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3章 你把本帅当傻瓜?(第二更)

作品:《晴空开裂

    得此捷报,皇帝高兴得真是做梦都笑醒!

    好了!撑持数月,这如野火之延烧,如洪炉之炽烈,特别难打的一仗总算打赢了,总算可以好好地喘口气了!

    万里江山,重获和平,这是何等重大之事!真是列祖列宗在天庇佑之功!如若最后确定,那就要隆重地祭祖!要贺功!要自加尊号!要大宴群臣!更要大赦天下了!

    一心花怒放,他就亲颁旨意,大会群臣,将平时不够上朝资格的也召了来,说是共同商量一下今后的抚缉安民政策,实际是要提前搞一个小庆祝。

    兵部两巨头也大为高兴。要是论功行赏,他们两个直接相关,最不济的赏赐也是升官。一个升阁老,一个副转正,跑都跑不脱,真正是皆大欢喜。

    可是到底是管军务的,功劳大责任也大,万一——就是一万里只有一个的概率——消息不实怎么办?人家报告里可没写上一个定准的字词,那误导的责任可就全扣到自己头上了。

    商量之后,他们下了一道谨慎的命令,飞递前线:命令李大将军亲率前部两万兵马,对敌人围困万聚坪的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

    投入的力量要大一些,目标却要适度一些——狠推一把,却不以推倒为目的。

    如果孙济已死,那么这一打击必然会使对方立即解围、后退,甚至崩溃、投降,局势就会明朗。

    而如果对方仍然凶悍无比死战不退,那消息的可靠性就得打一折扣了。

    他们一边参加朝会,一边等待命令引发的反应,忐忑不安,与周围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显得很不和谐。

    李琨接到攻击命令已经是事件发生的六天之后。敌营那边的动静他是有谍报人员每天送回报告的,早已知道那边军心不稳,兵将多有忧色,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天接到命令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一怔之后,他不由勃然大怒,心道:

    “好你个万参议长!你是谁的参议长?难道不是我大帅的!打死了敌酋,居然吭都不跟我吭一声,直接就把事情捅到了兵部,这岂不是想要本帅的好看!是想制造将帅不和,还是本帅颟顸无能的印象?

    “敌酋授首,大憝就诛,这是多大一件事!等于战争的全部功劳!竟然把一个主帅蒙在鼓里!六天了,一个信儿都不透!别说做帅,你让本帅以后怎么做人?”

    他拍桌打凳暴跳如雷,三个年轻人却一点不知道,还美滋滋地等着游击将军的头衔跟嘉奖的圣旨一起到来呢!直到大帅的中军亲自来找他们,他们才感觉出有点不妙!

    万时明稍微机灵了一回,走前把报告兵部的禀帖底稿找了出来,带在身上,好万一大帅不悦,有得分说。

    谁知大帅已经不是悦不悦的事情了,简直就是杀气腾腾。

    大帐外已经排列了两行手持利器的刀斧手,帐内更是一地的绳索刑具,好象谁人吃了大败仗,要军法从事、大加诛戮一样。

    三人到此一看,顿时惊心,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自打来到兵营,还从来没有这样觳觫过。

    一进大帐,砰的一声桌案响,劈面而来的便是李琨的一声怒吼:“你们干的好事!”

    唰地一下,兵部那张命令飞到了他们三个的脚前。

    万时明心知事情犯了出来,看这阵势,自己恐怕难逃一劫,脸色登时就变了。

    小蒋同样震恐,却是不明深浅,还想硬挺着,大帅再问咱就反问。

    白思孟则假装莫明其妙,弯腰捡起那张命令,看了一看,赶紧送上去说;“大帅,这是兵部给您的!掉地下了!”

    李琨掀髯大怒,把命令抓过来往抽屉里一塞道:“我岂不知是给我的?要你卖好!我只问你们,这大营里,现在谁说了算?”

    小蒋昂然道:“当然是您大帅说了算!”口气很不客气。

    李琨没料到小小一个副粮官还敢回嘴,拍案大叫:“反了反了!本帅说话。你竟敢顶撞!”

    小蒋抗言道:“我说您大帅说了算,难道说错了?难道您大帅说了不算?”

    李琨正要喊声来人,趁势把这三个人拿下去一个个地打,却不料他理直气壮地驳了回来。一时理屈,干瞪着眼不知说什么好。

    老幕宾本来躲在帐后,也深为三人竟然敢于隐瞒这样天大一桩功劳而生气——这一下子误了多少人的保举和封赏啊!也太独吞了!

    这时见主人长官说不出有声有色的话来,他便走出来,站在大案右首,“呔!”地喊了一声,说:

    “大胆!大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你小小粮官,竟敢冒犯大帅的虎威,真是狂妄得可以!”

    小蒋道:“粮官虽小,也是朝廷任命的。皇上都待臣以礼,难道大帅就不能了?”

    这话义正词严,你还不敢随便驳他,一驳就是蔑视皇上了。

    老幕宾抓抓脑袋,替大帅拗回主题,说:“击毙孙济,这么一件大事,怎么不向大帅报告,就迳直报告给兵部?眼里还有大帅吗?”

    白思孟插进来说:

    “回禀大帅:进袭之时,天黑难辨,知他是谁。只是借着火光,才略微看清一点,也只是看到他穿着黄袍。但和尚也有穿黄袍的,亲王也有穿黄袍的,伪亲王也有穿黄袍的,怎知一定是孙济?

    “再说,军中之例:斩首须有耳朵为证。人头未割,耳朵未取,这又如何证明他一定死了?如此已经有两大不肯定,谁人这么大胆,敢向大帅报功?那不是找骂吗?”

    “然则为何又向兵部去说?兵部在京里,难道比大帅更易弄清此事?”老幕宾振振有辞。

    白思孟不由摇头苦笑一声,说:“正因为兵部在京里,不像我等僻处一方,四方耳目极多。若是孙济实不曾来到万聚坪,而在其它地方,岂不比我们早些得到确信?

    “再说,兵部本就叫我等,既要运粮参议,也要做国之耳目,但有所见所闻,都要不吝马蹄,飞也似报给朝廷知道,即所谓风闻奏事。如今既是这般大事,岂不比风闻其它事情要紧得多,末将等又没多长几个脑袋,朝廷如此重托,怎敢隐匿不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