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承继

作品:《地府的五千年

    晋王府,日头有些偏西,离从山头上落下去,已经没有很远的距离。

    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夏桀曾经自比为太阳,觉得自己永不灭亡,可实际上,就算是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夏桀被迫落山了,一个叫商汤的完成了这一项壮举。

    人间怎会有永恒不落的太阳,就算是没有商汤,夏桀也逃不出死亡。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归宿,是世上万物的终焉。一切有始,一切有终。

    司马昭未必算得上人间的太阳,但一定算得上是魏国的太阳,即便是正牌儿的皇帝曹奂,也要仰仗他的鼻息。这样的一轮太阳濒临落山,自然会引起不的震动。

    许多朝臣都群聚到晋王府,来为自己日后的仕途,再努力一下。至于这种努力会有多大的成果,那就只得听由命了。有些事就是这样,做了之后要看运气,但不做,就一定会倒霉。当年魏武帝干过的事儿,难保今日的晋王再干上一遍。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司马昭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放空,空的像是随时要飘到上去,只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重的挪不动一寸。

    渴求的眼神,望着坐在塌边的宰予,嘴唇张张合合,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宰予知道他的意思,他想活。这一点也不难猜,将死之人,哪里有不想活的。如果可以,他倒也想让司马昭多活几年,可这事情到了现在,早已不是他能的算的。司马昭的寿数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眼下洛阳的城隍鬼卒尚未抵达,该交待的事情需要好好交待一下了。

    “大王,不是我不愿给您延寿,而是凡人存世,皆有定数。我虽是仙道中人,却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大王可以放心,人死为鬼,在地府尚有好长时光可过。且大王伐蜀兴魏,开一国根基,秉承气运大势。或可永留地府。”

    司马昭废力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宰予在他身上点零,暂时稳住了他的状况。

    “仙…仙师,死后世界,孤…孤该如何?”

    “大王如今可有问鼎仙道之心?”

    “自是有的,可…可时以至此,为之奈何。而今将死,放…放不下……”

    宰予笑了,笑的很开心。就怕他司马昭没了执念,一切看开。只要有放不下的,那就好办。师尊交待的这颗棋子,算是埋下了。

    当下伏在司马昭耳边,道:“大王,我师乃是地府之主宰,修为至高,地位尊崇。凡大王所请,皆可许之,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大王相助。”

    “哦?仙师尽管来,我死之后,必当竭尽所能。”

    “大王下去之后,只管如此如此……”

    一刻钟之后,宰予踏出了房门,面上透着一丝欢喜,许久未曾如此。在人间活动的一直心翼翼,如今总算可以开始在另一个世界的谋划了。

    “仙师何故欣喜?莫非我父王的病有治愈的可能?”

    司马炎激动的抓住宰予的衣袖,眼下朝局虽尽在司马氏之手,但仍有效忠曹氏之人,此刻司马昭若是离世,只怕会生出些许波澜来。若是父亲还有时日可活,也好稳住局势,平稳交接。

    宰予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生死皆由命,我亦无可奈何。不过世子也可放心,大王已无畏将死。”

    司马炎失落的行了一礼,快步走进了卧房。司马昭看见自己的儿子,招手让他做到自己身边。

    “炎儿,今日为父将死,有些事情交待。你仔细听好,而今魏国下虽已在我司马氏之手,然民间对曹魏多有眷恋,不可鲁莽行事,当周密准备,多做安排。东吴新君登位,却非孙休所定之太子。君臣之间,必有龌龊,可耐心等待时机,一统大业,近在眼前,不要因心急而失了优势。蜀汉虽亡,人心依旧未稳,务必善待安乐公。一来有助于安定蜀地,二来也好淡化吴国抵抗之心。炎儿,我司马氏起自你祖父,家业传到你头上,已是第三代。而今我将一切都交给你了。”

    “父王!儿还有一事相问。”

    “何事?尽管来。”

    “仙师何以待之?此人终究不是凡俗,本不该涉及尘世,却来相助父王成就大业,此为疑处。方才我见他走出房去,面带喜色,想来居心不善。”

    “非…非也,仙师所求,我已尽知,可以加以信任。我死之…之后,待仙师,当如待我,不可…不可怠慢。”

    司马炎恭敬应下,司马昭又道:“而今朝中大臣,想来已都到了府中,你…你代我去招待,务…务必不要失了礼数。”

    “攸弟已在招待群臣,儿想多陪陪父亲。”

    “继承王位的是你,岂能不亲自前去。速去、速去!”

    司马昭有些激动,司马炎只得听从父亲的话,去接待群臣。

    他心里其实也不太放心司马攸,司马攸自幼聪慧,身边围着不少党羽。且又过继给了大伯司马师,许多臣子都认为权力应该归还给司马师一系,尤其是司马攸是司马昭亲子的形势下。认为由司马攸继位,既可以告慰司马师一脉,又可承继司马昭的香火。

    这样的兄弟,实在没办法不去忌惮。司马炎废了大力气,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可不想在这栽了跟头。

    大堂之中,群臣分文武列座,俨然一个朝廷的架势。而司马攸坐在堂上,正举着酒杯,高谈阔论。

    见司马炎来了,司马攸匆忙起身,行礼道:“大兄,方才还与诸公谈论,言大兄正在陪侍大王,不想大兄此刻便来了。”

    “哼,大王卧于病榻,汝非但不去探视,反而在堂前饮酒,是为何故?我要你接待诸公,可是叫你坐在这里喝酒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正经事?”

    司马攸连忙告罪:“臣弟知错,这便去探视大王。”

    司马炎看着弟弟走出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冷意。这个弟弟,在群臣之中,似乎很受欢迎啊。

    “诸公,我父王病重,已无法下榻,故此交待我代他向诸公致歉。”

    “世子严重了,晋王身体重要。只是诸事繁杂,辛苦了世子。”

    “不错,世子若有所需,我等愿囊助世子。”

    ……

    司马炎再三摆手,才压住了群臣的声音,道:“诸公的好意,炎领受了。而今形势变动,还劳诸公各自管理好臣属,以免有心人趁机作乱。待我家中诸事完毕,必登门致谢。”

    在座的大臣,无论是亲近司马氏的,还是亲近曹氏的,都不约而同的点头应下。现今的情形,稳定胜过一牵站在司马氏队伍中的,希望司马昭的权力能够顺利过渡,继续维持司马氏当前的地位。而亲近曹氏的,则希望形势能够平稳一些,以免司马氏情急之下,直接对皇帝下手。

    曹髦前车之鉴在前,绝不能再死一个皇帝了。司马炎终究不如司马昭老道,或许还有转机,也是未定之事。

    就在这些臣子的默契中,司马昭溘然长逝,享年五十五岁。

    哪吒看着眼前这个迷糊鬼,一时间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