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雁姐，少夫人为何突然想学骑马了？”素荷看着一早上不停在上马下马的江豆蔻疑惑的问。

    “没听少夫人说过。”

    黄雁说着眼神担忧，若真是她想的那样……

    以前很怕一个人上马的江豆蔻学了一上午，终于成功坐上马背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

    吃午饭的时候，江豆蔻没看见人，便问了一句。

    听秦夫人说秦越去点兵了，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秦老夫人却是吃不下，板着脸道：“小的去了，大的还要去。”

    这话一出，秦夫人也有点吃不下了：“母亲。”

    “娘、祖母，我吃好先走了。”江豆蔻说完抽了纸一抹嘴，将纸团扔在篓子便走了。

    秦老夫人摇头叹气，到底没再多说。

    日落黄昏，东大营内。

    “秦将军，有个自称是你儿媳的人来给你送饭。”

    秦越微微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笔：“让她进来。”

    “是。”

    从军营大门走到帐篷，江豆蔻拎着食盒对坐着的秦越微笑：“爹，你还没吃饭吧？来，我给你带了点好吃的。”

    秦越看着她打开饭盒，一股香味弥漫，神情缓和了些，尽量温和道：“你娘让你来的？”

    “不啊，我自己来的。”江豆蔻低头从怀里摸了一封书信出来：“我想请爹把这个交给夫君。”

    秦越接下书信，拿起筷子，轻声道：“你在家里替我多照顾点你娘，我对不起她。”

    江豆蔻依旧笑着：“放心好了，保证没问题。”

    从东大营出来，江豆蔻笑容微敛，对赶车的刘方说：“去皇宫。”

    刘方微顿后低声道：“是。”

    烛火摇曳，御书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文渊帝绷着脸看底下跪着的人：“你未免也太过大胆，这事哪能让你如此胡来？”

    “圣上怎知是胡来？”江豆蔻直挺挺的跪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过去：“石城，我非去不可。”

    “你知道这一路有多少凶险？”文渊帝又急又气的拍了下桌子，“遇到山贼怎么办？带着那么多人还有粮食，半道被劫了又该如何？”

    江豆蔻斩钉截铁道：“不会。”

    盯着如此执拗的江豆蔻，文渊帝头疼的按着额角。

    过了一会，她说：“先前圣上说允许我许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带兵去石城。”

    文渊帝抿了抿唇道：“那秦家夫妇会同意？”

    江豆蔻淡道：“我爹今晚心疾发作。”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后，文渊帝气的把折子扔了下去，但还是没忍心砸她身上，就扔在她面前：“你疯了！”

    “我是疯了。圣上不知道吧？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只要闭上眼就会梦到秦辰睿一身血的样子。爹娘对我那么好，爹的病一点点诱因就会复发，他去石城一定会死在路上，到时候没人带头，还不照样是没经验的人硬着头皮上？那我去又怎么样？”

    “还有，”江豆蔻平静的说：“我也没有圣上想的那么弱。”

    文渊帝起身走来走去，最终一拍桌子：“行，你要去就去，只要你能说服那些士兵跟你一块走，朕随你。”

    “多谢圣上。”

    江豆蔻走后，大总管忧心忡忡道：“圣上，您看江院使能让那些士兵心甘情愿的跟着么？”

    文渊帝哼了一声，“她能耐那么大，谁知道？”

    卯时三刻，日出东方，东安城城门口。

    到了时间将军却没来，着深蓝衣裳的年轻男子不由蹙眉。

    然而，等他看见带着人一身劲装打扮披着披风束发走来的江豆蔻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江院使？”

    江豆蔻看了看他，这应该就是刘衡的二儿子——刘鹄。“刘千户。”

    “敢问江院使，秦将军怎么没来？”

    “家父旧疾发作，现在尚未脱离危险，我替父上阵。”

    江豆蔻轻飘飘的话让刘鹄傻眼了：“可是……”

    从刘方那拿出一个大喇叭，江豆蔻面向城墙之下的士兵们：“各位，我叫江豆蔻，是秦将军的儿媳，家父旧疾发作，现今昏迷不醒。虽然我们只筹备到了一万五百石的粮食，人也只有三万六千，但——石城要被敌军围攻危在旦夕，若石城被破，他们会骑着马踏碎我们的国土，所有人都会流离失所！”

    “我知道军营里信奉实力至上，我也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刀都拎不起来的弱者，可我要说的是——即便我拎不起刀，我也愿意带着你们去支援。只要我还活着，还剩一口气，就一定会平安带着你们和粮食与石城守卫军会合！”

    “古有木兰从军，现在我替父上阵，我发誓会尽我所能保护好所有的粮食，以最快的速度支援石城！请各位给个机会——”

    江豆蔻说完对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阳光照在她身上，江豆蔻举着秦辰睿当初送给她的坠子说：“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认识这个，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跟我走，即便只剩我一人，我也会按时出发。”

    刘鹄看着那坠子愣了愣，这是……秦大将军的信物吧？

    一旁的老四低声道：“夫人，要问去不去。”

    不太懂动员大会流程的江豆蔻大声问：“去不去——”

    底下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去！”

    妥了。

    车马昨日就准备好了，听他们说去，江豆蔻便下令按顺序走。

    临走前，她看了眼刘鹄：“刘千户，你若觉得不妥，可以留下。”

    刘鹄正色道：“属下愿随江院使前往石城。”

    “好，跟上。”

    不论如何，先上路再说。

    最难受的便是秦夫人，夫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儿子那边又急需粮草，可他们连三万石的粮食都凑不齐，如今还没人带兵。

    “莫公子，我夫君没事吧？”

    莫渊想了想说：“没什么大碍，过几日便能醒来，且要好生休养。”

    曲梦音担忧的看着秦夫人，“姨母，等表嫂回来让她看看。”

    “嗯。”

    这明晃晃的不信任他的医术是怎么回事……

    莫渊又不好说江豆蔻现在这会估计都到景海县了，只能郁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