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甘之如饴

作品:《灵舒郡主

    杜鸿宇、婉凉和他家隔壁的大叔、大娘,还有拉苏村大部分村民,他们躲过了地震,躲过了冰雪,可没能躲过泥石流,他们被压在了碎石泥沙下,有的被砸晕过去;有的已经窒息死亡;有的还剩下一口气在踹息……

    次日,一道太阳光线射进了地面的一个坑里,杜鸿宇懵懵晕晕睁开了眼睛,透过光线看到了昏迷在他怀里一身泥沙的婉凉,他赶忙紧张地轻拍她的脸,焦惶轻唤道:“婉凉,婉凉……醒醒……婉凉……”

    “鸿宇……”婉凉缓缓睁开了眼,入眼便是杜鸿宇一脸泥土,花猫似的脸,狼狈不堪。

    “婉凉……”杜鸿宇见婉凉醒来,悬吊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处。

    “鸿宇,我们怎么出去呀?”婉凉借着光线看见,他们正处在一个坑里,上面盖着一块巨石,还好留有一点缝隙,时不时还有泥沙、碎石从缝隙处掉落进下来,径直落到他们头顶。

    “婉凉,别怕!我来想办法。”杜鸿宇宽慰道。说罢,他便放开了婉凉,双手运足内力,使劲猛推上方的巨石,试图将它推开,然后出去。

    然而,杜鸿宇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巨石却只微微移开了寸许,泥沙、碎石又猛地往坑里掉落,落到他们头上、身上,此时,二人的脸都比花猫还花。

    婉凉见此,也立马和杜鸿宇一起推移巨石,尽管她用尽了全力,却是杯水车薪,和杜鸿宇一个推没啥区别。

    如此反复数十次后,杜鸿宇本就不强的内力基本被耗光,二人皆已累到虚脱,又饥又渴,然而,压在坑上的巨石却没能移开多少,顶多能探出半个头,这样他们根本无法从坑里逃生出去。

    二人歇息一阵后,又继续奋力推移巨石,然而,饥渴交加的二人却是越来越体力不支,力不从心。

    日出东山,又落西山。二人还被困在这窄窄的坑里,出不去,没水喝,也没东西吃,忍渴挨饿。

    此时,婉凉嘴唇干裂,又渴又饿,有气无力,完全虚脱,站都有些站不稳。

    “婉凉,你歇着,我来!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婉凉,一定要坚持住!”杜鸿宇万分心疼地看着婉凉,一脸焦惶道。

    “鸿宇,别担心,我没事。”婉凉虚弱道。

    “婉凉,坚持住!我一定尽快救你出去!”杜鸿宇铿锵道,语气中全是坚定。话音一落,他便继续拼力跟巨石奋战。www.luanhen.com他心中有一个执念,定要就出婉凉!

    “嗯。”婉凉弱弱应道。

    渐渐,天已黑尽,杜鸿宇仍坚持不懈地推移着巨石,实在是累极,歇息一下,然后继续……一次半寸,一次又半寸……

    “功夫不负有心人”,次日,太阳高照时,杜鸿宇终将巨石移开了可以容一人爬出这么大个洞口,此刻,杜鸿宇也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浑身乏力,完全陷入虚脱状态。可是,他还没能救婉凉出去,他绝不能倒下!

    于是,他用残余的力气,从移开的洞口爬了出去,空气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新,他赶紧爬在洞口,兴奋道:“婉凉,快把手伸给我,我拉你出来!”

    “好。”婉凉低低应道,声音嘶哑。

    接着,她将手伸向了杜鸿宇的手,他一把将她的手牢牢抓住,紧接着一个使劲,将她拉出了土坑,随即,二人皆仰面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踹着粗气。

    一刻钟后,二人凭着毅力站起,开始四处寻找水源。他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好久好久,发现村里的土井都已被泥石流填埋。

    杜鸿宇见此,只能带着婉凉往十里远的呼卡镇走去。平日里,他卖羊肉都是骑马去的,一个时辰便能到达。现在,整个拉苏村成了一片废墟,农场、房屋、人、畜皆被掩埋,哪里去找马匹。

    二人徒步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一半路程不到,婉凉彻底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婉凉!婉凉!醒醒!婉凉……”杜鸿宇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倒地而下的身子,焦灼万分地呼唤道。

    随即,杜鸿宇赶紧将她背在背上,继续艰难地往呼卡镇行去,一步一步……

    受灾后的路面泥沙碎石遍布,非常不平顺,很难行走,杜鸿宇依旧艰辛地行走着,咬牙坚持着……

    三个时辰后,他终于背着婉凉徒步走到了镇上。因为镇上距离安第斯山脉相较拉苏村又远了十里,所以,这次大雪崩才能幸免于难。

    杜鸿宇顺利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幸运地讨到了一碗清水。

    “婉凉,来,喝水。”杜鸿宇赶紧蹲下身将水碗端到婉凉嘴边,用清水将她嘴唇打湿,然后,轻轻拍打着她,呼唤道。

    婉凉许是感觉到口中的一点湿润,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婉凉,快!喝水!”杜鸿宇见她醒来,心下大喜,忍不住咧唇一笑,兴奋道。

    “咕咚,咕咚……”婉凉如饥似渴喝了几口,抬眼见杜鸿宇嘴唇十分干裂,甚至裂开了道道口子,心下明了,他自己定是一口水都没有喝。

    “鸿宇,你喝。”婉凉赶紧将剩下的半碗水,推给了杜鸿宇。

    “好。”杜鸿宇喝了两口,连忙又将粗碗端至婉凉唇边,“婉凉,你再喝点。”

    “嗯。”婉凉喝下一口,又将剩余的水推让给杜鸿宇。

    二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将一大碗清水喝下了肚。刹时,二人都感觉好了不少。

    杜鸿宇见这户人家的主人非常好,于是再次站起身,敲响大门,见大门一打开,开门的还是刚才那位老婆婆,赶忙道:“老婆婆,我和我家娘子已经饿了两天,能讨口饭吃吗?”

    “你们等一下。”老婆婆见二人一身泥土,饥肠辘辘,着实可怜,心生恻隐,一盏茶功夫,她便端了两大碗奶疙瘩出来,递给他们,慈祥道:“给,吃吧!”

    “谢谢老婆婆!”

    “谢谢老婆婆!”婉凉和杜鸿宇感激地接过奶疙瘩,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二人将奶疙瘩吃下后,感觉更加好了!似乎精、气、神通通都回来了!

    他们虽说吃饱喝足了,可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却是实实在在摆在他们眼前的问题。

    似乎和初来结匈国时一样,似乎又不一样。初来时,杜鸿宇身上有银票换来的银子,可以请人盖木屋,建农场;可以买日常用品和牛、羊、马等。然而现在,因逃生仓惶,他们套上外衣便急匆匆逃窜出来,什么也没带,身无分文。

    后来,他们来到了灾民区,聚集在这里的全都是流离失所,各个受灾村庄幸存下来灾民。

    地方官员紧急在此搭建了棚子,可容灾民临时歇身,还有分发一些救灾物资给灾民,衣物,食物什么的。

    杜鸿宇不忍见婉凉过得这般寒酸,他想要给她好的生活,让她过上幸福富裕的日子。

    次日,杜鸿宇便到呼卡镇一家名叫“羊香四溢”的羊肉馆做了杂工。“羊香四溢”的生意原本很好,不过现在因天灾受了点影响。

    “羊香四溢”的掌柜曾是杜鸿宇最大的主顾。以前,每天最少得买他一只羊,有时候买两只。他与掌柜也很熟络。

    掌柜姓格腾,五十来岁,中等身材,微微发胖,长着一副朴实却又带点固执的面庞,乌木色的浓密卷发从头上一直披到肩上,和卷曲的胡须连成一片。他的眼睛像切开的长缝,眯缝着,却从中射出一道墨一样的黑光。他说话时,习惯用手捋着自己的胡须。

    格腾掌柜人不错,得知杜鸿宇的情况后,便给他安排了打杂的活,而且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他单独安排了一间小房歇息。

    就这样,婉凉和杜鸿宇便有了住所,不用挤在救灾区。

    从此,杜鸿宇做起了以前从未干过的粗活,擦桌、扫尘、洗地、端盘,甘之如饴。这样的他,谁还能看出他是一家财万贯,富甲一方的富家大少爷。

    “婉凉,我回来了。”杜鸿宇收工回到住处,推开门,开心唤道。

    “鸿宇,回来了,累坏了吧?”婉凉见他回来,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相迎,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情不自禁伸出手碰触他的脸,甚是心疼道。

    “我不累。只要每天和你在一起,看见你开开心心的,我做什么都愿意。”杜鸿宇见此,一把捉住她的手,似乎被触动了内心某根弦,欣慰不已,突感一天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

    “鸿宇,我今日去找到了一个帮人洗衣的活,一月五十文钱,明日就……”婉凉见他每天这么辛苦,她想同他一起分担。

    “不准去!婉凉,我不准你去!”杜鸿宇不等婉凉说完,赶忙打断了她的话,严词反对道,态度坚决。

    “鸿宇,我不想成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你让我去嘛。”婉凉看着他,要求道。

    “不准去!我不准你去!你若是觉得无聊,明个我再给你买些布匹回来,给自己做身衣裳。”杜鸿宇依旧不同意她去帮工。

    “鸿宇……”婉凉见他那么强烈地反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服他。其实,她哪里是觉得无聊,她就是见他一个人挣钱太辛苦,想和他一起承担生活的重担,与他一起分担。

    “好了,婉凉,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你去外面做事!婉凉,相信为夫,能养活娘子,能让娘子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他不愿她去帮人做工吃苦受累,更不愿她出去抛头露面。如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天灾,他根本没打算带她来镇上,他想和她在拉苏村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