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一丝留恋

作品:《清卒

    四条船武装完毕,毕竟是商船不是战船,偷偷的在每条上装了十几门炮,然后把炮门做得隐蔽一点也就是了。

    船工们跟着参加了半个月的军训,着重训练的实弹射击,每个人几百发子弹打出去,如今也算半个合格的战士了。

    归期将至。

    “枪,一人一支,可以带回去,但是,一定要保密!不然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石川看着以赵大勇为首的这些人,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元化一式步枪不舍得撒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放心吧川哥!我们啥时候给你惹过麻烦了!再说即便出事了可以找雍亲王吗!”赵大勇一听可以带枪回去,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其他人也都乐开了花。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他们的步枪每天都不离手,几乎已经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了,如果不能带走自然舍不得。

    张石川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弄个手枪什么的,这大长管猎枪拿着实在是太扎眼了。

    不过手枪按现在的工艺做出来估计十米开外就得打飞,而且锻打出来的枪管也太厚重了,拿着也没有那么方便,毕竟还是为了打仗而做的,步枪这玩意,就这分量不用子弹当铁棍子轮也能轮倒一个。

    “咳咳,王爷那头……更不能说。琉球是大清藩属国,日本是钦定的不征之国,咱们虽然是帮着琉球人打跑了日本人,可这事要是传出去,传到万岁爷耳朵里,你们觉得会是个什么后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明所以。

    “火枪啊!我们自己造了这么多火枪,而且还给了琉球人……还有火炮,迫击一式,这些火器……朝廷对火器什么态度你们不清楚吗?想想我赵叔,不就是因为私藏火器……”

    “哦明白了!”史安说道。

    “好,那我问你们,火枪哪儿来的?”张石川长出一口气:终于有开窍的了。

    “这……”众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怎么说。

    “抢了小日本的?”史安试探性的问道。

    “日本人的火枪什么样国内太多人都知道了啊。我想想啊。瑞典!这是瑞典人造的,琉球为了抵御倭人从几经周折从瑞典人手里买来的,然后送给你们做礼物的,明白了没有……”

    像荷兰西班牙法国这些国家多少还都跟大清有些往来,瑞典好像没有吧?这个锅就让瑞典背好了。老幺最快m.

    “瑞典?瑞典是哪儿?”果然大家都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在哪儿你们就别管了,反正有这么个国家!”编了个剧本,好不容易让一屋子的人都背熟了,张石川不由得感叹:说瞎话还真是累啊。

    终于开始装货了,三十万斤的铜是这次张石川回去找四阿哥摊牌的底气,其他的还有琉球的蔗糖、以及自己作坊出来的白糖、罐头和为数不多的红薯酒甘蔗酒,奶粉那玩意出产的太少了,还不够一箱子,想想还是算了带回去给大家分分也就得了。

    这点东西远远不够装满四条船,张石川最后一拍脑袋:装硫磺!再留出一条船来给尚敬王的使者耳目官夏执中﹑正议大夫蔡温等人和他们的贡品。

    张石川很八卦的看了一下他们的贡品单子,金银罐、金银粉匣、金缸酒海、泥金彩画围屏、泥金扇、泥银扇、画扇、蕉布、苎布、红花、胡椒、苏木、腰刀、火刀、枪、盔甲、马、鞍、丝、绵、螺盘……

    基本上都是舶来品,是琉球这些年从世界各地划拉来,又没有被日本划拉去的奢侈品还有药材装饰品一类的。

    其中张石川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蕉布。这是一种用蕉麻纤维织成的布,比棉布粗糙一些,手感和牛仔裤很类似,琉球抗倭团的军装就是用这种布料做成的,抗磨,结实!

    可再一打听打听,这玩意甚至连舶来品都不是,广西广东福建等地也都出产,就是用芭蕉叶的纤维织成的,只是手感太差没人好意思拿这玩意当贡品,也只有琉球敢拿得出手……手机端 一秒記住老幺→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临行前还给冯树秦和田寡妇已经要叫冯婶了举行了个热热闹闹的婚礼。顺便也算是给张石川他们践行了。

    冯树秦丧妻多年,靠着一手木匠手艺拉扯大牛二牛成人也不容易,如今人到中年终于又焕发出了第二春,张石川也为他高兴。

    “赵叔,你咋不也找一个啊?自己单着多没劲。”张石川捅了捅拿着酒杯傻乐的赵元化问道。

    “我?我不找了,我现在可是逃犯,逃犯!要有逃犯的觉悟。我就在琉球眯着挺好。倒是你,今年也十六了,是不是应该……”

    张石川忙把话接了过去:“是啊,在琉球眯着挺好的,你看冯叔,找个闽人三十六姓的后裔,不也挺好的,说话也听得懂,生活习惯也差不多,俩人也说得过去。有个人照顾不是挺好的吗。”

    “我才不呢,我嫌他们闽人三十六姓人的口音难听!舌头都跟不会打弯儿是的”

    “就你舌头会打弯儿!你打光棍把!孤注生!”张石川骂了一句就跑开了。

    在纠结了几天之后,张石川终于鼓足勇气踏上了久高岛,准备和思戸金告别。对于那种想见又有点怕见的感觉,让他总有些迟疑。

    “我以为……你会不辞而别。”思戸金有些惊喜又有些嗔怪的说道。

    “嘿嘿,我这不是来跟你话别了吗,还想在临走之前再喝一次你泡的茶。”张石川学着思戸金跪坐在地板上,感觉膝盖好疼,又换了个姿势盘腿坐下。

    “那……明天就要走了吗?”思戸金拿起水壶一边沏茶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啊,他们说明天是吉日。货都已经装完了,这不是想着来跟你道别。”张石川接过茶抿了一口。然后两人同时沉默。

    “我们……再吃一次烧烤吧?”

    “嘿嘿,我东西都带来了,就在外面呢。”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落,张石川点燃木炭,思戸金收拾那些鱼和肉,切成小块串成串,两人都很默契的干着手里的活计,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张石川点燃了木炭,思戸金才说道:“我还想喝你调制的那个鸡尾酒。”

    “知道你喜欢喝,全都带着呢。”张石川从旁边一个食盒里拿出玉米汁烧酒冰块奶粉和蔗糖开始做他的独门鸡尾酒。

    烧烤的烟气已经在院子里升腾起来了,但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

    “你……真的不是大清国的王爷?”思戸金喝了一口酒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真的不是啊,如真包换啊!我一开始就说我不是,没人信,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张石川实在懒得再解释一遍,但是他又不好发作。

    “那……可不可以……留在琉球……”思戸金低着头声若蚊呐。

    “什么?”张石川似乎是走神了,没有听清楚思戸金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谢谢你。”思戸金忙改口道。

    “好啊,那我也谢谢你。”张石川笑道。

    “谢我?谢我什么?”思戸金不解的问道。

    “谢谢你给了我辣椒种子,谢谢你给了我那套天工开物。”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何必这么客气。”

    “我那也是举手之劳啊,而且,你看我赚了很多钱是不是?我是一个商人……”

    思戸金莞尔一笑:“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骗我呢?我知道你虽然嘴上总是说赚钱赚钱,但是其实你是一个胸中有大志的人,一个体贴天下百姓疾苦的人。一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

    “我有吗……”张石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还真的没觉得自己有那么高尚,但是他在琉球的所作所为确实是都是为了琉球的百姓着想,只是他自己忽略了而已。

    又是一阵寂静,夜色已经降临,有海风徐徐吹过。

    “唱歌吧!”思戸金说道。

    “好呀,唱什么歌?唱个琉球的歌?”张石川还真没听过琉球歌是什么调调。

    “琉球的歌不好听,唱大清的歌。”

    “我们的队伍像太阳?”

    思戸金没好气的白了张石川一眼,用手捋了捋被海风吹起的长发唱道:“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

    张石川静静地听着,思戸金的歌声真的很好听,很空灵,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喂,我唱完了!”思戸金轻轻推了推张石川。

    “嗯?啊!好听,好像天籁!”张石川由衷的赞道。

    思戸金拿起酒杯和张石川碰了一下:“该你了。”

    “啊?我也要唱吗?”张石川一愣。

    “当然了。”

    “好。”张石川喝完了杯中的酒唱道:“风中有……”

    “换一个新的吗,换个我没听过的。”思戸金把两人杯中从新注满酒说道。

    “新的啊……我得想想。”穿越过来两年多,几乎没有唱过歌,以前会的那么多首歌,一时居然都想不起来了。

    思戸金也没有催促,而是两只胳膊抱住膝盖,红扑扑的小脸笑吟吟的期待着。张石川突然灵光一闪:“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喂,我也唱完了。”张石川也轻轻推了推思戸金。

    “哦,好听呢。”思戸金如梦初醒,喝了一口酒,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大清的歌,真好听。”

    张石川干咳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遥远的天朝上国,到底是什么样呢?”思戸金的眼神望向西方,有些迷离的问道。

    “呃……很大,北边很冷,南边很热,人很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石川脱口而出。

    “去看看?”思戸金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好男儿胸怀像大海……这歌好像是写给你的,只是如今你不再四海为家,要回大清了……”

    “思戸金,你喝醉了?”张石川看着思戸金眼角有泪光。

    “川,你会记得思戸金吗?”思戸金抬起头来看着张石川的双眼问道。

    “啊?”张石川一愣:“当然了,你这么漂亮,唱歌这么好听,怎么会忘呢?”

    “……”思戸金说了一句琉球土语。

    “哈?啥意思……”还没等张石川说完,思戸金已经一头扎进了张石川的胸膛,两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

    “思戸金……”海风把张石川僵硬的身体柔软了,他左臂揽着思戸金的后背,右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白里透红的瓷娃娃脸,把唇压了下去。

    “唔,不……不要……”许久之后,思戸金在张石川怀中扭动挣扎着。

    “啊……对不起,我……我喝多了,情不自禁……”张石川忙停下了自己的禄山之爪。

    “我是说……不要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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