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回来我又要面对这个冰冷的家了，还好的是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十五岁半，也忘记了有多久母亲再也没有打过我了，我和母亲的关系还是不怎么好，就像父亲跟哥哥一样，哥哥和嫂子住在他们自己的那间房里，就连门哥哥嫂子都另开了。

    整个一年初三，哥哥只给我十块钱，而且他还告诉我别让嫂子知道。我就说嘛，哥哥其实还是个好孩子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第二天我除了答应阿莲过几天陪她过十六岁生日几乎放下了初中时的那些朋友，以及朋友之外的人。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又去姐姐家里牵了一头母羊过来养，我又要开始做我有钱的梦了。

    母亲并没有反对我那样做，虽然母亲依然不让姐姐回家门，但是已经不再强烈反对我私下与姐姐的关系，我也说了谁要再弄死我的羊我就弄死谁，不管是天晴还是下刀子我都自己放我的牛羊。

    今天，天空飘着细雨，大伯叫我把牛羊放河边去陪他去河边钓鱼，大伯喜欢钓大鱼，所以我们去了大坝边，这里的河水最深。

    大坝对岸有一座庙，平时会有人去烧香拜佛，都说那坐庙很灵的，听说是当年闹瘟疫对面的村子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后来请了个得道的道士修了那坐庙才救下剩下的，说是现在我和大伯的这面有个山洞，我们这边的人叫狮子口，张口把对面村子里的人都吃了，所以在对面修庙镇压。

    我听母亲说父亲当时为了要我早点生也是对面烧的香，再没过多久我真的就生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边的鞭炮声时常响起，青烟一直就没有停过。刚才，我趁没有人的时候从这边游了过去“讨”了几个贡品再游回来和大伯当午餐。

    每次来到这里，去“讨”贡品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管是我和大伯的时候还是和林锋的时候。

    几年前，在我很小的时候大伯就经常带着我游过去“讨”贡品吃，我一开始也不敢吃，毕竟那是贡品，人们经常说给神仙的贡品凡人是不能吃的。吃了神仙会扇嘴巴子嘴都要变型的。

    可是大伯每次都是在蹲下来之后念一些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是咒语的话之后就把贡桌的贡品拿走了些，然后再分给我。

    我只敢拿在手里不敢往嘴里放，尽管我在流口水。那个年代，虽然不能说是饭都吃不饱，可是我家里依然是半大米半玉米粉混着煮的。哪里有钱买水果，所以水果是个奢侈的东西。

    “吃啊，怕什么，菩萨就是用来救苦救难的，要不然人们要菩萨做什么？”大伯告诉我然后自己开始吃起来。

    最终我也没有经得住食物的诱惑，也开始咬起来，嗯真香，才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嘴巴会变歪，我的大伯都好好的，肚子也没有痛什么的。

    渐渐的我也都习以为常了。年边的时候还会有年糕，我和林锋经常去“讨”来烤着吃。

    现在大伯老了，他再也游不动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游过去“讨”过来给大伯吃，就像曾经他讨给我吃一样。就在我刚才游过去的时候大伯依然像第一次我一个人游过去的时候交待我说首先要虔诚的跟菩萨乞讨，如果觉得自己不够虔诚就别拿，而且要吃得了多少就拿多少不得多拿。

    “我记着的！”游到河中间的时候我回大伯说。

    “你要一辈子都记住，你才要面对社会！”大伯大声吆喝着。

    “大伯，你刚才是想告诉我对什么都要有敬畏之心是吗？”我和大伯坐下来吃贡品的时候我问大伯，我知道大伯是不相信鬼神的，可是他每次都不厌其烦的交待我要虔诚，我知道大伯以前在菩萨面前的时候也是虔诚的。

    “还有啊，做人不能贪婪。大伯老了，大伯也不知道有些道理你现在能不能懂，但是大伯还是要告诉你。等你长大了慢慢去悟吧！”

    大伯真的老了，他的牙已经掉了许多，现在大伯已经不能啃苹果了只能吃桔子。

    大伯是今年突然变老的，初三我已经留宿了，下半年学期开学后不久的某个周六，应该是我还没过15岁之前的正月，我回到家时看到大伯家的房子木板已经不知道被什么拆的稀烂，大哥的家具也都没有了，大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父亲告诉我大伯儿子已经被抓去坐牢了，因为他打计划生育专干，防碍公务。大哥打计划生育专干是因为计划生育拆了他的家。大哥坐牢了，家计划生育依然照拆。而且嫂子也让计划生育的抓去结扎了。大伯的儿子生了两个女儿，可是他一直想生儿子，一直躲计划生育。

    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不是想仇恨这个社会，我开始仇恨世俗里的那些执法的人，父亲跟我说那天是正月十五元宵，大哥带着嫂子回来过元宵节的，以为今天计划生育应该不会来找他。可就是那天计划生育专干来把他的家拆了，把他家具搬了把他女人抓了。你说他能不打人吗？

    正月十五去拆别人家的人能不可恨吗？公务也不用在这天吧，你又不是你自己家的事。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因为那个人想升官，当然是有人通风报信的，这我相信，那个人就是村长。

    我不敢说是计划生育害人，但是他们几个人毁了一个家庭。大伯从此身体状况一落千丈，走路已经要柱拐了，已经不能窜山找野鸡野兔了，而是更喜欢钓鱼。

    这时嫂子虽然已经结扎回来了，可他儿子还是牢里。

    坏人很难死的，那个老村长今天依然没死，但是50岁以后肺结核常年吐血，我不相信鬼神，但我可以相信因果报应。

    母亲经常说他还不能死，因为他还没有吐完，当年他做村长的时候吃了别人的多少现在就得吐多少，吐完了才能死。

    这是我为数不多赞成母亲说法的时候，我都觉得确实难得！

    跑题了，怎么写着写着就写到计划生育上去了，哎，人看来我对人生还是太多感慨太多仇恨啊！我写这小节的初衷是要写我偶遇梅子的。重新。

    就在我和大伯在吃东西的时候我们身后突然窜出两个妇人向我们问路，问要怎么样才能到对面的庙里，她们也是来拜佛的，可是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路怎么走。

    外地人，大伯只好跟她们说要到对面起码要绕五公里的路，要不然只有游过去，并没有船。妇人自然不会游着过去，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绕。最后是要我做向导带她们从陆路过去，再晚她们就要错过拜佛时间了。来回要走十公里，做为回报，妇人出十块钱做报酬。

    大伯让我去，牛羊大伯给我看着，我只要走一躺五公里，我可以直接像刚才那样游回来对于走陆路虽然我大概知道怎么走，但是我有点担心。

    我担心会碰到梅子，梅子家就是河对岸村里的。但我又想能见到梅子，我真的很矛盾。我最后明白了，我还是想能够像以前那样，远远的看一眼梅子就好，而且还有十块钱拿。

    但总体来说我还是偏向于不要遇见梅子，我怕我越看越喜欢她。我想应该没那么巧，所以我就答应了。

    在路上我变想好了这十块钱要怎么花，如果大伯愿意给我的话。

    因为赶时间，我也是跟两个妇人说穿小路能节省大概一公里的路程，两个妇人没有任何意见，当我们走完小路穿到大路准备刮掉鞋子上的泥巴时，我看到在我们对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迎面走过来两个女孩子，并且还有说有笑的。女孩也看到了突然从小路穿出来的他们，当女孩看向我们时我看到其中一个就是梅子。

    于是我开始紧张起来，梅子正向我们这边走来，她呆会肯定要看到我的，是该叫她还是像读书时那样装做不认识呢？

    要是只是我一个人我肯定现在是调头就跑，可现在我是向导，没有法子跑，跑了我那十块钱就没了，而且准让大伯骂死，况且我都已经想好了那十块钱要怎么花的，只好硬着头皮告右道往前走，希望梅子还像读书时那样装做不认识我。

    “程墨，真的是你啊。”我和梅子快要碰面的时候梅子突然站到我前面叫了一声，显然梅子也很意外。

    我抬头看到梅子笑的很灿烂，一点也不像读书时那样面无表情，而且是梅子主动叫的我。要是梅子没有叫我我是没有打算叫她的。我比刚才更紧张了，梅子第一次对我笑！

    “是啊，怎么是你？”我挠了挠头，装做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不是我了，很奇怪吗？一起读了三年书你不会连我家是这里的都不知道吧，不过我们现在要回去了。”梅子还是笑的。

    “嗯，我也还有事，我先走了。”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跑到前面追两个妇人了，那两个妇人没有停下来等我。

    我习惯了默默地看着梅子，梅子突然这样热情我反而不知所措。当我走了很远以后才敢回来看一眼梅子，还好，梅子没有回头看我，依然跟另一个女孩有说有笑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这才我紧张的情绪一下变得甜蜜。

    我以为我和梅子不会再见了的，这还没到十天我和梅子竟然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遇见了！而且梅子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开心女孩。

    不过我也知道，我们只是一短暂的次邂逅，我们依然后会无期，只是我更加确定我是喜欢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