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是回到现场后自己才想到，其实当时只要拖住高齐麓不让他离开就可以了，直接动手攻击可能会降低一些自己的说辞在警方那里信任度。

    自己毕竟不是公职人员，即使怀疑，也没有攻击他人的权利。

    至于说放他离开第二天再传唤到警局调查？在搜索他身上之前，又怎会知道他现在身上是否藏着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或证据呢？

    但在魏潇与其他警察面前当然不能表现出没底气的样子，所以文韬的腰板挺得很直。

    等有人把高齐麓弄醒后，并没有将他拷上。而是简短的说明情况后，把两人分开乘坐警车一起带回了警局。

    到了警局，一群警察一拥而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仅没有把高齐麓控制起来，反而是把文韬给铐上了。

    原本下意识的准备反抗，但是文韬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想抗警袭警，于是暂且先忍耐下来，淡淡的看了魏潇一眼。

    魏潇上前询问拷住文韬的警察：“张队，这是什么意思？”

    此人正是王刚下属的另一个副队长，张力。

    张力露出遗憾的神情：“抱歉了魏队，这是局长的命令，说怀疑这人是才是此次案件的真凶，准备嫁祸给高医生。”

    好一招祸水东引！文韬听到都气笑了。

    估计是他在车上的时候打了什么电话，把嫌疑人的身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也好，原本这就是没有证据的猜测，而现在对于高齐麓是凶手的把握从之前的80%上升到了99.9%了，毕竟正常人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之后的自证清白而不是颠倒黑白。

    不过只要他们还是按正规程序来走，自己自然是清者自清，最多吃点苦头，相比把杀死小芳的凶手抓住，些许的委屈不算什么。

    但倘若他们打算把路走窄了的话……自己就算拼着放弃“人类”这个身份，也要送高齐麓去给小芳与其他被害人谢罪！

    魏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暗道不妙，知道大伙最近因为这个连环杀人案件有些冒火，先是特意交代了一句不要动粗后，就去找王刚，然后再一起去给局长说明实际状况。

    他当然知道文韬不是凶手，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只是没想到高齐麓反击的手段来得如此之快，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权限接管此事，只能够去寻找帮手了。

    虽然因为魏潇的交代下面的人没有动用“特殊手段”，但是现在文韬作为最大的嫌疑人，他们带文韬去审讯室时的动作和语气肯定是不会温柔的。

    文韬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不过虽被搞得有些恼怒，但也知道不能怪这些警察们，于是把仇都记在了高齐麓身上。

    在搜身的时候，张力从文韬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了大量的超浓缩糖果与一小袋的葡萄糖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有正常人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吗？这个人果然很可疑。

    而另一边的魏潇找到了王刚，然后把这几天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听完来龙去脉后，王刚叹了口气。

    “小魏你糊涂呀，怎么能把我们的行动计划告诉外人呢？不管最后那个文韬他是不是凶手，你肯定都会被有所影响啊。而万一他真的是凶手，那你即使不被定性为共犯，警察生涯也会因此直接完蛋。”

    魏潇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怕被牵连，也不怕被冤枉，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了，法律是公正的，只要能抓住凶手从而保护更多无辜的人，那我就不怕什么后果。而且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文韬绝不是凶手，反倒是高医……高齐麓这番倒打一耙，让我已经可以肯定他就是凶手了。”

    显然魏潇和文韬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现在两人最缺少的就是直接证据，不然最多是解开文韬的嫌疑而不能给高齐麓定罪。

    在办案时经验老道，在对人时圆滑又不失立场的王刚唯独对自己这个下属有些头痛，但又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自己才向上级申请把他升职为自己的副手，所以他惹出来的麻烦也只能自己收拾了。

    不过好在还算及时，还不至于彻底的无法挽回。

    “臭小子，我们警察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而那个文韬就是我们为了引出证据的关键，明白吗？”王刚富含深意的说道。

    他不是相信文韬不是凶手，而是相信自己这个一手带出来的副手，所以愿意为他承担风险。而如果最后魏潇的判断失误的话，自己的身份也比他能更好处理后果。

    魏潇不是傻子，听出了王刚帮他揽走了麻烦的意思，有些感动：“队长……我明白了。”

    王刚点点头，不再多说，与魏潇一起去局长办公室了。

    局长黄建华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年纪比王刚要年轻几岁，但是身居高位，经常需要应酬，也很少再去到一线，所以即使在家有所控制体重，但身材还是难免有些走样了。

    虽没有亲临现场，但由于需要他来面对外界的压力和应付各种各样的人，给下属制造一个安心办案的环境，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办公室加班，没有时间回家。

    半小时前听到下属给自己报告说抓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还精神一震，以为终于能够结束这个连环凶杀案的时候，那个下属才补了一句嫌疑人是高医生。

    一开始黄建华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高医生，但等到高齐麓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才知道是这个高医生。

    在高齐麓给他说清楚缘由后，他并没有怀疑高齐麓的话而是下意识的相信了，毕竟一个相识多年还帮助渝市破获上百起案件的老朋友与另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他自然更相信同事与朋友而不是陌生人。

    高齐麓还特意提醒这个叫文韬的人力气很大，需要多安排几个人才行。黄建华没把这句话太当回事，不过也还是下令在回来后第一时间把文韬控制住，带回来好好审问。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人，正是魏潇与王刚。

    “黄局，是高齐麓和你说文韬才是凶手对吧。”王刚开门见山，对黄建华直言道。

    黄建华见两人没有抓到凶手的兴奋样子，有些纳闷：“是啊，怎么，这么快就审完了？”

    王刚摇头，道：“不，文韬只是我们准备好的勾引真正凶手上钩的诱饵。”

    “所以说抓错人了吗？你们这是过来要我把他放了？”

    “不，继续审问，但是我们需要伪造一份口供。”

    黄建华更不解了，疑惑道：“伪造口供？你们这是……”黄建华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笨蛋，瞬间反应了过来，兴奋道:“你们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证据还不足所以一份假的口供来打草惊蛇？这个人是谁？”

    魏潇与王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高齐麓！”

    “什么！”黄建华万万没有想到会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王刚给魏潇使了一个眼色，于是魏潇上前与黄建华解释来龙去脉，只不过文韬从一个无关人员摇身一变成为了王刚特别安排进来的帮手。

    至于为什么是他，是因为不仅有第二个受害人朋友的身份，而且与魏潇认识许久人品过关，在提供口供的时候也展现出了惊人了推理能力与灵活的头脑，还有一身能够保护自己安全的身体素质，所以才布了这么一个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高齐麓就真的入局了。

    原本最好的证据就是在高齐麓今天行凶前将其制服，但是由于高齐麓行凶过程的不准确性，导致只能在他作案之后的凶案现场附近将他制服，由于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接下来需要一份伪证和假口供来让高齐麓自己露出马脚。

    “伪证？”黄建华皱眉，“你们身为执法人员应该知道制造伪证罪名有多大吧？”

    王刚笑了笑，这些条文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所谓伪证，指的是在刑事诉讼中，对与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故意作虚假证明、鉴定、记录、翻译，意图陷害他人或者隐匿罪证的行为。但是我们所做的，从始至终都只会有高齐麓一个人看到，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也就不存在“伪证”这个说法了吧？”

    黄建华深深的看了王刚一眼，说道：“但如果高齐麓不是凶手或没有搜集到足够定他罪的证据的话，他又反过来告我们制造伪证，你怎么办？”

    “那我就为这次的错误判断引咎辞职，同时愿意负相关的法律责任。”王刚掷地有声的说道。

    魏潇听到这话，内心复杂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高齐麓带上法庭，才不会枉费王刚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

    黄建华将身下的转椅转了过去，背对着二人，皱眉思索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那就去做吧，但是关于你所做的一切事情，我们其他人一概不知情，包括魏潇也不知情，明白吗？”

    王刚抬手敬礼：“是！”

    随后一点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与魏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