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你既然这么不愿意让我治，那我也不勉强。更何况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很、忙。”

    江豆蔻一点也不着急，还面带微笑，“你看看，我要忙着伺候夫君，替你生个曾孙子，又要担心你下次送来的是男是女，会不会伤害到我。毕竟这次是我的人给我挡了一下，我还能救活她，可万一我中毒了，谁来治我？这么担惊受怕，手也不稳，我不敢给祖母扎针呐，万一扎错地方……又来怪我是故意的，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老夫人听她这么说都惊呆了，身上更疼了：“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祖母这是哪里的话？我还能争取努力在你死之前怀个孩子，让你含笑九泉。”江豆蔻笑的愈发灿烂。

    “你、还说不是你下的毒？你就是想让我死……咳咳！”秦老夫人神色激动的抓住床沿，还伸着手来抓江豆蔻。

    “少夫人！老夫人可是你祖母！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江豆蔻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把那嬷嬷打的都懵了。

    她冷着脸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莫说我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就是在外面，一品大官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我祖母。”

    嬷嬷傻不愣登的站在那，刘方照着她膝盖就是一脚，人猛地跪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秦老夫人非常生气，可身体使不上劲，想拿个东西砸她都做不到：“咳咳……来人！快！这个疯子要杀人了！”

    江豆蔻就这么听着她叫嚣，之前对秦老夫人，她是采取不理会还捧着的方式，然后就有绿颦差点死了的事情发生。

    这个节骨眼上，稍微懂事的人都不会出去逛街，她倒好，还把陌生人带回家，更想塞进他们住的院子里……

    这足以说明江豆蔻之前的方式不可取，对于秦老夫人这种老了还耍长辈威风的人，那就必须要用强硬措施，最好让她吓破胆才会消停。

    秦老夫人叫了很久也没人进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看着江豆蔻平静的眼神后背发毛，声音也弱了许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江豆蔻微勾着唇角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先前我说了，祖父那一代就是没娶别人，也没小妾、通房，让我夫君纳人进来，那好，先给祖父来个冥婚。我一会叫人拿了祖父的生辰八字去媒婆那边，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把逝去的闺女嫁过来，说不定还能有大活人愿意，到时候跟祖母姐妹相称，可喜可贺。”

    “我可是你祖母！”

    “那又怎么样？又不亲，还为老不尊，死了我眼泪都不会掉一滴。”江豆蔻懒得跟她演戏，“怎么？觉得很不可思议？讲道理，你连亲孙子都想弄死，更何况是我这个孙媳妇？想要抱曾孙不过是你在借题发挥而已，等我生了孩子，如果只生一个，你又会说一个怎么够？要是个女孩那就更不得了了。”

    秦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她，江豆蔻才不管她疼不疼，嗤笑一声道：“你这种人我看得多了，无非是整日闲的没事做，就想让小辈都听你的，结果发现自己一个都管不了，我们不搭理你，你还以为是怕你。还有，你老了，管那么宽是想少活几年吗？既然想死就死远一点，别来恶心我。正是因为你是老人，还是秦辰睿血缘关系上的祖母，是我娘的婆婆，我才忍你这么久，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你……”秦老夫人差点气的厥过去。

    “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真不知道我祖父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奇葩的，老了还这么嚣张，年轻时候还得了？”

    不知是哪句话刺痛了秦老夫人的神经，人愤怒的拍着被子，声音嘶哑的吼着：“他不爱我又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娶的我！这辈子他都别想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原来是个怨妇……

    江豆蔻冷笑，“就因为祖父不喜欢你，所以你看不得我们开心，就想方设法的拆散，拆不了也要弄出点事情来膈应我们？你是猪吗？一辈子就围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打转，人死了还不放过自己。”

    “你懂什么！”

    秦老夫人大口喘着气，意识越来越模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江豆蔻什么也不懂。

    混沌之间，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站在大梧桐树底下的青衣男子，俊朗的脸平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面对她姐姐时，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可是，分明是她先遇到的，凭什么要让？

    是她故意在他面前落水，是她在水里将衣衫扯破，也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嫁过去……

    一切如她所愿，可他，终究不爱她。

    这是要死了吧？

    他死了，姐姐也死了，就剩她一人孤独的在这人世间。

    或许，死亡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不想看见他们在底下恩恩爱爱的样子，也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秦老夫人有种过了许多许多年的感觉，无比疲惫。

    烛火摇曳，她看见床边坐着的人，眼中微亮：“青梧……”

    秦越微顿，神色平淡道：“母亲，是我。”

    秦老夫人眼中的光亮熄灭，看向别处，低声道：“是你啊。”

    他那么恨自己，怎么可能还会过来看她？

    “母亲醒了便喝点药吧。”秦越拿起一旁的小碗，舀了一勺药吹凉些喂过去。

    秦老夫人闭了闭眼，冷道：“你的好儿媳不是说要杀了我？还吃什么药？我死了不是更好？”

    “母亲说笑了。”

    秦老夫人沉默着看他举着药勺，过了一会，张嘴喝了下去。

    喂完药，秦越又喂了她一块甜糕。

    临走前，秦越说：“父亲说，母亲很怕苦，吃了药必须要喂一块甜糕，最好是陈记的桂花甜糕。”

    桂花味的甜糕在嘴里融化，冰凉的泪水沾湿了枕头，她却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