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神仙姐姐

作品:《明教志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梁仕铭更为不解,忙问道:“什么水鬼已除?你是谁?为何要帮小可?”

    那女子娇嗔一声,道:“你以为只此一事?那夜,高府恶灵便在镇外等你,想必你也不知。”

    “什么!?”梁仕铭听后大惊失色。

    “那日高府,恶灵所拘阴鬼被小和尚所除,似是惧怕,恶灵便逃离当场,该是心中恨你二人不过,便在白水镇东门外隐匿法身,专等你二人到来施以加害。本尊洞察危情,命老更夫施展障眼法阻你二人出镇,趁此时机收拾了那恶灵。”说到此,女子似是心中气恼,娇斥一声道,“也不知是哪路妖精,居然与本尊抢功,破了那老更夫的阵法,实是可恼!”

    闻听高府中的恶灵居然纠缠自己,梁仕铭不禁脊背发凉,后怕不已,但是从女子口中听到“抢功妖精”之时,却又不禁欣喜若狂,因为他料定女子所指,必是金娇无疑!

    回想初入白水镇的那晚,自己分明看到金娇搭救自己,却因苦无证据,被陆野子一再否认,到后来自己竟也不太确定了。

    如今为防重蹈覆辙,梁仕铭心生一计,急用手指狠掐自己虎口,疼得他不由得一颤。

    这时,女子不无轻蔑地道:“与公子同路的道士,可真会装模作样......”

    “你是说,陆道长?”梁仕铭紧问道。

    “哼!还能是谁?他道法不济,却偏要带你去义庄值更。本尊怕有差池,遂遣去一个晚辈去义庄打点,谁料想竟还有死鬼不知好歹,非要加害于你,若非本尊及时赶到,恐你二人早就命丧当场!”

    女子短短几句言语,让梁仕铭越听越怕,此时回忆起来,自己竟是日日艰险、夜夜惊心,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

    沮丧之余,梁仕铭心下又对这神秘女子感激不已,而正在此时,他又忽然想起义庄危情之时,所闻到的淡淡幽香来......

    “啊!”回想片刻,梁仕铭不禁惊出了声,紧问道,“莫非您就是高府的,狐......神仙姐姐?”

    “你唤本尊什么?”

    料想是自己言语有失,冲撞了女子,梁仕铭刚要赔礼,却听到女子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姐姐?你叫本尊神仙姐姐?好,好,如此倒也亲昵不少。”女子开心地笑道。

    闻听女子拿自己打趣,梁仕铭脸上一红,转而正声道:“神仙姐姐几次搭救小可性命,恩同再造,请受小可大礼拜谢!”

    “别别别!我可不敢担你一拜。”女子惊声道,转而又语重心长地道,“只是,与你同行的道士不是什么好货色,公子离他远些便是。”

    “他可是茅山道长啊!还要陪我去香积寺,求佛旨救治家父,您却为何让我远离于他?”梁仕铭不解地问道,话说至此,他突然灵机一现,心中思量,既然眼前狐仙有如此神通,且几次对自己施以援手,那也定能救治父亲!

    想到此处梁仕铭不由得喜出望外,心中阴云也随之驱散。“神仙姐姐!您神通广大,求您大发慈悲,救治家父吧!小可这厢谢过了!谢过了!”梁仕铭也不知女子所在何方,说罢遂向四方连连拜去。

    拜求一番后,听不到女子半点回应,他几度以为女子已然离去,正自心灰意冷之时,却又听到女子低低的声音道::“生死有命,不可妄逆。梁公子,人间疾难,非本尊可以更改。”

    女子之言如当头一棒,打得他头晕目眩,焦躁不堪。

    “为何不可!?既不可更改,你又何必几次三番搭救于我?不若让我去死,也省的心烦遭罪!”

    气急攻心之下,梁仕铭口无遮拦,只是此番话方及出口,心下遂觉后悔不已,不解自己为何竟如此贪婪无礼。

    “你......”女子压住盛怒片刻无话,须臾,嗔道,“哼!真是白眼狼一样!”

    女子斥罢,便再无声音,呆站久久,失望之中梁仕铭猛然想起一事,忙向自己虎口看去......

    这一看不禁大喜,那里正有自己狠掐留下的,火红印记。

    此时又想起女子最初提及水鬼一事,梁仕铭急忙向秦府外跑去,一路上不见陆野子身影,便飞奔来到秦府别院。

    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欢喜,大声喊道:“陆道长,陆道长!”

    陆野子正躺在床上养神,此刻听梁仕铭喊声急切,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地问道:“怎的了!?”

    “陆,陆道长,那,那,神仙姐姐......”

    见梁仕铭此时疯疯癫癫,忧心是被自己言语所致,陆野子焦急地问道:“你是怎的?莫非方才秦府之上,贫道哪句言语不妥,惹你心中不快?”

    “陆道长,我没事!我说神仙姐姐,便是在高府之时,你我房中所遇的狐......”

    此刻不及梁仕铭说完,陆野子慌忙捂住他的嘴,四下看去,见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转而训斥道:“不要命了?喊这么大声!?”

    推开陆野子,梁仕铭满眼欢喜地道:“陆道长,如今不用再怕,那狐仙姐姐,是相助我等而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野子眉关紧皱地看着梁仕铭,此时的他越发糊涂了。

    感到自己太过急切,梁仕铭遂沉稳心神,片刻后,一字一顿道:“那夜,白水镇长街之上,老更夫的鬼打墙困住你我,可还记得?”

    “记得啊,便是他害道爷我少了一颗门牙,当时就该除了他!”陆野子气哼哼地道。此话才一出口,他便后悔不及,因为在客栈中梁仕铭问及此事,却被他说是白日做梦。

    看出了陆野子的尴尬,梁仕铭也不拆穿,转而道:“那便是,神仙姐姐相助!”

    “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陆野子狐疑地盯着梁仕铭,气道,“找一个死鬼用障眼法加害你我,竟被说是相助?”

    梁仕铭紧问道:“那莲迟大师所说恶灵,你可还记得?”

    思索片刻,陆野子反问道:“是拘住妇人阴魂,而后又被莲迟用法器打跑的恶灵?”

    梁仕铭点头道:“正是!它对你怀恨在心......”

    “等等!”陆野子急打断道,继而翻着母狗眼,问道,“你怎的说,它对我怀恨在心?怎的不是对你?”

    “好好,对我,对我。恶灵对我怀恨在心,便在白水镇东门以外隐匿,妄想加害于我,亏得神仙姐姐洞察一切,命老更夫施法拦住了我,趁此时机她便将恶灵除去了!”碍于情面,梁仕铭唯独将金娇搭救一事隐去不说。

    “还有义庄那晚!”梁仕铭又说道,“那晚恶鬼相害,也是亏得神仙姐姐赶来相助......”

    他没留心将实情道出,见陆野子倒是没有生气,转而满脸泛红、双眼圆睁,一副惊恐的样子。

    “按你说来,那狐......那神仙姐姐,当真是相助我等而来?”陆野子将信将疑地喃喃道。

    “正是!”

    思索片刻,陆野子手捋狗油胡,反问道:“既然这神仙姐姐如此大义,因何要害了那冷面佛,寂严大和尚?”

    “这......”

    “既然你那位神仙姐姐神通广大,又为何不求她施法救治令尊?”

    “我......”

    本以为陆野子没有因为自己方才的直言不讳而气恼,谁料想,他依然睚眦必报,反呛自己。

    这时,梁仕铭猛然想到水鬼一事来,急忙道:“她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水鬼已被她除去,今晚我等去河边做做样子,明日便可领赏启程!”

    闻听此话,陆野子双眼一亮,紧问道:“此话当真!?”

    梁仕铭确定地点了点头。

    陆野子一改方才怀疑的神色,笑嘻嘻地道:“如此说来,这神仙姐姐,果然是个慈悲大士啊!”

    “那我们?”

    “当然是好吃好喝,睡上一觉,晚上去河边应付一番。”

    “你不是不信吗?”

    “这......”陆野子尴尬无言,继而便翻身睡去。

    直到陆野子鼾声如雷,梁仕铭依然无法入睡,满脑子全是狐女声音,辗转反侧之中,秦家小姐受魅一事又自浮现眼前,刚及要理清头绪,便不敢再想下去......

    他心中盘算,无论秦家小姐之遭遇因何而起,临行前总要让陆野子动用敲脑袋神法,帮她探看一番,以聊补心中愧欠。而后又自胡乱思索半晌,便也沉沉睡去......

    太阳落山前,梁仕铭才被陆野子叫醒,见桌上满是鸡鸭鱼肉,问及陆野子,说是秦家人送午饭时未能将他叫醒,那时自己便把今晚捉鬼一事知会了秦家,因此才送来这桌丰盛晚宴。

    梁仕铭要去把小道童连同贾道长喊来,陆野子不依,只让小道童来吃,说是看到贾道长就忍不住心中邪火。

    其实梁仕铭也不愿,只唯独将小道童唤来一道吃喝。

    几人草草吃罢,陆野子最后猛灌了一杯酒,起身要去后花园的道场取神符,小道童则要去唤贾道长来吃,梁仕铭不想见他师父,便陪着陆野子一同向后花园走去。

    不多时,待二人取来神符回到房中,贾道长慌张地站起身来,边擦嘴边笑道:“多谢仙长照应贫道这顿美餐。”

    陆野子也不理会,径直走到床前随手抄起镔铁棍,转而冲他一乐,道:“这美餐可不是白吃的,随道爷我走!”

    “走?去哪?”贾道长问道。

    “捉水鬼呀!”

    贾道长心中万般不愿,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小道我......”这时他见陆野子将手中镔铁棍微微举起,忙又闭上了嘴。

    “你这淫道,再敢执拗,道爷我一棍打法了你!”陆野子忿忿地道。

    此时,梁仕铭不想再多看贾道长一眼,转而向门外走去,正巧迎上秦二爷带着两个下人来到门外。

    陆野子忙也出门见礼,一番客套过后,秦二爷便说员外特意安排几人前来,供陆仙长任意差遣使派。他深知差遣是假,监视是真,不过也巴不得来人越多越好,不然这把戏又做给谁看?

    继而陆野子便说即刻动身,秦二爷见他只拎一根铁棍,便再无其他准备,遂问是否还需香案法器。

    陆野子连连摆手不用,又从怀中取出祈来的三道神符,免不了吹嘘一番,言说只这三道神符便可捉鬼除妖。

    此时见秦二爷虽点头称赞,但眼神之中却还有些许疑惑,为掩人耳目,陆野子又让贾道长带上几支蜡烛和一篓纸钱,这才带着众人向镇东河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