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豆蔻虽说算不得什么大好人，但对杀人没什么兴趣。

    被关在小黑屋的秋月比她想象中来的脆弱，第二天就发了烧，举止疯疯癫癫，江豆蔻嫌弃的叫人给送了回去。

    春湘院那边的柳氏，看见被送来的秋月差点咬碎一口牙。

    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勉强把火气压下来，旁边的丫鬟问：“夫人，她怎么处理？”

    柳氏漠然的瞥了眼地上的人，淡道：“暴毙。给她家里送点银钱。”

    “是。”

    丫鬟习以为常的捂住了秋月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后，柳氏盯着铜镜中的脸，慢慢的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

    这些年没了威胁脾气愈发的大了起来，她差点忘了，自己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姐姐，你在底下一定很寂寞，妹妹很快就会送你的宝贝女儿下去陪你。”

    天朗气清，吃完早饭出去逛街。

    以往一根簪子能解决的头发，现在被梳成了精致的发髻，还戴了一对金蝴蝶。

    若不是江豆蔻极力阻止，绿颦和素荷还打算插一朵巴掌大的金莲花，土豪气十足。

    “夫人，你的眼睛虽纯净如稚子，可容貌偏艳丽，不用浓妆便能压下金钗这些发饰，配上这淡紫色银线绣花裙，比那牡丹还俏。”绿颦拿了对珠钗想哄着她戴上。

    江豆蔻默了默，感慨了一句嘴巴真甜，说：“脖子酸，不想戴。”

    穿这么正式出去，就像是约会。实际上她只是去找几个病人医治，真用不着打扮的花枝招展。

    “那好吧。”绿颦颇为遗憾，若是夫人在这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人多戴一些，就喜欢这样随便一打扮便很好看的小美人。

    磨磨蹭蹭出了门，江豆蔻特意问绿颦哪里有穷苦人家，买了包子馒头和各种常用药材，还叫人在那条街搭了个小棚子，义诊。

    以为江豆蔻高高兴兴出门，是想去银楼饭馆或者是看风景的几人：“……”

    怪不得还叫了六个士兵，敢情是来给人看病的？

    即便是在京都东安城，也免不了有一些乞丐穷人。

    他们像地沟里的老鼠，远远躲在繁荣的背后，只有人少的时候，才会出来小心翼翼的找些吃的。

    本以为坐在那会有很多人过来，事实却是只有两个人，还眼巴巴的盯着包子。

    江豆蔻皱了下眉，用油纸包好给他们，一人两个包子。

    拿到包子，两人连忙往回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们一眼。

    确定他们没有追过来，才消失在拐角处。

    江豆蔻瞅了半晌，“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来送点吃的，给他们看看病，怎么那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大概是怕被打？”素荷看多了这样的眼神，只是不知为何。

    “你们太凶了？”江豆蔻歪头疑惑的看站在一边的六个士兵。

    士兵们：“……”

    “再等等。”

    江豆蔻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等了大半个时辰，等来了一个用破旧的布裹着身体，衣裳有些破烂的女人。

    女人蒙着脸看不见模样，声音倒是蛮好听：“这位小姐，听说你们这是义诊？看完病还能给包子吃？”

    “嗯。”江豆蔻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姑娘能把脸上的布拿开么？”

    “可以……只是怕吓着小姐。”

    “无妨。”

    江豆蔻看过全脸毁容的，被重度烧伤的，还没有什么病能让她惊讶。

    女人轻声应下，将面上的布揭开，脸上有好几个小脓包。

    这不是那种严重的青春痘，也不是皮肤病。

    “你能进去把衣裳脱了给我看看么？”江豆蔻不太确定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女人微抿着唇，犹豫之后点点头。

    后面的小棚子是江豆蔻特意搭建的，为了应付下雨还有如今这种情况。

    把破布拿开，女人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旧衣。

    看完后，绿颦皱着眉去拉江豆蔻：“夫人，是花柳病。”

    “嗯。”江豆蔻抬了下手，示意无妨。“穿上吧。”

    女人看她神色如常，也没嫌恶的叫自己滚开，稍稍放下心来，边穿边道：“小姐，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只求您能施舍点吃的和一些缓解疼痛的药。”

    “你今年多大？”

    女人如实道：“今年二十。”

    “二十就说丧气话，那些大夫治不好是因为他们是庸医。不过，你这病治起来确实麻烦，治疗的过程也很痛苦，我手里暂时没有针，先给你开个方子……你家能煎药吗？”

    女人迟疑的点头，“能。”

    “那你家有没有其他人？第一副药可以在我们这煎，看着怎么吃，回去后明早还要吃一次，下午再来。”江豆蔻没想到第一个就这么麻烦，不过，既然话说了出去，这个病人也没触及底线，她也不会赖账。

    明明是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女人听了她的话却忍不住想照办：“有。”

    “行，记得叫他过来。饿了吧？去拿两个包子吃。如果你认识的其他人身体不舒服，也能来找我，这些天我都在。”

    江豆蔻说着出去写了一个药方，让素荷去大药房买药。

    女人手里拿着包子问：“不知小姐是哪家的？”

    江豆蔻不太想用清远侯府的名号，想着花的钱全是秦辰睿的，便说：“大概是未来的镇安大将军夫人，你可以叫我江大夫。”

    一听到大将军，女人笑了笑：“夫人早说是大将军的人，我们哪还能躲着？”

    她只是说大概，定了亲万一反悔呢？

    江豆蔻也没去纠正，能把人哄出来看病最重要。“那麻烦你去说一声。”

    “哎，好。”

    然后江豆蔻就看见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走到街巷口那喊：“是大将军夫人来了，快出来！”

    没多会，从巷口那跑出十来个人。

    面上有些发烫的江豆蔻：“……”

    看见这一幕，众人努力憋住不笑。

    原本冷清的街道一下热闹了起来，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我就觉得夫人旁边那个绿衣姑娘眼熟，说是大将军府的你们还不信。”

    “哎？那我还说兵大爷们身上的衣裳眼熟，有人理我了？”

    江豆蔻是真没想到秦辰睿的名字这么好用，连这些边缘地带的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可见人品还是不错的，若是演出来的当她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