人了。”

    “老板和伙计,两个男人一起离家出走,简直没法想象。”顾青竹也觉得不现实,摇摇头道。

    “关键是,肖添寿带走了地下钱库的钥匙,他儿子肖骏想接手钱庄,却开不了库门,仿佛坐在金山上,做无米之炊。”梁满仓烦闷地捏捏额角。

    “不过是把锁,砸了不就完了,非得要钥匙?”顾青竹想都没想地说。

    “你以为肖骏没试过吗?地下钱库是在聚宝钱庄下面挖出来的一个大洞,专门放钱庄里贵重的金银,门和锁都是玄铁打造,烧不烂,砍不断,没有钥匙,全是白折腾。”

    “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顾青竹束着手,一时也没啥好主意。

    “照今儿的情形,后日,我不能陪你到五子山去了,最近南苍县不太平,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这个月的休沐只怕又要泡汤了。”梁满仓有些抱歉道。

    “不着急,等你有时候再去也不迟。”顾青竹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儿也正是因为后日不便出门,方才来告知你的,却没想到遇见这事。”

    梁满仓摆摆手:“改天我让张西陪你们同去,富祥赝品案,肖添寿失踪案,一件比一件离奇,我只怕最近都腾不出时间。”

    “富祥……现下怎么说了?”顾青竹见慕锦成还没出来,遂顺嘴问了一句。

    “宋家自然不肯承认卖了假货,可那些买家死咬着说,是在宋允蟠手上买的,这会儿,为了保住铺子,宋家正四处借钱,我听最近的消息说,三生慕家竟然拒绝再借钱给宋家,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富祥只怕要一蹶不振了。”

    顾青竹有些讶然:“一文没借?我今儿见到公爹和二爷,他们来去匆匆,想来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两人正说着,慕锦成从门口出来,他走到顾青竹面前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去吧。”梁满仓微微颔首。

    坐在马车上,顾青竹问:“你见着肖少爷,他怎么说?”

    “傻了呗,平日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这会儿,老头子突然没了,他两手一抹黑,钱庄里的事,问啥啥不知,里里外外的事千头万绪,一样也理不清,幸好他是独子,家里没有庶出的兄弟,如若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慕锦成嗤了一声,淡漠地说。

    顾青竹听他说的话,莫名胆战心惊,遂岔开话题道:“我听满仓哥说,爹和二哥没借钱给宋家。”

    “宋瑞安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宋允蟠又没能耐,爹总不能做亏本买卖,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有那么多填他的无底洞,可若当真没借钱的话,宋家只怕再不会依附慕家,很容易被别家拉走,若是钱家这时候出手,恐怕……”慕锦成没有说完,他觉得自个说得有些可怕了。

    “恐怕怎样?”顾青竹追问。

    慕锦成没有接着说,他很不喜欢刚才冒出来的念头,他甩甩头,强势换了种说法:“我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一个整日扛着我已故姑母旗号坑慕家的商号,不要也没啥,再说,像他们这种不做生意没活路,一做生意就死路的,谁敢跟他挨得太近,难道不怕过了晦气触了霉头!”

    “要不然,你和爹说说,我觉得你的担心也有些道理。”顾青竹蹙眉道。

    “得了吧,他今儿因为妙机看不上二哥,反收你为徒,不定窝着什么火呢,我若去了,还不成了出气筒?我又不傻,我才不去呢,再说,不是还有二哥么,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万不会出岔子的!”慕锦成向来怵慕绍堂,平日里恨不得绕着走,这会儿,让他上赶着反对他的决定,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嗯,还有二爷呢。”说到他,顾青竹一下子释然了,连连点头。

    见她这般,慕锦成心里一下子醋意翻滚,但又无可奈何,谁让自个不如人呢。

    及到宋府,两人下了马车,就见熊永年指挥人往马车上装酒坛,慕锦成瞥了眼,约莫有十坛了。

    “熊叔,这是送到私学去的?”顾青竹也看见了,遂开口问。

    “可不是,晚间老爷请妙机道长吃饭,他最馋翠涛酿,这些都是送他的。”熊永年拍拍手上的灰尘道。

    慕锦成挥挥手,豪气道:“再装五坛,牛鼻子老道今儿收少夫人为徒,我们明儿过去住五日,少不得陪他喝酒,若是酒少了,不够尽兴,反倒不美气了。”

    “真的?少夫人做了妙机道长的徒弟,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呢。”熊永年一脸惊喜道。

    “我师父这么厉害的?”顾青竹偏头笑。

    在她的认知里,妙机就是个干瘦的老头儿,还没见着什么通天的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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