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定策

作品:《康定天下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若不是北地牵挂无数,完颜康都情愿流连在这江南繁华之地,与林飞凤长相厮守。

    林飞凤在完颜康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牵挂、他的羁绊。她主动为他打点好行囊,备好马匹,派船将他送到长江北岸。

    “凤儿,等我五年!”完颜康将林飞凤揽在怀中,给出自己的承诺。

    “妾身已属君,莫说五年,就算十五年,五十年,我也会一直等着的……”林飞凤双目含泪,紧紧抱住完颜康。

    完颜康终于狠下心,与林飞凤作别,挥鞭策马北归。

    南人乘舟,北人骑马,这话并非说南人骑不了马,而是南方实在少马,良马尤缺。完颜康胯下的马儿,能日行三百里,在白马城中不过是普通战士的座驾。但林飞凤足足花了两千两银子才买到,这还是仰仗她槽帮帮主的名头。

    而这样一匹马儿,在白马城里,只能卖到三十两罢了。

    完颜康一边策马,一边思索着近来在宋地的所见所闻。宋境的繁华富庶,确实远超金国。建康城还不是宋国的京城,但城中人口、房舍、商铺均在中都之上。但在铁器装备等各类重要的战略物资方面,宋国却并无优势,尤其在马匹储备方面,更无法与金国相提并论。

    装备马匹这些也就罢了,两国相争,宋国始终居于下风的最重要因素,还是其重文轻武之风。

    宋朝开国以来,因为赵匡胤是占着手中兵权逆袭上位的,历代宋国皇帝对手下的统兵大将都是不大放心。是以朝堂之中,文官宰相权威极重,武将能位极人臣者寥寥无几,且多是不得善终。

    朝堂如此,民间风气也如是,宋国街头巷尾之中,着长衫之文人骚客比比皆是,着短打之武人力士却是十分罕见。

    完颜康在马背上,将宋金之别一一比较,心中不断盘算,想着金国应该从何处下手推行新政,方能富国强兵,一统天下。

    马儿载着完颜康全速而行,两天也不过跑了五百里,看着座下马儿气喘不止的模样,再跑下去就得废了。完颜康见状,干脆卖了这匹马儿,运起轻功上路。

    完颜康此时伤势尽复,运起金雁功来,脚下一动,便有一丈八尺,比受伤之前还略略长进了少许。他心中一喜,若是再遇上欧阳锋这个老毒物,自己想必又能多支撑几十招。

    完颜康日行夜宿,又花了十日光景,终于回到了中都。到了赵王府门前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气,这一番境遇着实恍若隔世。

    完颜康被欧阳锋打落长江之事,黄蓉几人并未让任何人知晓,只是派了丐帮弟子满世界搜寻而已。完颜洪烈对完颜康险死还生之情全然不知,见了儿子,他板起脸来带他进了书房,然后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他一顿。

    完颜康也不去解释,只在一旁陪着笑脸,主动给完颜洪烈捶背按肩。

    这么一来,本要拿腔作势的赵王大人顿时没了脾气,反而眯着眼睛好好享受起完颜康的手艺来。

    过了半晌,完颜洪烈拉着完颜康坐了下来,正色道:“康儿,你这阵子去哪了,父王就不管了,但有件事你不可不知。”

    完颜康见完颜洪烈说的十分郑重,忙问道:“父王,何事?”

    完颜洪烈沉吟了一小会儿,才道:“你娘亲走后,我对外报称是暴毙,严禁府里议论。但有些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前几日,你皇爷爷还宣了我进宫问起此事,说好久没见过你了,等你回来就让我带你进宫去瞧瞧。”

    完颜康悚然一惊,这分明是老皇帝听到些风言风语,要让完颜洪烈带自己进宫确认血缘关系啊!

    这个年代流行的检验方法,不过是滴血认亲而已,其实不需真有血缘关系,只要血型相同,两人的血滴都能相融。但自己与完颜洪烈的血型是否一样,可还未检验过呢!

    完颜康思虑再三,便想提议两人先试试滴血,如能相融就万事大吉。

    完颜洪烈见他良久不语,以为他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主动说道:“康儿,父王想过了,你此时进宫是万万不可的,不如还是在外先避上一避,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完颜康见他这么一说,也费事去解释血型问题,便就势点头应下,然后就起身要回房去。

    才刚刚出了完颜洪烈的书房,完颜康便见到宁儿在外传报,说李喜儿来访,正在偏厅等候。

    完颜康一踏入偏厅,李喜儿就热情似火的迎了上来,抱住完颜康:“兄弟,想死哥哥了!”

    完颜康热情的抱住李喜儿,在他背上轻轻的拍打道:“大哥,我也想你啊!”不过他轻轻的几下,就拍的李喜儿有些经受不住,啊的呼痛起来。

    完颜康连忙送开李喜儿,连连道歉:“大哥,对不住,对不住!”

    李喜儿摆了摆手:“咱们兄弟,说这个干什么,也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两人东拉西扯的叙了一阵话,李喜儿终于转到正题:“兄弟,近来城里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可有耳闻?”

    完颜康当然知道李喜儿的意思,只是此时仍是装糊涂道:“兄弟我才回府,有甚事,大哥你不妨直说。”

    李喜儿前来,主要是想探明底细,但这话完颜康父子可以说的透彻,他却不能明问,怕惹完颜康这粗人发飙。

    此时完颜康既然装糊涂,他也只得讪讪道:“也没甚要紧的,只是有些风言风语罢了,想必都是些无聊人等编造出来的。”

    完颜康哦了一声:“大哥你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此事颇为要紧,虽然我不清楚到底何事,大哥你不方便说也便罢了,免得大家尴尬。兄弟我相信一句话,流言止于智者,大哥你说是不是……”他说到是不是的时候,特地在李喜儿手上拍了拍,眼中颇有深意。

    李喜儿打了个哈哈,便绕过此节,捡些足协大事说了一通,便起身告辞去了。

    完颜康送走李喜儿,脸色一沉,吩咐下去再不见外客,便回去自个房间走去。到了门外,却见徐道胜身着一袭青色长袍,正在等候。

    完颜康忙不迭的拉着徐道胜道:“先生有事,差人唤我便可,何必在此苦等。”

    徐道胜迈入房中,主动将房门关上,坐到茶室的小桌旁,才道:“殿下,你近来不在中都,可知京中之事?”

    完颜康见徐道胜一脸严肃,大概知道他要提的点,便直接道:“先生所欲言之事,可是事关学生身世。”

    徐道胜点了点头:“然也!”

    赵王被人戴了绿帽子,王妃跟人跑了,小王爷是野种,这些消息近来传遍中都,已经成为中都达官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徐道胜掌管灵狐,耳目遍地,自然早已知晓。

    完颜康道:“适才我与父王也议及于此,圣上想让我进宫去看看。”

    徐道胜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方才问道:“殿下准备何时进宫?”

    完颜康与徐道胜对视一眼:“北疆有变,我要火速赶往白马城。”

    徐道胜身形一震,完颜康这分明是告诉他传言非虚,他深深的看了完颜康一眼:“徒儿,你这么匆匆离去,岂非坐实了某些说法。”

    说完这话,徐道胜神色顿时黯淡不少,他之前得闻消息,多半以为是完颜洪衍等人借机造谣生事,但此时完颜康亲口承认,还是对他打击不小。

    完颜康抓起徐道胜的手道:“先生,学生身世如何,非由我能决定。但学生向来以为,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不知到了此时此刻,先生可还愿助我?”

    完颜康握着徐道胜的手掌宽厚有力,声音沉稳非常,目光更是坚定无比。徐道胜想起自己初次教导完颜康之时,他不过是个垂髫孩童而已,而此时面前此人却已是个文武双全的汉子了。

    徐道胜想起十余年的过往,脸上逐渐回复了些光彩,他思来想去,终于问出一句:“你此时北去,莫非欲效当年重耳之事也?”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晋文公重耳当年若不是外逃避祸,也就没有之后的春秋霸主了。在徐道胜想来,完颜康此时北去,应是效仿晋文公之事罢了。

    完颜康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学生此番北去,非为避祸,而是另有所谋。且学生此去,还要将班底尽数搬去白马城!”

    徐道胜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完颜康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先在金国的疆域画了一圈,然后道:“若是学生之志,仅在继承家业,此时只需留在中都,与彼辈相争即可,以我今日之手段,胜之不难。”

    徐道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是以往,以你在皇孙一辈中的文才武功,圣上自然属意赵王,但事到如今,却是未必呢!”

    完颜康沉声道:“此番我去了一趟宋国,归来途中,无论宋金之地,遍见民生凋敝,沟中弃婴无数,荒野白骨累累。我见此等惨状,心内如焚似煮,常思如何变革,如何推行新政。但思虑数次,只觉处处都是掣肘,哪哪都有莫大阻碍。”

    徐道胜叹气道:“革故革新,说来简单,其实谈何容易。当年王介甫何等人才,一番振作,不过数年便被废了相位,最终落的个郁郁而终的下场,着实可悲可叹……”

    徐道胜说的王介甫,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安石,王安石在宋神宗的支持下主持变法,结果触动利益太大,被逼的两度罢相,他所主持的变法,最终也是化作浮云。

    完颜康对这段故事深知,他接话道:“先生所言,我也曾思虑再三。事到如今,我总算想明白了,与其在这中都束手束脚,不如彻底另起炉灶,改天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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