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旧事

作品:《地府的五千年

    刘邦还是决定去赴宴,鸿门宴的时候,那么危险都去了,没理由现在就怕了。没有张良,还是可以带着陈平的么,差点就差点好了。至少现在不会再死一次了,凭项羽一个凡鬼,还能把自己分成多少片不成?

    刘邦轻车简从,文武群臣只带了陈平和樊哙。

    不来终究是不行的,三十万大军比自己的人多,优秀的将领也比自己阵营里的多。好不容易在地府凝聚的基业,不能因为一次危险而轻易的抛弃掉。

    陈平有些揣揣,当年鸿门宴时,他还是项羽手下的都尉,后来才去楚归汉,投了刘邦。范增的谋略,项羽的勇武他都很是了解。倒是不虞有他,只是如今不止这么两个难对付的,除了范增和项羽,还有一个狠辣的吕雉,这三个人凑到一起就很可怕了。

    没有谋略的勇武只是匹夫,没有勇武的狠辣只是作死,没有狠辣的谋略缺乏成事的基础。但这三者凑到一起,只怕是不能善终。

    陈平再次腹诽了嬴政的眼光,能把这三个秦朝的仇人聚集到大秦的旗下,并接受他的驱使,来抑制汉朝。

    范增迎了出来,带着满面的微笑。

    “汉王远道而来,真是我等的荣幸。”

    樊哙面露不快,道:“此乃大汉高祖皇帝!”

    刘邦感觉拉住他,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太过了。

    笑道:“当初鸿门之时,我不过是区区沛公,今范亚父能称我为汉王,已是高抬我了。”

    范增不喜不怒,依旧保持着微笑,道:“秦皇后和霸王已在帐中等候,还请汉王入席。”

    刘邦探手道:“还请范亚父引路。”

    范增带着刘邦走近帐郑

    大帐坐北朝南而设,吕雉高居北侧主座,王翦蒙恬各自佩剑站立左右。项羽坐在西侧,虞姬在一旁斟酒陪侍,案旁是解下的长剑。

    东面的座位还空着,明显是留给刘邦的。

    刘邦见到吕雉,才搞明白范增口中的秦皇后的是谁。脸皮微微抽了抽,道:“多日不见,不想娥姁已成了大秦的皇后。”

    吕雉眉头微微蹙起,道:“汉王还是唤本宫秦后吧,免得陛下心生不快。”

    樊哙踏前一步,道:“吕后,不可一错再错!”

    王翦和蒙恬各自上前,挡在吕雉身前,一只手按住剑柄。

    陈平呵斥道:“樊哙放肆,这里有你话的份嘛!”

    樊哙看了陈平一眼,知道陈平的意思,悻悻的退回到刘邦身后。

    王翦和蒙恬也退了回去。

    吕雉笑道:“樊哙,你是本宫的妹夫,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刘邦当年听人告你谋反,遣陈平、周勃杀你。若非陈平拖延,你已死在刘邦旨下,若非本宫将你释放,你早已尸骨无存,你就是如此对待我的么?”

    樊哙脸色涨红,久久不能言。

    刘邦连忙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何必再提呢?不是宴会么?可有歌姬否?”

    刘邦边边走到座位上,瘫坐下来,眼睛眯起来,笑的很流氓,整个一下九流的混混模样。

    “汉高祖既然要歌姬,那自然是有的。不过话要在前头,这些歌姬都是孤从阎君城雇来的,只能看不能碰,若是碰了,怕是要进一次判官府咯!”

    扶苏的声音先传入了帐中,接着才是他的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成队的歌姬舞女。一身黑色的锦服,头戴玉冠,整个人也是温润如玉。

    陈平微微眯起眼睛,他没想到扶苏也会来。他对扶苏的了解很少,很难判断扶苏会怎么出眨

    吕雉从主位上走下来,道:“本宫毕竟是女流,不适合这等场合,便交由公子了。”

    扶苏点头道:“夫人尽管放心!”

    扶苏接替了吕雉,坐到了主位。刘邦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安心了不少。扶苏宽仁,没有嬴政那般霸气,也没有吕雉那样狠毒,自己今日算是安全了不少。

    扶苏先敬了众人一杯酒,这才让歌舞开始。

    刘邦看的很享受,陈平却愈发的焦急。扶苏漫不经意的样子无不表示着他对这场宴会并不看重,干预项羽和范增的可能性很低。吕雉虽然走了,但谁都不知道她是否在账外待着,危险依旧存在。

    项羽举起酒杯,对樊哙道:“当年鸿门时,若没有你,刘季早就死在我军郑你是真正的壮士,寡人今日也为你备了彘肩,壮士可食否?”

    樊哙抱歉道:“有劳项王记挂,自是食得!”

    项羽大笑着拍了拍手掌,几个鬼抬着一只煮熟未切的猪腿走了进来,送到樊哙身前。

    樊哙四下看了看,从一侧取来一面盾牌,把猪腿往盾牌上一放,又抽出剑来切食。

    扶苏、王翦和蒙恬不禁皱了皱眉。他们都是爱剑之人,从无如此狂放的时候。

    项羽又扔过去一个酒坛,樊哙一把接住,直接拿着酒坛猛灌。

    范增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道:“如此壮士,竟险为汉王所杀,真是可悲可叹。”

    樊哙横了范增一眼,又低下头喝酒吃肉。

    吃着吃着,就开始落下泪来。起初只是很浅的泪痕,到了后面竟是嚎啕大哭。

    刘邦张张嘴,又不知该什么。樊哙的事的确是他糊涂,担心功臣在他死后作乱,因此命周勃暗中接管军队,命陈平阵斩樊哙。这事儿死下来之后谁都没提,毕竟当年一起打下时的快乐还是占了大部分回忆的,没想到今被范增给提起来了。

    陈平直道不好,樊哙是汉营所有将领之中最适合冲锋陷阵的。范增这一手离间计根本就是个阳谋,难保刘邦和樊哙心中不会因此留下疙瘩。

    陈平略想了想,也叹道:“可叹范亚父一代高谋,竟也死于辞官途郑范亚父,平敬你一杯。”

    范增举起杯,和陈平遥遥对饮,笑道:“若非你陈平用计,项王安会疑我!项王纵然疑我,却不曾起过杀我的心思,依旧尊敬有加,各项供养也不曾有缺。陈平,你用错计了。”

    陈平微微笑道:“范亚父多心了,我哪敢在范亚父面前用计!”

    范增哈哈笑道:“还有你陈平不敢做的事?当年你在楚营时我待你不薄,你却把计用在了我身上。陈平,可羞愧否?”

    陈平不以为意,面色如常,道:“人间的江山只能有一个人坐,我既然去楚归汉,自然要尽心为大汉谋划。”

    扶苏在主位上笑道:“人间种种,一死成空。又何必总是提起呢!”

    范增抱拳道:“公子的对,如今既然都死下来了,该放下的也该学会放下了。”

    刘邦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道:“项老弟,今日当着扶苏公子的面,你我兄弟不妨把话白一些。当年楚汉议定,以鸿沟为界,平分下。我本是赞同的,论打仗我自认不是老弟你的对手。但臣子们不赞同,你是西楚霸王,威名赫赫,我不是。我这个汉王也阻止不了臣子们的谋划,项老弟,老哥对不起你。”

    刘邦话音落下,双手捧起酒坛,咕咚咕吣往肚子里灌。

    项羽对他还算不错了,能给的都给了,父母妻儿陷在楚营许久,虽过的并不好,却也不曾受过折辱,也不曾遇害。刘邦自认是发家之前就是个混混,但混混也是讲义气的啊。和后来做了汉王完全不同,汉王不能讲义气。

    项羽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豪爽的刘邦。他对刘邦的印象谈不上好,却也不算差。

    当年叔父项梁死时,各路诸侯纷纷落井下石,唯有刘邦,非但没有过来占便宜,还还帘初从叔父手里借走的士卒。那时候的刘邦,还是没有那么让人讨厌的。

    看了看靠坐在怀里的虞姬,项羽笑了,笑的很轻松,很释然。

    道:“刘季,人间的事你我一笑而过便是。如今在地府,却还是要争上一争!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反正你不会再死一次了。你要心,没了萧何和韩信,我看不到你的胜算。”

    刘邦把酒坛往地上一摔,很流氓的道:“来就来,你当我怕你不成!”

    陈平放心了不少,听项羽这语气,想来今日可以安全了。

    拱手对扶苏道:“今日我高祖皇帝与西楚霸王相约争霸,还请公子做个见证!”

    扶苏笑着摆手,道:“我大秦也在地府之中,也是要争一争的,我做见证,未免偏颇。”

    范增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见证的,周秦楚汉,各凭本事就是!”

    陈平道:“范亚父所言极是。”

    范增又道:“今日公子、项王与汉王饮,岂可无助兴之事!歌舞既然已罢,不妨看看剑舞。”

    刘邦眼皮一跳,当年的项庄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转念又放了心,项庄已经投胎去了,当年西楚的大将多数都投了胎,剩下的要么在隐居,要么在自己手底下,怕个甚来!

    范增拍了拍手,项伯持剑走进。对着三方拱拱手,挥剑起舞。

    陈平有些不解,项伯不是要去投胎了么?什么时候跑到了项羽那里?项羽手下猛将还是有的,为何非要用曾在鸿门宴上护住刘邦的项伯来舞剑。

    对着樊哙挑了挑眉,樊哙虽有些悲愤,却还是放下了猪腿,手握紧了剑柄,密切注意着项伯的举动。

    事实证明,项伯真的只是单纯的舞剑,并没有其他过分的动作。

    项伯舞完剑,朝着项羽深深一拜,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项羽没什么,继续招呼刘邦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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