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7章 殿堂抗暴

作品:《晴空开裂

    蓝衫老道士姓樊,显然位望俱尊,一人独自坐在丹墀下摆放的一条长案的中间位置——总算他还知所戒惧,没敢直接踏上殿堂去办公——好像是巡回法庭的法官似地威严地咳了一声,打着官腔问:

    “下面跪者何人?”

    朱品声刚被按下去便一挣起立,按她肩膀的两个禁卒险些被她搡到一边去,都叫:“好凶的女子!樊爷面前,竟敢不跪!”

    朱品声冷笑道:“什么樊爷?不就是果证庵里卖解的老道士吗?你不是会虚空里平躺吗?还要桌椅做什么?睡荷花去呀!”

    她话一出口,满殿人无不大惊。swisen.com胖和尚车轮儿和织网的壮汉刘三针立即从两边逼过来,想用手捂她的嘴。

    老者把长案一拍,喝道:“胡说!本官问你姓名,你怎扯什么果证庵!你可是太医院医正朱氏?”

    朱品声哼一声,极为鄙视地说:“既然知道本医正,还问个什么劳什子!本官今日到此,你个老妖道欲待如何?”

    老者吭吭两声,喝道:“大胆!什么本官不本官,到于此处,就是犯官!胡说八道,是要军棍伺候的!念你是个女人,权且免了。本官且问你,昨日可曾去过太后宫?”

    朱品声抗声道:“太后又不曾宣召,我去那里做什么?”

    老者道:“休得狡赖。我有证物在此,你还是老实招来为上。”

    朱品声道:“奇了!有证物便请出示,废话少说!”

    老者大怒,喝一声:“呈上证物!”

    便有一个太监捧了个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着一条手帕,淡黄浅蓝双线格子,正是朱品声平日所用。

    她不由纳闷地想:什么时候把这掉到了地下?

    老者厉声问:“这是不是你的物件?”

    朱品声说:“买来的物件,千百同样,怎知就是我的?”

    老者手一指道:“你不要抵赖!这般细纱细织,又不是蚕丝做的,本地怎有?定是外国的无疑。www.luanhen.com你本流沙国人氏,不是你的又是何人?”

    朱品声说:“流沙国有,别的国也有,怎见得便是我流沙国的?”

    老者喝道:“好个赖皮贱骨,真是不打不招!这帕子上还有药香,不是你的更是谁人的?你既不肯说实话,那就来呀!众人,给我打!”

    众禁卒便要一拥而上。朱品声正想施展隐身术,却听那善能飞沙走石的中年蓝衫道士高声喝止,说:“且慢!樊叔,此时还打不得的!”

    老者问:“韩贤弟!此人怎么打不得?”

    中年道士咳了一声,彬彬有礼地说:“官未免,打不得。有伤官体。你我江湖散人,乃是百姓。以百姓打官,更是悖逆,所以打不得。”

    老者为难了,说:“贤弟这话不错,可是不打不招,叫老夫如何问案!皇上不是亲口许了我兄弟问案了么?这难道不是封官?

    “再说这打官,也是有先例的,古已有之,叫做廷杖。

    “历朝历代,在这丹墀之下,一言不合,触了主怒,也不知拖翻了多少官员,扒下裤子就打,打得血肉横飞,也不见有谁说不行,怎的轮到老夫我就不行?韩贤弟过虑了!”

    说完他就准备丢签子,居然想代行皇帝之事了!

    朱品声一看不好,本姑娘如此尊贵之人,岂能等人拖翻打板子?

    她立刻一个鹞子翻身,花龙似地滚动起来,滴溜溜地越滚越细,须臾便不见了踪影,好似一股烟被风抽走了一样。

    五天罡大惊失色。胖和尚一个虎跳,扑到跟前,两手虎爪似的,往空便抓,却抓了一个空。

    虬髯壮汉抽出细丝网往空一撒,登时将大半个殿廷罩住,落下来时,网中却只罩住几个禁卒。

    瘦个子钱钧拈出三支飞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掷向何处。

    那刚才还在劝解、善能飞砂走石的中年道士韩昌也吓了个趔趄,喃喃道:

    “这不是奇门遁甲么?不是水遁,也不是火遁,必为土遁。这一遁遁到哪里去了?”

    只有樊老头,眼前刚一花,便大叫“不好!”,当时也来不及去摸他的铁梗荷花,就将眼前十几根下令打人的火签,一把抓起,劈头盖脸地打出。

    那火签细而且尖,在空中飞得像子弹一样快。朱品声刚一隐形,左胳膊上已被刺中一枚,签子虽然掉落,血却沁出肌肤,滴了一滴出来。

    她忍疼一个筋斗翻到大红木柱后面,站定握臂,让血不再往外渗。

    只见那老者已经扑到血迹前,瞪圆两只怪眼,欢叫道:“她中了老夫一签!这妖狐!料她难逃我手!左右,给我搜!”

    禁卒们纷纷跑过来,又是惊奇,又不禁惧怕,装腔作势,吆喝不断,却又挤在一堆,脚杆子都簌簌地抖颤起来。

    老者叫他的同侪:“这厮们能济得甚事?都赶开去,待我兄弟们自来捉这妖孽!”

    当下他从一个侍卫手上抢过一根长柄铁蒺藜,一马当先冲到柱子间搜寻,口中叱咤不断,模样甚是吓人。

    在他的带动下,那个胖和尚和虬髯壮汉都操起兵器,嘴里说:“各占一边!莫要吃她跑了!”

    边叫边移步换位,两面虚劈,刀风呼呼。

    只有使短刀的瘦子钱钧不知所措,掂着一大把尖刀,不知该往哪里下手。

    穿蓝衫的中年道士见他发呆,便推他一把说:“站开,且看贫道祭一道旋风!”

    只见他踏罡步斗,摆起一个架势,然后全身用力,在殿墙边顺墙一推,喊一声:“风来!”

    一股绵长之力缓缓发出,掌前立刻就有纸屑布条飞起。

    他见风起,也不住手,而是均匀使力,一推再推,就像拿着木棍儿搅水成涡似的。

    绕壁而行的一股清风越吹越劲,直至形成一个精致而强劲的小小气旋,把沿着殿壁的一圈吹得鸡飞狗跳。连守殿军士在内,没一人能够站得住,都四散逃了开来。

    中年道士厉声道:“那妖孽听着:殿中是网,殿壁是风,你已无处可藏。倘不受缚,贫道就要发石打你,到那时血肉模糊,可不要后悔不迭!”

    朱品声被这股强风吹得几乎直摔出去,赶紧向后挪了一步,躲到柱后不受风的地方,这才勉强站稳。

    也就在这时,那个瘦个子得到中年道士的眼色示意,提起镖囊,拔出尖刀,两指一夹,飕地飞掷出来,直击柱后避风处。

    一柱射过又射一柱,一根柱子一根柱子地清账。

    朱品声正躲在第四根柱子后面,见状大惊。

    所谓慌不择路,情急之下,无处可逃,她只能双手张开,脚下一蹬,向柱子上方奋力攀去。

    这本是徒劳无功之举——那柱子每根都要两人才能合抱,光溜溜的,你如何攀爬得成?然而这时慌遽,想都不想便抱了佛脚。

    她本也没指望能够爬上去,一趴之后就想向旁边跳出。却不料忽然间觉得指端有异,竟扒住了!

    她一愣,抬手一看,并无异样,但再按一下,却又粘紧了。

    她心中大奇,似乎掌心忽然长出了壁虎的吸盘,往柱子表面一贴,便即吸紧,但只要轻轻一抬,又能顺利地脱离。

    而实际上,却是她的泡沫此刻特别卖力。就像江叔以前说过的,情急之下,心力无限集中,已经能够将致密的物体瞬间挖进一小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