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女尸(18)

作品:《刑侦档案

    审讯室。

    杨建刚目光严厉地盯着对面的嫌疑人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按照既定的程序问起姓名年龄籍贯职业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等等。

    犯罪嫌疑人孙维翰起初因抵触情绪而迟迟不回答,尔后在杨建刚再三的询问才极不情愿地逐一回答。

    杨建刚问:“孙维翰,案发当晚,也就是前天晚上,你在哪儿?”

    孙维翰靠在椅背上,两腿往前伸直,眼睛虚眯,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拖着腔调答道:“我在哪儿,是我的自由,管得着吗你。”

    杨建刚严肃正告:“孙维翰,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正在接受审讯,所以你的一些自由权利已经丧失了,必须回答警方的提问,而且必须照实说,不得撒谎,否则你要负法律责任的。”顿了一顿又说句,“孙维翰,我再问你一句,案发当晚,你到底在哪儿。”

    孙维翰默然半晌才漫不经心地答道:“在家里,这总行了吧。”

    杨建刚问:“谁能证明你在家里,是你父母,还是其他人?”

    孙维翰冷笑一声道:“犯错了,警察同志,我爸妈都出差去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家没监控,所以没有证据。不过,我说的可是实话,当然信不信由你们,我一丁点也不会在乎。”

    杨建刚问:“案发当晚,你是不是给刘东阳打过电话?”

    孙维翰答道:“没有呀。我又没什么事找他,干嘛浪费电话费。”

    杨建刚问:“案发当晚,你打电话邀刘东阳喝酒,不是吗?”

    孙维翰兀自一笑:“警察同志,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没错,前天晚上我是给刘东阳打过电话,约他出去喝酒。”

    杨建刚问:“那是什么时间?”

    孙维翰答道:“嗯,大概九点半吧。”

    杨建刚问:“你跟刘东阳是不是一起喝酒去了?”

    孙维翰答道:“没有。”

    杨建刚问:“为什么?”

    孙维翰答道:“因为我临时有事,就只好爽约了。”

    杨建刚问:“你有没有再次给刘东阳打过电话?”

    孙维翰答道:“打过,就是向他解释爽约的原因。”

    杨建刚问:“这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

    孙维翰答道:“大概九点四十五分。”

    杨建刚问:“孙维翰,你知不知道当时刘东阳在哪儿?”

    孙维翰答道:“不知道。”

    杨建刚厉声道:“孙维翰,你在撒谎。”

    孙维翰有点结巴地说:“我……我没有撒谎。警察同志,你可别冤枉我。”

    杨建刚继续问:“在与刘东阳通话的过程中,刘东阳是不是把他跟陈子玥在一起的事告诉了你?”

    孙维翰眼珠子骨碌一转,答道:“对,刘东阳是告诉过我的。”

    杨建刚问:“那你就应该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刚才说不知道?”

    孙维翰解释道:“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过在河边,可挂了电话,谁知道他在哪儿呢。地点是会变的,所以我没有撒谎。”

    杨建刚问:“这也就是说,你知道刘东阳和陈子玥在河边,对吧?”

    孙维翰不得不承认:“对,我知道打电话的时候,他俩在河边。”

    杨建刚问:“在电话里,刘东阳有没有告诉你具体位置?”

    孙维翰答道:“没有,没有。刘东阳只说他和陈子玥在河边散步。”

    杨建刚问:“以你对陈子玥的了解,她只会在离家最近的那段河边散步,不会去别的地方,是不是?”

    孙维翰脱口而出:“是,应该是这样。”旋即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否定,“不是,不是,我刚才只是瞎猜的,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她跟刘东阳在哪段河边散步。警察同志,我说的是实话。”

    杨建刚说:“没错,你的确是说了实话,不过是前者。”

    孙维翰无奈似的笑了笑:“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杨建刚问:“孙维翰,你跟被害人陈子玥是什么关系?”

    孙维翰答道:“没什么关系呀,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杨建刚问:“你这个普通的朋友关系,是怎么定义的?”

    孙维翰随口答道:“你爱怎么定义就怎么定义,不用问我。”

    杨建刚问:“孙维翰,你是不是追求过陈子玥?”

    孙维翰答道:“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不用回答你。”

    杨建刚严厉地说:“你必须回答我。你现在是嫌疑人,正在接受审讯,必须无条件地回答警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孙维翰不吭声,把眼光移向一边,像是怕见警察似的。

    杨建刚重复句:“孙维翰,你到底追没追求过陈子玥?”

    孙维翰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像陈子玥那样漂亮动人的大美女,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何况她还乐意跟我交往呢。”

    杨建刚问:“也就是说,你承认追求过陈子玥,是不是?”

    孙维翰恼怒地瞪眼警察,答道:“是,我承认我追求过陈子玥。”

    杨建刚问:“陈子玥只愿意把你当普通朋友,对不对?”

    孙维翰反问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杨建刚提高嗓门说:“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管照实说就是。”

    孙维翰说:“没错,陈子玥是没有接受我的感情,但我不想放弃。”

    杨建刚问:“为了能够得到陈子玥,你就不择手段,是不是?”

    孙维翰反问道:“我怎么不择手段了?我对陈子玥做什么了?”

    杨建刚厉声质问:“你强暴了陈子玥,并将她掐死,是不是?”

    孙维翰眼里闪出惶恐之色,却故作镇定地答道:“没有,我没有强暴陈子玥,没有掐死她。警察同志,陈子玥的死跟我没关系。”

    杨建刚紧盯着嫌疑人,加重语气说:“陈子玥就是你害死的,孙维翰,你不要再否定了。告诉你,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

    孙维翰先是一怔,接着嘴角边浮出丝笑:“什么证据,我根本就没有动过陈子玥,你们怎么会有证据?哼,想套我是吧,没门儿!”

    杨建刚注视着嫌疑人说:“跟你说吧,孙维翰,我们这样做是想给你一个主动认罪的机会。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应该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项政策,只要主动认罪,坦白交待,你就会得到从宽处理的机会,反之必定从严处理,从重量刑,死刑肯定少不了。”

    “什么死刑,别吓唬我好不好?”孙维翰把头一扬,脸上挂着不屑的笑,“我没有犯法,没有杀人,凭什么判我死刑,黑色幽默呀。”

    杨建刚沉声说道:“有没有犯法,有没有杀人,你心里清楚。现在我不再跟你纠结这事,只想再问你一句,愿不愿意主动认罪。”

    孙维翰嗤之以鼻:“我没犯罪,为什么要认罪?我说你强暴了陈子玥,我说你掐死了陈子玥,你肯认罪吗?”

    杨建刚见嫌疑人这么固执,死不认罪,也就打消了再劝他的念头,只端起茶杯徐徐啜饮,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好像在想什么问题,又好像只是在静静地等待什么。

    没过多久,舒畅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捏在手里的鉴定报告递给支队长,一边说道:“杨队,指纹鉴定出来了,被害人身上留下的指纹,与嫌疑人孙维翰的一致,这足以证明凶手就是孙维翰。”

    杨建刚看过鉴定报告,接着举到嫌疑人面前,声音严厉地说:“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孙维翰,你还要否认吗?”

    孙维翰愣了一愣,说道:“指纹,陈子玥身上怎么会有的指纹?”

    舒畅瞪着嫌疑人说:“明知故问,因为你用手掐住陈子玥的脖子,指纹自然会留在她身上。孙维翰,你现在除了认罪,别无它路可走。”

    孙维翰嘴角往上一勾,浮出丝讥笑来,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就算陈子玥身上有我的指纹,也不能说我就是杀害她的凶手,因为我之前我摸过她的脖子,指纹自然也就留在她脖子上了。”

    舒畅问:“孙维翰,你是什么时候摸过陈子玥的?”

    孙维翰假装回忆,半分钟后才说:“记得是前天下午吧。”

    舒畅问:“前天下午?当时陈子玥还在上课,你怎么摸得到她?”

    孙维翰赶紧补充道:“准确地说,是前天下午两点钟,我在学校门口等她,见她来了,就跟她搭话,然后就顺手摸了下她的脖子。”

    杨建刚目光冷厉地盯着嫌疑人,沉声说道:“孙维翰,你不要再编了,这根本就不是事实。你的指纹正好是从被害人掐痕里提取到的,你是用力掐被害人,而不是顺手摸了她时留下的。”

    孙维翰若无其事地说:“警察同志,你要这么说就这么说,反正我没有害死陈子玥,打死我也不会认罪的,你就看着办好了。”

    舒畅瞪着嫌疑人说:“你想耍赖是吧?告诉你,耍赖是耍不过去的,因为指纹具有唯一性,就像DNA一样。”

    杨建刚说:“放心吧,DNA鉴定比对很快就会出来,到时看你再怎么狡辩。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孙维翰,你这样拒不承认对你没好处,非但得不到从宽处理的机会,还会加重罪责,到时必定从重量刑。”

    孙维翰瞥了眼面前的警察,挺豪迈地说句:“如果是我杀了陈子玥,我愿意偿命,根本就不需要从宽处理,不需要轻判。”

    杨建刚注视着嫌疑人问:“就因为这样,你才拒不认罪,对吧?”

    孙维翰答道:“我再重申一遍,不认罪,是因为我无罪。”

    杨建刚加重语气说:“你有罪,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舒畅说:“只要证据确凿,就算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到时候法院也一样会判你刑,而且从重判罚。说句不好听的,你死定了。”

    孙维翰摆出副无所谓的样子,挺硬气地说:“敢杀人,就不怕死。”

    这时,小孙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把手里的鉴定报告递给支队长,声音低沉地说:“杨队,鉴定结果出来了,两份DNA的图谱一样,证明是同一个人的。也就是说,凶手就是嫌疑人孙维翰。”

    孙维翰瞪着小孙,凶巴巴地吼道:“说什么,你瞎说什么!我不是凶手,我没有强暴陈子玥,没有掐死她。没有,我没有!”

    杨建刚目光严厉地盯着嫌疑人:“冷静点,不要冲动。”

    舒畅警告道:“这里是审讯室,孙维翰,注意你的态度。”

    孙维翰被两位警官这么一警告,也就不敢再放肆了,嘴里依然固执地说:“陈子玥不是我杀的,我不是凶手,凶手不是我。”

    杨建刚神情严肃地说:“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孙维翰,你认罪吧。如果你现在主动认罪,如实交待,我们仍认为你态度良好。”

    顾晓桐劝道:“孙维翰,你还是主动认罪,如实交待,这样对你有好处。尽管你犯了故意杀人罪,但只要表现好,还是可以得到轻判的机会,即便免不了死刑,也有很大可能给判死缓,这对你很有利。”

    杨建刚说:“顾警官说的没错,孙维翰,你得到死缓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死缓是什么意思?就是可以缓期执行,可以给你争取判刑的机会。只要在服刑期间,你有良好的表现,就可以得到减刑的机会,也就是由死缓减轻为刑期徒刑,这样你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顾晓桐进一步说:“如果在服刑期间继续好好表现,你就会得到继续减刑的机会,也就是由无期改为有期,这样你就有重获自由的机会。孙维翰,你这么年轻,应该努力去争取,不要毁掉自己的一生。”

    孙维翰依然一声不吭,两眼盯着天花板发愣,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把自己置于事外。

    舒畅盯着嫌疑人说:“孙维翰,没有多少时间给你考虑了,麻烦你赶紧做决定。这样吧,给你五分钟时间,过后就另当别论了。”

    杨建刚加重语气说:“就五分钟。五分钟过后就算你认罪,也不能算作主动认罪,更谈不上表现了。孙维翰,你好好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