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奸顾南竹死了。

    全家被杀的一个不留。

    现场，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汉奸的下场”！

    谁都知道这是谁做的。

    但谁都没有渲染此事。

    巡捕房也一样。

    在巡捕房的报告里是这么写的：

    根据之前顾南竹之子顾嘉轩被绑架案，以及劫匪索要巨额赎金来看，应该是顾家拒绝了绑匪要求，致使绑匪恼羞成怒杀害人质。

    至于那张“汉奸的下场”纸条，初步判定是绑匪为了转移视线而故意留下的。

    骗谁呢？

    可案件就是这么认定的。

    工部局警务处开始在公共租界通缉那些子虚乌有的劫匪们。

    怎么分析都行。

    报复、故意的。

    反正警务处就是这么做了。

    非但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理直气壮。

    这件案子，必然永远都成为“悬案”。

    这也是工部局对于日方的一种报复手段。

    此时的公共租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枪击、暗杀案。

    中方和日方特务间的火并，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谁会去管一个汉奸的死活呢？

    ……

    丁远森出院了。

    他上演了一处好戏，使得军统局第二处上海区，在与日方的冲突上占据了一定的上风。

    至少，那些巡捕们不会来捣乱了。

    不过，不全都是好消息。

    最起码在北平那里，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7月27日中午，日方中国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下令向中国军队发起总攻。日军随即向宋哲元下达了最后通牒，要他撤出驻守华北的军队。

    当天深夜，无路可退的宋哲元与29军将领一致表示，决心固守北平，誓与城垣共存亡。

    随后，宋向全国各界发表了自卫守土通电，称“国家存亡，千钧一发”。

    这时，中日双方军队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南苑，29军在北平的大本营。

    战斗打响，首先进攻的华北驻屯军第一联队率先突击南苑的学生兵驻地。

    这些学生兵都是18岁以上、初中毕业学历，一经考试录取，学制至少两年。课程设置很全面，国文、数学、物理、化学、外语，待遇也很优厚，每月津贴3元，毕业后马上成为准尉军官。最终招收了1500人，成立军事训练团。

    由于装备短缺，学生兵们一直没有配备武器。直到“七七事变”之后，他们才真正被武装起来。

    每人发了100发子弹，4颗手榴弹，每个班配备一把轻型机关枪，开始练习射击和投弹。当然，还有每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学生兵阻击日军精锐，虽然伤亡惨重，却始终没有后退。

    按照日军参战官兵的回忆，整个平津，打得最惨烈的就是南苑之战。

    连日军中著名的勇将、当时担任华北驻屯军第一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的一木清直，在卢接受《朝日新闻》采访的时候，也不得不对学生兵们在南苑的英勇奋战表示钦佩：

    “中国兵甚至负伤几次依然冲来拼杀……面对面地死战也不肯退却。”

    学生兵们的坚守，使南苑在中国军队手中多保留了近半天的时间。

    7月28日上午，日军向南苑29军军部驻地发起总攻。

    南苑方面指挥官赵登禹召集各部官长开会，鼓励大家说道：

    “军人抗战有死无生，卢沟桥就是我们的坟墓。”

    由于敌我力量相差悬殊，29军伤亡较大，部队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赵登禹指挥部队后撤到大红门一带。

    日军抢先在南苑到大红门的公路两侧架起机枪封锁道路。赵登禹乘坐的车子行到大红门附近被炸毁，他身受重伤，警卫劝其撤退到安全地方，赵登禹不肯，带领部队向日军反击。

    这时，一枚炸弹飞来，炸断了他的双腿。赵登禹醒来向传令兵说道：

    “军人战死沙场没什么悲伤的，只是老母年事已高，受不了惊慌。回去告诉她老人家，忠孝不能两全，她儿子为国而死，也算对得起祖宗……”

    说完停止了呼吸，时年39岁。

    13时，29军副军长佟麟阁不幸中弹，贴身警卫要把他送回北平城医治，被佟麟阁拒绝了。

    他大叫道：“这么多学生还在这儿呢，死伤了这么多人，我怎么能走！个人安危事小，抗敌事大！”

    佟麟阁忍痛上马，接着指挥战斗。接到撤退命令后，他仍在与日军激战。在时村附近，佟麟阁头部中弹，警卫背着他没走几步，他就牺牲了。

    遗体是第二天才拉回来的，全身血肉模糊。

    随着来自日本、东北、华北源源不断的情报到来，委员长很快就意识到，日本正在准备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

    委员长即致电宋哲元：

    “卢案必不能和平解决。无论我方允其任何条件，而其目的则在以冀察为不驻兵区域与区域内组织用人皆得其同意，造成第二冀东。若不做到此步，则彼得寸进尺，决无已时。中央已决心运用全力抗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以保持我国家之人格。”

    这是自“九·一八”以来国民政府第一个口气强硬、态度明朗的谈话。

    随机，委员长在庐山发表讲话：

    “和平已非轻易可以求得……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委员长和国民政府，已经做好了全面抗战的准备！

    1937年7月29日，北平沦陷。

    30日，天津沦陷！

    全面抗战，已经开始！

    ……

    上海，1937年8月1日！

    “戴处长电！”

    “刷”的一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和平，已无可能！全力抗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执行委座命令！我军统局第二处，全面投入抗战之中。

    胆小怯战者，杀！抗拒命令者，杀！泄露机密者，杀！私通外邦者，杀！出卖同袍者，杀！”

    “不忠不孝者，杀！奸淫掳掠者，杀！胆小怯战者，杀！抗拒命令者，杀！泄露机密者，杀！私通外邦者，杀！出卖同袍者，杀！”

    那是整齐划一的回答！

    这是1937年的8月。

    上海！

    全面抗战，已经开始！

    上海，即将沦为战场！

    丁远森和他的弟兄们，知道这一天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