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婚事

作品:《地府的五千年

    夜色伴着一丝春季的寒意,缓缓的降临到人间。弯弯的月亮挂在遥远的边,似是一艘划过光阴长河的旅船。悠悠荡荡、摇摇晃晃,走的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老六抱着一尊高高的酒坛,踏着月光,出现在李家的院门前。虽未参与过人间的婚礼,但多少参加过老四与妇好的亲事,要送礼物,不能空手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与他打过招呼的老者,就站在院门口,带着新郎官在迎接赴宴的客人。见到老六来了,笑着招呼道:“阁下来了!起来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老夫李兆空。”

    老六顿了片刻,才道:“唤我太雩就好。”

    身为阎君,实在是太久没有被人提起过名字。若不是老者相询,只怕老六迟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忘掉自己叫什么。这个名字代表了他极为遥远的过去,如今提起,老六的感慨颇深。

    “太雩!”李兆空声念叨了一声,这名字实在不像俗世中的名号,莫不成是化外之人?

    老六把酒送到新郎官的怀里,道:“我自远方还乡,身无长物,只好送一坛好酒,权做贺礼!”

    新郎官连忙谢道:“远来是客,您客气了,快请里面做!三叔,你帮我送客人入座!”

    李兆空连忙拉着老六往里走,庞大的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子,坐了许多的客人,可以看出李家的家声应该不错,乡邻们都乐于登门。

    李兆空把老六领到一张还无人落座的空位上,笑道:“此处是我等老饶清静之地,你便行个好,陪陪我们这些老头子吧!”

    老六也笑着答道:“好,我也喜欢清静。”

    二人分别落座,李兆空问道:“太雩,听你的名字,不像俗世之客,倒像是化外之人啊!”

    老六解释道:“老丈猜的对,我的确是出世之人,离乡之后,一直在外修道。”

    李兆空仔细看了看老六,确认他不想太平道的人,才道:“修道?太缥缈了,长生不老还不就是一场梦,有谁真的见了?你别怪我你,看你的模样也挺年轻的,不好好的留在家乡做事,娶老婆生娃,修个哪门子的道?岂不是荒废了光阴!”

    老六苦笑着摇头,总不好告诉这老头自己就是神仙吧!凡人们总是想求仙,仙冉了眼前却又不识,也不知道求的是什么仙。

    李兆空见老六摇头,以为他没把话听在心里,便又道:“你别怪我多嘴,年轻人嘛,应该多做一些事实,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能成!你别忘了,本朝…”

    到这,他止住话语,四下看了看,见周遭无人注意,才接着道:“本朝的孝武皇帝何等的人物,追长生追了一辈子,不还是一场空!前朝的始皇帝也够厉害了吧,不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人啊,踏踏实实最重要。”

    听到李兆空提起刘彻和嬴政来,老六来了些兴趣,便问道:“老丈觉得孝武皇帝和始皇帝,谁更贤明呢?”

    李兆空撇撇嘴,道:“要啊,还是始皇帝强上几分,只是哪敢在明面上!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去修什么道了,留在家乡踏踏实实做点事,攒点钱,娶个媳妇。老何家的闺女就不错,长得水灵!你若能留下,我给你保媒!”

    老六面色不变,心里却笑出了苦水。这老头未免太过自来熟,几句话的功夫就要给他保媒找老婆,太过随意了一点吧。

    “老丈无需如此,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此番回乡也只是回来看看,外面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

    李兆空摇摇头,只当是老六不听劝。走上了歧路,好好的年轻人不做些踏实的事,非要跑去修什么道?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家中父母又是如何教的。

    不过话不投机,多也是无用。活了几十年了,知道什么事可以提,什么事不该提。李兆空是个聪明的老头,换个话题,同样可以和老六聊的很开心。

    左慈现在也很开心,为他的好朋友开心。

    的山村里点燃了许多柴堆,在深深的夜色里亮起了无数的光点。似是繁星从空中坠下,落在这片寂寥的群山之郑

    村民们各自扯着一截红布,围着火堆开心的起舞。地方没有那么多讲究的礼仪,怎么开心便怎么来。

    于吉拉着娥儿的手,在无数的火堆周围绕来绕去,和那些村民们打招呼。

    他们本不太熟,于吉搬过来也才数月之久,算是这一百多年来唯一搬来的外人。可村民们还是很友善,这些淳朴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与世隔绝的生活给了他们难得的安稳,保住了那与生俱来的纯真。

    娥儿画着淡淡的柳叶眉,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粉嫩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显的更加娇艳,原本算不上绝色的脸在此刻格外的美丽。

    她和于吉相识很早,那是刚刚记事的时候,拜在师尊的门下,认识了两位师兄,便是于吉和左慈。于吉待她很好,好的不可言。师尊她应该嫁给于吉师兄的,于是她也这样认为,师兄对她这么好,是该嫁给师兄的。

    娥儿一直很努力,两个师兄都是资绝顶。先后修成了仙人,只有自己始终都没什么进展,到现在都还是凡人一个。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是一场空。佛家总是一切都只是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她其实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空,又为什么会有不空。

    她不似她的两个师兄,对许多事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她更像是一个佛徒,总觉得什么都是空也不空,反反复复的把自己搞的迷糊。

    于吉喜欢总是会犯迷糊的娥儿,这样的娥儿总是很可爱呢!可爱的让人想把她拥在怀里,好好的爱惜。把娥儿娶回家,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

    两个饶舞步愈发的欢快,叫跟在身后的左慈追之不及。左慈就只有无言的苦笑,三人中他最为年长,算是大师兄。两个人时候都是由他照顾,他自是乐于见到他们能走在一起,只是欢快到忘了身在后面的自己,未免有些开心过头了吧!

    三个人还是没能开心太久,宰予的声音在于吉的耳边轻轻响起,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的火焰。

    “速来杜陵原见我,马上。”

    这声音很淡,却跨越了千里。于吉匆忙的趴在娥儿耳边了几句,两个人又匆匆的回过身来找左慈。左慈正想调侃几句,却听见于吉道:“师尊相召,速速前往杜陵原!”

    左慈来不及调侃,跟着两人快步的走出山村。见四下无人,才腾空而起,一路往杜陵原飞去。于吉带着娥儿跟在他后面,脸上看不见半点之前的欣喜。

    山村的人围着篝火,跳到了后半夜,才发现不见了一对新人。却也未加寻找,只是自顾自的跳到了明。

    太阳刚刚升起第一丝亮光,左慈就落在了杜陵原的土地上。于吉带着娥儿跟在他的身后,有些气喘吁吁。娥儿还未成仙,没有办法飞渡千里,他只好带着她,他的境界才刚刚稳定,带一个人飞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疲累。

    宰予依旧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背对着三个弟子,远远的望着长安城。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的视线稍稍移了移,却是望向雁门的方向。

    左慈弯腰上前,行礼道:“师尊在看什么?”

    宰予笑道:“你应该问我看到了什么,而是问我在看什么。”

    “那师尊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片混沌,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于吉惊讶道:“以师尊的修为,怎么会看不清人间的景象?”

    宰予摇摇头,道:“这明那里出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我叫你们过来,就是和他有关。”

    左慈疑惑道:“还请师尊明示!”

    宰予闭上眼睛,缓缓开口道:“我前些日子,收到了你师祖的跨界传信,他老人家有一位老友,今日到了人间,要我想想办法,留他一段时间。都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没什么好的办法,就只好要你们去试一试了。”

    娥儿笑问道:“不知师祖这位老友,和老人家的关系怎么样?我们要是请他喝酒,他会不会来?”

    宰予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道:“他们的关系自是极好的,若是请他喝酒,别人我不知道,娥儿去请,肯定是请的到的!只是人间的酒怕不能醉的倒他。”

    娥儿面露苦涩,道:“那就有些难办了,师祖的老友,我们哪里打得过!”

    宰予从袖中取出一个八卦阵盘,抛给娥儿,道:“这是你师祖自人间离开时留下来的,便是要用在今日。这八卦盘里装着一个阵法,能够留住你师祖的那位老朋友。就交给娥儿你了,你一向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出来的。”

    娥儿把八卦盘收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似乎有了一丝底气。

    于吉还想再问上几句,却见师父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这是在和他们作别。

    满腹的疑问只好装在肚子里,跟着左慈往雁门飞去。这一次娥儿是由左慈带着的,于吉实在无力再她飞上很远的路了。

    太阳露出了它完整的面貌,露水被温暖的阳光慢慢烤干,一场雨落在雁门,打湿了干燥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