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7.你不是要我脱麽

作品:《落红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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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蝶坐在床上,淡粉色帷幔随著秋风缓缓飘动,如墨青丝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她微垂著羽睫,目光专注的注视著并无太多异样的小腹,清澈无邪的目光有些讶异有些迷惑,而更多的是一种初为人母的雀跃之意。

    她有些急迫的抬起眸子,朝窗户外张望过去,已经是一更天了,他应该就要来了吧,如果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会是什麽表情呢,也会和自己一样兴奋不已麽。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等待是一种如此美丽而痛苦的事情,充满了无限的遐想期盼和焦灼担忧,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既使被气的身子发抖的花千峡狠狠扇了两个耳光,大骂她不知羞耻,都毫不在意,让她即使被被人看守者不准踏出房门半步,也可以丝毫不理会,如今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将这份上天赐予他们的惊喜快些告诉蓝素寥,她想看他如霜似雪的眸子因为这份惊喜而绽出笑意,想看他高傲倔强的容颜因为这惊喜而变得温暖而平和。

    就在她发愣之际,忽听屋内一阵熟悉的响动,她目色刹时一喜,连鞋子也不穿,便拖曳著如瀑长裙直奔入来人冰冷坚硬的膛。她紧紧搂著他的腰肢,脸蛋在他膛前用力蹭了几下,才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满是兴奋的望著他冰凉的面容,:蓝哥哥我有了你的骨

    蓝素寥挣了下,深黑冰凉的眸第瞬间划过一丝涟漪,但顷刻便归於万籁俱寂的平静,他淡淡点头,扬起唇角,轻搂住她的肩膀,温柔的声音含著莫名的空洞,:是麽。我要当爹了,这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你也这麽觉得麽苒蝶不疑有它,仰望著他,笑容烂漫天真,:真的麽,那我们该如何庆贺

    十日後,我们在梅花宴会上相见,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别开面的庆贺方式

    嗯好苒蝶笑著点点头,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腹上,安静了一会儿笑道,:你听,我们的宝宝就在这里,会动呢

    蓝素寥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蓦然抽出手,避开她探寻而来的目光转过身去,我还有事要办,今晚便不多留了

    好,那你一路小心

    蓝素寥淡淡应了一声,来去如风的匆匆消失在了窗外。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滴泪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芜裳坐在铜镜前,梳理著自己乌黑如瀑的如缎青丝,一下一下,很慢也很认真。镜中映出的容颜如出水的芙蓉,清妍出尘,白净皎洁。

    然而,她却缓缓放下梳子,拿起画笔,在眼角眉梢细细涂抹著,直到那张不染纤尘的容颜变的妖妍而妩媚,美眸含醉,红唇如血,才慢慢放下笔来。

    她用手轻抚著自己的脸,看著镜中那双空洞凄伤的眸子,含著泪水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一滴眼泪立刻无声无意的滑落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脸来,对著镜子努力笑了几次,直到娇美的笑容如藤蔓般爬上她的小脸,她才舒了口气,将宝匣内的牡丹发簪斜在发髻上,嫋娜的站起身来。

    对,自己现在就该是这幅样子,就是这幅妖娆荡的样子,这样才能讨得万俟鄂的欢心,这样才可以多见爹他们几次,才能暂时让他们少受些苦。

    其实,这样也不是很难的,那一晚,早在她因万俟鄂和冷渭阙前後夹击而放浪尖叫的时候,她便已经抛下了所有的礼义廉耻,尽情的将自己放纵,放纵在无穷无尽,飘渺虚幻的情欲中,颠簸沈沦,而渐渐的,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喜欢上这种极致的刺激额快感带来的短暂温暖和愉悦,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可以暂时忘却那种刻骨的痛苦和寒冷,才能忘记自己摆脱不了的悲伤记忆。

    做一个放荡的女人,也未尝不是一间好事呢,无心无情,只要身体的缠绵就够了,这样便不会心动,不会心痛,如果尽力迎合,还可以获得更多愉悦的感觉,何乐而不为呢

    她对著镜子又露出一个娇豔的笑容,方拖曳著长裙,婀娜多姿的朝著门外走了过去。

    对

    她刚走了几步,便被一袭墨松色滚云长袍的男人跨进门来堵了个正著,他沈默的打量著她,也不言语,只死死的盯著她看,喉头在寂静的空气落寞急促的喘动者,半响,才哑著声音道,:你今晚又要去

    芜裳也不理会,只是冷著脸,绕过他径自朝门外走去。

    为什麽,到底为什麽冷渭阙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沈郁深暗的眸子有些气急败坏,你就那麽喜欢被他糟蹋麽

    芜裳淡淡一笑,无所谓的看著他道,:我听不懂你说什麽,门主对我很好,如果你也想要我伺候你的话,改日再来吧

    他用力抓住她的双腕,冷峻清朗的面容苍白的可怕,:他对你好他那样也算对你好麽他本就是在玩弄你,你看不出来麽

    玩弄芜裳冷冷一笑,妖娆眉目间的凄豔迷蒙之色更浓,她抬手抚著他的脸颊,唇角的笑容日趋冰凉,眸中闪过一丝浓烈恨意: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在玩弄我,糟蹋我,怎麽,现在良心了麽觉得愧对於我了还是你只是不习惯我除了被你之外的男人糟蹋玩弄

    见他身子一僵,拧眉不语,芜裳凄凉笑著用力推开他,幽滟的眸光拂过层层涟漪,:冷公子,我劝你最好莫要再耽搁下去,门主发了怒,你和我都不会好过,别再拦著我

    说罢,衣裙一摆,摇摇曳曳的快出了丹红色的门槛,冷渭阙看著灯火中她朦胧的身影,只觉身子冷的很,虽然那人近在咫尺,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总是横隔著无法跨越的鸿沟,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擦身而过,越行越远。

    不,他不准

    他眸光陡然间一沈,霍然抬腿大步跟了过去,不待她反应,已经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快步朝屋内走去,看著她微微错愕的目光,冷渭阙脸色愈加沈暗,冷漠低哑的声音在夜风中干涩的厉害:你说我自私也好,霸道也罢,总之,我不想也不会再让你躺在那个男人的身下谄媚讨好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谁都不能碰

    芜裳看著他坚定深邃,宛若寒潭的眸子,盈盈的水眸波光凌乱的闪烁了一会儿,又垂下眸子,笑容讥讽的冷淡别过头去。

    冷渭阙被她的笑容刺痛了眼,刚踏入屋中,便发泄般的将门狠狠一踹,有些鲁的将怀中人扔到了床上。

    芜裳被他摔得生痛,面容却始终是淡淡的,她看著眸中已经凝聚起斑驳怒意的男人,忽而仰起头,冲他乖顺讨好的妍丽一笑,主动开始一件件褪下身下衣物。

    原本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怜爱一番,已证心意。顺便消除他们二人之间令人坐立难安疏离感的冷渭阙此时却顿住了,他怔怔看著她乖顺的自己脱衣解带的神态,脱口问道,:你这是做什麽

    芜裳笑笑,一边褪去玫红色的绮丽纱衣,一边理所当然的淡淡道,:你想要的不就是我乖乖伺候你,满足你麽,如今我照做,如何又来问我在做什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

    看著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脸上的笑容却多了起来。娇美如花的笑靥含著一丝咄咄逼人的架势,: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再像那日一样,对你说,求你要我好,那我求你,我的身子好寂寞,好像被你啊

    下巴突然被狠狠掐住的痛楚让她不由蹙起碧眉低吟了一声,但那清莹眸光却依然是淡淡的神色,激不起太多涟漪。

    冷渭阙看著她如此平淡的说著放荡凉薄的字句,整个人像是被人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浇了一大盆凉水,从头打脚,透心的凉,他紧捏她下巴的手,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寒冷而剧烈的打起颤来,他抑郁沈静的乌眸如风中残蜡,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为何眼前的所有,都是如此陌生陌生而冰冷就连你也这般恨我麽

    口又是一阵凌迟的钝痛,喉咙间的血腥异味再次翻涌而来,只见他蓦地松开手,弯下腰,猛的一咳。吐出一口血来。猩红的血蜿蜒著顺著唇角流淌下来,如满山遍野的杜鹃花,红的诡异而凄豔。

    芜裳一惊,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咬唇凑到将脸埋在昏暗处的男人身边,踟蹰了片刻,缓缓道,:你没事吧,又受伤了麽不如我去叫大夫

    冷渭阙苦笑著摆摆手,缓慢抬起头来,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含著异样的痛楚和倦怠,他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朝门外走去,他走的摇摇晃晃,步伐散乱虚浮,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上。

    芜裳看著他如千斤重的身影,心头不由一阵紧张担忧,顾不得许多的披上散落的衣物匆匆下床,刚扶住他的手臂,便听见一声凝涩刺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渭阙,原来你在这里,我已经煮好了药,趁热喝了吧

    芜裳疑惑的抬起头,看著端著药碗走来的白衣女子,握著冷渭阙手臂的手不由蓦然收紧。是她,那个在暗牢内见到的女人。难道她就是

    看著芜裳眸中的惊异与迷惑,玉琼只冷冷扫了她一眼,便端著药勾唇笑著走到冷渭阙,柔声催促道,:快喝了吧,凉了药效可是会差很多的

    冷渭阙看著那碗鲜红如血的药汁,脸色更加苍白灰暗,而与此同时,一陈血腥刺鼻的味道也从碗里如烟雾般幽幽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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