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杀妻案(1)

作品:《刑侦档案

    深夜十一点半左右,杨建刚带着赵峻衡、舒畅和顾晓桐走进福苑小区十五栋二单元,借着楼道里的灯光往六楼爬上去。

    还没到七楼,一股刺鼻的气味就迎面扑来。

    顾晓桐鼻子对气味过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口说句:“这是什么气味呀,怪难闻的。”

    杨建刚一边拾级往楼上爬,一边特意吸了吸鼻子,辨了一辨,沉着声说:“煤气的气味,应该是煤气的气味。对,准没有错。”

    赵峻衡脱口而出:“难不成是煤气中毒出了人命?”

    舒畅连忙问道:“杨队,报案的人没有说清楚吗?”

    杨建刚摇摇头:“没有。指挥中心只说城北福苑小区十五栋二单元701出了人命,要我们马上赶过去。”

    舒畅吸了吸鼻子,感觉气味浓了些,十分肯定地说:“一定是煤气中毒。”

    这时,顾晓桐已经戴好了口罩,并把剩下的口罩分给三位前辈,关心地说:“戴上口罩,你们快戴上口罩吧,以免中毒。”

    杨建刚瞅着顾晓桐呵呵一笑:“没你说的这么严重,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接着又吩咐赵峻衡和舒畅,“快把口罩戴上吧。”

    舒畅边戴口罩边说:“小顾同志,我打心里就感激你的关心。”

    赵峻衡打趣道:“别自作多情了,小舒,小顾关心的只是杨队。”

    “别逗小舒了。”杨建刚赶忙说,“小顾关心我们三位前辈哪。”

    顾晓桐见舒畅脸色有点难看,就顺着支队长的话说:“杨队说的对,我真心关心你们三位前辈,舒畅师傅自然也在其中嘛。”

    舒畅面有喜色,伸手轻轻拍了下顾晓桐的头,笑道:“看来我是没白教你呀。好,从今以后我要悉心教你,哪怕青出于蓝也不在乎。”

    赵峻衡看着舒畅,半开玩笑道:“什么青出于蓝也不在乎,你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吧哈哈笑了两声。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七楼,在那扇半敞开的防盗门前站住。

    杨建刚一抬头就瞧见一个身材高大、神情悲伤、四十出头的男人,刚要开口打招呼,对方却声音低沉地问:“你们该是警察吧?”

    “对,我们是来办案的警察。”杨建刚答道,“你是……”

    那男人低声说道:“我就是报警的人,也是遇难者的丈夫。”

    杨建刚哦了声,见男人神情悲伤,安慰句:“节哀顺变吧。”

    男人道了声谢,眼里有泪水在打着转儿,一副悲不自胜的样子。

    顾晓桐打开门,听里厨房里传来嗞嗞的声音,煤气不断地飘出来,脱口而出:“怎么还没关掉煤气呢?”

    男人答道:“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想关,是怕破坏现场。”

    舒畅二话不说,套好鞋套戴好手套,就冲进厨房把煤气关掉。

    与此同时,顾晓桐套上鞋套戴上手套,走进客厅,将客厅连着阳台的那扇移动门移开,紧接着又将所有窗子打开,好加速空气流动。

    舒畅想帮顾晓桐一把,可刚进客厅就发现顾晓桐把该干的都干完了,只好同她一块往门外疾步走去,以躲避屋里高浓度煤气的毒害。

    直到屋里的煤气味淡得几乎闻不到了,杨建刚等人才走了进去。

    走进卧室,杨建刚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平躺在床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身上什么也没有盖,长发整齐地铺在枕头上,面部表情相当平静,看不出死亡应有的痛苦,整个人好像睡着了一样。

    顾晓桐走近死者,举起摄像机拍照,一连拍了好几张。

    舒畅打开工具箱,取出电筒和胶带纸,蹲下身对着地板认真检查起来,发现痕迹就吩咐顾晓桐拍照,然后用胶带纸粘贴取样本,放进物证袋里。检查完地板,他又开始检查靠墙搁着的衣橱、化妆台,最后是床、床头柜。他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封遗书,心头一喜,小心拿起来看,然后递给身边的支队长,请他过目。

    杨建刚接过遗书看了起来,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却把心中的郁愤之情和对女儿的牵挂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令人不禁动容。

    从这封书信的内心来看,死者应该是承受不了打击而自杀的。

    然而,杨建刚并没有说什么,只把书信还给舒畅。

    舒畅从支队长手里接过书信,又看了遍,然后折叠好放进物证袋。他向顾晓桐招了招,示意她同自己去客厅继续做痕迹检查。

    与此同时,赵峻衡俯身立在床边做起尸检来。他先伸手翻了翻死者的眼睑,看了看死者的鼻腔和口腔,接着就仔细检查起死者身上的伤情来,还有死者身上的尸斑和尸僵的情况。

    检查完毕,赵峻衡直起身向支队长汇报:“经过初步检查,发现死者面色发青、口唇呈樱桃红色,眼睑结合膜有点头出血,眼角膜尚未出现浑浊,尸斑开始形成,为鲜红色,四肢出现梅花状斑点。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情,可以排除外力致死。据此,可以初步判断死因为煤气中毒,死亡时间在一小时左右,也就是十点半左右。”

    杨建刚若有所思地说:“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煤气中毒应该是死亡原因,但它是不是就是唯一的原因呢?”

    赵峻衡郑重地说:“这我不能确定,只有解剖分析后才能确定。”

    杨建刚眼光移向床上的女尸:“是呀,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尸表特征,做出的也只是初步判断,只有做进一步的检验,才能确定死因。”

    赵峻衡点点头:“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

    话音刚落,死者的丈夫就高声嚷起来:“我不许你们动她!”

    杨建刚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似乎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就语气平静地说:“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请告诉我吧。”

    男人简短地答名:“我叫韦承辉。”

    杨建刚问道:“请问你在哪儿工作,职业是什么?”

    韦承辉答道:“我是名外科医生,在市人民医院工作。”

    杨建刚说:“既然你是一名医生,那就更不应该反对我们……”

    韦承辉打断道:“就因为我是一名医生,才觉得你们警方没必要动我妻子。重申一遍,我不允许你们警方解剖我妻子的遗体。”

    杨建刚问:“韦医生,你的理由呢?”

    韦承辉答道:“我认为我妻子是自杀,根本就用得着这么做。”

    赵峻衡插嘴道:“既然你认为是自杀,那为什么还要报案?”

    韦承辉愣了一愣:“当我打开门看到满屋子都是煤气时,心里又惊又慌,连叫了我妻子好几声,没听到回音,就冲进了卧室,发现她躺在床上没气了,悲痛万分,什么也没想,就掏出手机拨打110。”

    杨建刚问:“这么说,你是情急之中报了警,对吧?”

    “对。”韦承辉答道,“当时我又悲伤又惶恐,就向你们警方求助。不过,当看到那份遗书时,我忽然明白过来我妻子是自杀。”

    杨建刚问:“你的意思是,在没有发现你妻子的遗书时,你认为你妻子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就立马打电话报警,对吧?”

    韦承辉点点头。

    杨建刚问:“当你看到遗书后,就认定你妻子是自杀,对吧?”

    韦承辉答道:“对。遗书里说得很清楚,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杨建刚说:“这封遗书是打印的,没有你的妻子的笔迹,现在还无法确定真伪。也就是说,这封遗书有可能是你妻子自己写的,也有可以是凶手伪造的,目的就是要制造一个自杀的假象。”

    韦承辉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警察同志,我觉得不可能。”

    杨建刚注视着韦承辉,严肃地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封遗书就一定是你妻子程钰琦写的呢?”

    韦承辉眼里突然闪出丝令人难以觉察的惶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没有亲眼看到,更没有这方面的视频,所以……”

    杨建刚说:“既然你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封遗书是你妻子程钰琦写的,那就不能确定她就是自杀。”

    韦承辉坚持道:“可我还是认为我妻子是自杀,因为我了解她。”

    杨建刚说:“至于程钰琦的情况,过会儿我会专门找你问询。现在我要说的是,因为不能确定程钰琦是自杀,所以我们警方必须将她的遗体带回去做解剖检验,以便找出确切的死因,确定是否为自杀。”

    韦承辉默然半分钟才说:“我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我妻子是自杀,但你们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我妻子不是自杀。”

    杨建刚说:“正因为这样,我们警方需要对你妻子的遗体进行解剖检验,找出证据来证实存在的疑点,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韦承辉理屈词穷,只好蛮横地嚷道:“说什么都没用,我就是不让你们动我妻子。”说着转身张开双臂护着妻子的遗体痛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