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扶着孙止若起来，袖口中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心中怒骂道：孙阳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男人，更不配做一个父亲。

    看着孙阳和安氏离开的背影，孙止若的心彻底的凉了，更是有无数的失望和绝望。

    从记事的那一刻开始，自己虽然是相府的小姐，可是和母亲过得堪比下人不如的日子。

    本以为父亲他每天都很忙，他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所以母亲和自己才会连连被欺负。

    但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叫不醒装睡的人，治不好一个装瞎的人。

    破败的小院里，韩氏拿出一条洁白的裙子撕下一个布条为女儿包扎伤口。

    孙止若欲言又止，看着母亲恋恋不舍的样子说道：“姨娘，这是您最喜欢的一件衣裳。”

    韩氏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说道：“若儿，你才是姨娘最喜欢和最珍贵的，对不起，是姨娘没有本事。”

    孙止若看着母亲落下眼泪，心里像是被刀绞着一样的疼。

    在相府这么些年，话说父母双全，可唯独只有母亲一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众人都说当时是母亲勾引的父亲生下自己，可自己最为清楚，母亲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才会宁愿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也不愿意开口。

    孙止若伸出另外一只手搭着母亲的手说道：“姨娘，若儿不怪你，若儿愿意陪着您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刚回到屋子，安氏就一把甩开了孙阳的手，不悦的说道：“怎么？你心疼那两个贱皮子了？你再心疼又有什么用，过了十五年了她依旧看不上你。”

    孙阳恼羞成怒的想要抬手打安氏，却是下不去手，安氏更是得意猖狂的把脸凑了上去，挑衅道：“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啊，你这个窝囊废。”

    孙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猛地一下把安氏推到在一边，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的死死瞪着安氏说道：“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芷苒已经许配给陈家。

    父亲已经决定让止若进宫当皇后，若是你想以后好好的过完下半生，我劝你最好不要多事，否则别说是我，就连相府都容不得你。”

    孙阳和安氏原本琴瑟和鸣，夫妻情深。

    确实因为安氏有孕时孙阳强行占有了韩氏，后来有了孙止若，两人心生嫌隙隔阂。

    安氏记恨韩氏，常年折磨韩氏和孙止若，孙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依旧维持着表面上夫妻恩爱，可是在私底下却早已经是势同水火。

    安氏一听心里更是受不了的撕扯孙阳低吼道：“凭什么？我的女儿只能嫁一个世子，她一个丫鬟生的却要当凤仪天下的皇后，她凭什么？你说啊。”

    孙阳厌恶的将安氏推开，面色阴狠的道：“就凭她是相府的小姐，就凭她是我孙阳的女儿。”

    看着孙阳甩袖离开的背影，安氏的眼神狠辣了起来，安氏从来什么事情都要高过韩氏一头，如今她的女儿要进宫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绝不可能。

    孙止若母女两坐在院子中，一个小厮前来传唤道：“三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见他。”

    母女两顿时愣住了，孙止若心里更是在不停的打鼓，难道父亲要惩罚自己吗？想想以前的那些事儿，孙止若自嘲的笑了笑。

    拍了拍母亲的手站起来随着小厮走到了书房。

    看到正在提笔写字的孙阳，孙止若上前就说道：“要打要罚，要杀要剐你随意吧，但是请你放过我姨娘。”

    孙阳面色一凝，拿着毛笔的手不由的顿了顿，白色的宣纸上滴下了好大一滴墨汁。

    浪费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冷声呵斥道：“你姨娘就是这样教养你对一个父亲的吗？”

    反正今日已经看透了，心也凉透了，孙止若索性就一起说了：“呵呵，你是父亲吗？你是谁的父亲？我的吗？

    孙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我从小过着下人一样的生活，还要做着和下人一样的伙计，甚至还要挨下人都不用挨的毒打，那时候我的父亲在哪里？

    我想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吧。”

    孙阳终于是忍不住的把笔一丢，呵斥道：“放肆，你怎敢说出此等狂悖的话，你这是在咒我早点死是吗？”

    孙止若冷笑道：“孙大人您说的哪里话呀，我怎么可能咒你，我有什么资格咒你，我咒的是我那个早死的爹。”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孙止若的脸上，刚才安氏大的伤现在更加的明显了。

    看着孙止若脸上赫然出现的五个手掌印已经渐渐变成了血痕。

    更是震惊自己并未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这样？

    孙止若的嘴角流出一抹鲜红，口中的腥咸也都被尽数的吞下，孙止若才自嘲道：“果然，你从未把我当做过你的女儿，我记得你好像从来没有打过孙芷苒吧。”

    孙阳看着孙止若的眼神愣住了，她的眼底里是无尽的恨意和愤怒，若是和她商量入宫一事，她会不会答应？

    孙阳轻咳两声道：“若儿，是爹对不住你，刚才爹一时间气晕了头，咱们不吵不闹了，爹找你来是有正事和你说。”

    孙止若苦笑道：“我向来福薄，担不起孙大人这样的爹。”

    孙阳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心里更是堵得不是滋味，想了许久才说道：“你爷爷说想要让你进宫陪伴皇上，为皇室诞下太子。”

    孙阳也不敢对孙止若透露太多，这个女儿实在是对自己有太多的怨恨，若是走漏了风声，可就大事不妙了。

    现在的大燕王朝外戚专权把持朝政，若是生下了太子，恐怕这天下都得让孙府的人操控吧。

    孙止若也不傻，明白当下的局势，一口就回绝道：“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进宫成为你们的棋子和傀儡。”

    想想相府不可一世的嫡小姐孙芷苒，最后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

    孙止若早就听闻那皇帝不能人道，孙止若的下场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她不由的问道：“孙大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把你的女儿一个个的当做棋子，让她们葬送一辈子的幸福，你就不怕将来死了坟头上都没有一柱清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