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难得的良机

作品:《晴空开裂

    朱品声脸色微变,想问什么又没把握,见万时明来了劲头,还想滔滔不绝,当即不动声色,偷偷地蹬了他一脚。万时明会意,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办法?”白思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有点儿好奇,偏要追问。

    “实话实说,能利用的不太多。”此时万时明极想显摆,但又不愿违背女友的暗示,那肯定是一句“不显摆你会死呀!”只好半吞半吐,“你们都知道我是学理工的,不大懂发财。不过我看过一本书,说九二年是特突出的一年——

    “突出?突出是什么意思?”白思孟问。

    “机会突出!”万时明悠悠地说,“那年年初是老人家南巡,发表了一个讲话。然后是上头全力发展经济,全国人民大做生意。我家也不平静了。

    “我妈说过,那年我才三岁,我爸就整天不着家,成天在外头跟人家讨论什么‘螺纹钢’、‘盘元’,像是自己掌握了多少渠道,手头拥有多大资本似的,其实不过是个文教系统的小科员,寒酸得有时工资都不够用。热闹了大半年,什么生意都停留在纸上。”

    三个听众听了一笑。

    “那还算好的呢!”万时明抬高声音说,“秋凉以后,更砸,好容易跑sh排队挤回来的股票认购表也倒不出去,生生搁黄了,白赔了一笔血汗钱——

    “不错,不错!奶奶说:我爸也赔过!”小蒋的记忆被撬动了,拍拍头脱口而出,“赔得还不少呢!当时我奶奶骂他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让天鹅给叼了吃了——他把我奶奶的手镯都偷去卖了!”

    “那你妈一定不会饶他!”白思孟据理推测,也不一定是指谁,“都说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你爸没耙回来钱,反而撬了她的匣子!”

    “是呀!”万时明说,“那时还穷嘛。我妈哭啊滚啊,跟他撕呀打呀。哎呀那场面,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亲眼看见的:我爸只会边躲边叫:‘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等明年形势好了,我赚了大钱还你!’真是魔障呀!”

    他不说了,两手抱着膝头,一副伤心回忆、不堪回首的悲悯神情。

    “是呀,‘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等开张’,我爸也说过那时的事情,”朱品声受到感染,声音也柔婉了,“不过没做成生意也是好事。人家下码头开店开公司,我爸听我妈的话,一直开船不做别的。后来老单位不行了,我爸就到股份公司去当船长,一直到现在。”

    “我爸现在也得意了,”万时明闻言,也露出了笑模样,“后来坚持教书,教龄、职称慢慢都上去了,又调到了局里,收入终于比我妈高了一倍。那次加完工资,一高兴就偷偷去买了一件婚纱,三千多,说是为年轻时的事情赔不是。气得我妈又拿起擀面杖打他,大骂败家子,瞎花钱,你不退回去我跟你没完!在楼下撵得他像燕子飞……”

    三个听众忍不住都笑起来。

    “别太大声!”万时明竖起中指压在嘴唇,“别招来警察。咱们现在没有**明,跟盲流一样,比农民进城还惨。吃饭虽不怕,住店可就难了,一查准进收容站,还没人认领!”

    “还要人认领?”

    “是呀!你吃了收容站的饭,不来个亲戚什么的交还伙食费谁让你走?那时都这样。实在没人领,扫地干活抵饭钱吧您!”

    大家不笑了,谁都怕被人关在那儿扫地通厕所。他们紧张地扫视远近,还好,午后人稀,没见有穿制服的。

    “能打个电话就好了!“万时明突然迸出一句。

    “给谁打?”朱品声十分敏感。

    “给你我的爹妈呀!”万时明说,别有深意地又看看白蒋二人。

    “给他们打?现在是九二年呀!”

    “就是九二年才应该打,二零一二年我还不打了呢!”万时明得意洋洋地说。

    “你卖什么关子呀?”朱品声不悦,“有屁快放!”

    “好!那我就说。我研究过股票你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买。上高中时,碰上零七年股市红火,连我们老师都买股票了,我也就关心了。搞投资就得知己知彼,把握全面。所以我就研究了咱们股市的历史:九零年底开张,平静了一年。到了九二年非常有趣,暴涨暴跌。”

    “怎么个暴涨暴跌?”

    “年初就涨,五月暴涨,然后就一路下跌,跌得灰头土脸;到了年底又暴涨,直涨到第二年春节。”

    “都是什么点位?”朱品声好奇地问。她虽然不懂,知还是知道点儿,因为闺蜜也炒。

    “年初点位忘记了,反正是一路兴高采烈地涨到六百多点。到了五月下旬,央行降息,几天就翻了一倍,涨到一千四百二十多点。过了顶点就一路缓慢下跌,直跌到三百八十多点。”

    “这么惨呀?”朱品声听得心惊肉跳。

    “可不怎的!”万时明笑道,“长下坡,一溜到底,就跟咱们过那那拐杖瀑似的。谁知到了十一月中旬,得到利好政策,突然又暴涨,轰轰烈烈,涨到第二年春节。三个月的工夫,就涨到了一千五百五十八点——这是个吉利数字,我记得肯定不错。然后就又开始一年半的缓慢下跌,直到三百二十多点。打回原形不说,还加踩了一脚。”

    白蒋二人的亲属中也有炒股票的,多少听过些,于是都惊得两眼圆睁,嗓子眼透不过气来。

    “这玩艺儿,也太胡闹了吧!玩的都是钱呀!”小蒋啧啧地咂嘴。

    “胡闹虽胡闹,你照着游戏规则跟进,赚着了就是你的,谁也管不着!”万时明说。

    “那你的意思是打电话通知你爹妈,叫他们买股票?”白思孟问。

    “是啊!”万时明得意洋洋,“我家从来没搬过,一直在老地方。我有我家的电话号码。现在十一月初,叫他们在四百点左右买进,一千五百点以上抛出,投三万,变十万,不用选股,只赚点数就够了。”

    “你爸能听你的?”朱品声怀疑地问,“他知道你是谁呀?”

    万时明哈哈一笑说:“不知道不更好吗?我要说我是你儿子,从三岁一下子蹦到了二十三岁,老人家不吓昏过去?还不如冒充外人,就说我是知道内幕的神秘人,感谢他以前在孩子入学问题上给的帮助。要不就假装老同学,和他同窗情深,所以特意拿绝密消息来报恩或者说酬义。”

    “原来你早想好了,连要怎么说都设计完了!”朱品声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能人哪!”

    “嘿嘿,父母大人的翻身大计,不想好怎么成?还叫我爸投机失败,让我妈去哭呀滚啊?!”

    两个小年轻不由眼热。朱品声笑了一下,没做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