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坏了他的好事

作品:《平凡女人的春天

    清洗掉身上的痕迹,从云结过房费,打车回到那间简单干净的房间。

    果然,屋内空无一人。

    手上拽著那张白纸,从云心中突然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孙茗卓,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孩,他现在该做的是陪著他那群兄弟过著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而不是跟著她躲在一片脏烂不堪的贫民窟里。

    也许是从云想得过於出神,又或者是心里面藏著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总之,孙茗卓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兀自握著那张白纸发呆。

    “想什麽呐”男孩小心谨慎的声音在她後面响起。

    晃了晃神,从云将纸张收好,淡淡地说:“没什麽。”

    “不对,你在生气。”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观察著从云脸上的表情变化,孙茗卓掷地有声地做下定论。

    她会生什麽气从云不假思索道:“我没生气。”

    双臂大张,一把抱住从云的身体,孙茗卓嘟起嘴唇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在生气,你在气我把你一个人丢下。”

    被他的执拗劲完全打败,从云笑笑,颇为无奈地回答他,“对对,我在生气。”

    听到她的话,孙茗卓满意地咧开嘴唇,放下手,弹了一下从云的额头,“乖,这样才对嘛,我最喜欢诚实的女孩子了。”

    女孩子诚实原本被他的笑容感染得心情愉悦的从云表情一震,随後没事般地走过去放下女包,顺口问他,“你朋友怎样了”

    “早就没事──”孙茗卓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顿住,一双眼睛怀疑地上下打量著从云,凶巴巴地说:“你想干嘛对老情人余情未了我告诉你,有我没他,你想都别想”

    老情人从云这次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哭笑不得地转过头。

    “砰──”一声刺耳的敲门声。

    “谁啊”孙茗卓一边上前开门,一边没好气地喊道。

    “我。”门外声音很小。

    “我说你不会自己用钥匙开门啊”听出是梁胤鸣的声音,孙茗卓原本抓住门把的手缩回。

    “我来开。”孙茗卓手一离开,从云马上递补上去。

    “你──”门板一打开,屋内两人同时惊讶出声。

    此时的梁胤鸣,哪里还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像个游魂一样狼狈而颓废地斜靠在门口,虚弱得仿佛随时都在等待倒下的那一刻。

    从云忙上前搀住他,扶到床上,“怎麽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一手抚著受伤的胳膊,梁胤鸣吐出的话语有点虚弱,“衣柜後面,急救箱。”

    从云慌忙遵循他的意思冲到衣柜後面拿出一盒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的小玻璃瓶,外加一只镊子,一个刀子,还有几包医用酒棉。

    点燃蜡烛,梁胤鸣歪著身子熟练地从里面拿出小刀在上面烧热,伤口上的血柱越流越多。

    “要不要我帮你”从云跪在床前,伸出一只手想要碰触他的伤口。

    斜起眉瞟了孙茗卓一眼,梁胤鸣想要用那只受伤的手推开,却怎麽也使不上劲,他吃力地开口,“把她带走。”

    刀子一热,梁胤鸣马上将锋利无比的刀锋,毫不迟疑往血模糊的伤口上刺了进去,腥臭的黑血顿时狂涌而出。

    “啊”意识到自己惊吓出声,从云捂住嘴巴,闭上眼睛不敢看。

    室内弥漫著浓烈的血腥味道,就连孙茗卓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蹲下身子扳住从云的身子抱住,摁住头不让她看。

    尖锐的刀锋继续往里刺去,从里面喷出或多或少、时黑时红的血花,梁胤鸣眼睛一眨不眨,将那颗镶嵌在骨头里的子弹给勾出来。

    子弹合著渗透在里面的芽取出,就这麽几秒锺的功夫,梁胤鸣的牙齿仿佛也被咬碎了一般,汗水不断地流淌在脸上,却是一声也没有吭。

    “铿锵”刀子落地的声音,梁胤鸣刚一取出子弹,眼前一黑,身子斜斜地倒下,面色苍白如纸。

    “现在几点”身子好似刚被车子碾过一般,梁胤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11点多。”守在床边的从云一脸忧伤地抱著他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我真不知道,你过的都是些什麽日子,好好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一入江湖,永无回头。梁胤鸣笑了一下,抽回手,对著锈迹斑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从云看著他的侧面,久久不语,心里萌发出一股冲动,一股想要陪著这个男人渡完下半生的冲动,即使是腥风血雨,即使得不到一点回应。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从云近乎乞求地开口,“那100万我不要了,妓女我也不做了,我会帮你洗衣做饭,帮你──只要你让我住在这里。”

    双眼出现焦距,梁胤鸣偏头看向她,眸底深处浮现出一丝愕然与动容。

    只是,这样的眼神维持不到一秒锺,梁胤鸣将头转回不去看她,“知不知道那颗子弹是谁发的”

    “什麽”没有收回脸上的表情,从云顺著他的话问道。

    她早知道,能够打伤梁胤鸣的,一定是个枪法奇准的高手。

    “邬岑希。”见从云脸上的神色转为惊骇,梁胤鸣动了动身子从容地说道:“你以为邬岑希这麽好应付一旦招惹到他,别说全身而退,就连一点余地都难留下。”

    “可是──”从云蠕动了几下嘴唇,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为什麽对你开枪”

    “我坏了他的好事。”

    “我回来了”

    肩膀挂著一袋书本夹,双手端著一锅,孙茗卓刚一放学就兴高采烈地嚷嚷著,“今天夥食不错。”

    从云循著声音回头一看,是她刚刚炖好放在走廊“小厨房”的狗。

    从锅里舀出一碗汤,从云将碗端到梁胤鸣床上,“你喝点吧我听说狗对枪伤有好处。”

    “我不吃狗。”

    “喂喂我在这里”眼看著从云对他以外的男人献殷勤,孙茗卓夹著块的筷子一松,用筷子在碗口上敲了几下,心里面直冒酸气。

    没有理会他,从云见梁胤鸣把碗推掉,以为他有所顾忌,“为什麽不吃你昏迷了这麽久。”

    将从云手上的碗打掉,梁胤鸣脸上蒙出一层暗色,“我喜欢狗。”

    可恶到底谁才是她的男人孙茗卓直起身子,学著梁胤鸣把碗打掉,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吃醋了”

    还是没有理会,从云目不斜视地看著梁胤鸣,“你怎麽会那麽喜欢狗”

    “我真的吃醋了”中间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了进来。

    “你不觉得狗很通人”一说起狗,梁胤鸣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它会跟你产生感情,而且能从你的表情中知道你想说的话”

    这对恶心的狗男女孙茗卓的脸色越来越差,猛然喊破喉咙大叫一声,“叶从云”

    “受不了你就走吧。”相较於孙茗卓的恼羞成怒,从云脸上的表情却是异乎寻常的冷漠。

    “你以为我不舍得”

    话音一落,孙茗卓二话不说马上抓过桌上的书本夹,一脚不忘狠狠踹掉那锅热气腾腾的狗,怒气冲冲地离开。

    孙茗卓走後,屋内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女子落寞的表情一览无遗。

    “想通了”梁胤鸣开口打破沈默。

    “想通什麽”从云缓过神来,佯作不解。

    未等他继续开口,从云走过去收拾残局,低下头自言自语:“再让我照顾你一天吧,明天我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