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 阿爹

作品:《花样萌鬼来袭

    阿骨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道:“我们这一族中到现在虽然只剩下几十口鲛人,但在深海中与众多海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我去!

    你们这一族居然只有几十口鲛人!

    你们的部落到底是有多小啊啊啊!

    银罗这个王原来只是几十个鲛人的头头啊!还不如大鲛人部落里的小喽啰呢!!

    阿骨面沉如水,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默了许久,他才道:“你放心,那场婚礼不会如期举行的,举行的也许是葬礼。”

    谢谢,其实我们只是想回去而已,不用闹出人命的!

    还有兄弟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为毛要举行葬礼啊?

    “谁的葬礼?换句话说,你想杀了谁?”我面无表情缓缓道。

    阿骨回头看我,在夕阳隐入波澜壮阔的海面时,余晖下,他的背影显得很孤单。

    “银罗的葬礼。”

    我次噢次噢!

    虽然银罗那混球胡闹了点,荒唐了点,但你以下犯上真的好吗?

    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密谋造反真的好吗?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你要造反这样真的好吗?!

    你不怕我告密吗?

    我听见自己诧异的声音,“为什么?”

    阿骨说:“以前银罗会把收集的美人随意安置,并不会举行婚礼。可是这次他居然为了适应静怡姑娘,放弃深海,特地开辟这座岛屿,还安排了盛大的排场,以王后之礼明媒正娶她。我不开心。”

    你不开心个毛线啊!!

    为毛你说这话是酸酸的不爽的感觉啊?

    莫非你和银罗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兄弟你淡定点,你是个男的,银罗也是个男的!

    所以我搞不懂为毛银罗娶媳妇你丫的会不开心?

    他娶媳妇跟你有个毛线的关系啊,你这么不开心为那般啊?

    我惊讶的问:“莫非,你喜欢男的?”

    阿骨:“……”

    阿骨似乎石化了,一动不动……

    我觉得我说的不够直白,就直接问了,“就是断袖之癖,分桃之好,想和男人共度一生,不喜欢女人的意思。俗称基佬,也叫做……”

    “停!”阿骨立刻打断我的话,似乎是不忍听了,脸微微有点红了,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对我道:“好了,你不要说了。你也太……,银罗是我父亲,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我不想认他。”

    这个‘你太……’你没说全的话到底是什么啊?我到底太什么啊?那个可以的省略号到底省去了什么词啊啊啊!

    “既然他是你父亲,他娶媳妇,你不开心什么?”

    阿骨说:“为我阿娘不开心。我觉得他对不起我阿娘。”

    我干咳一声,道:“你怎么知道银罗是你父亲?他为什么不知道你是他儿子?你又为什么不想认他?”

    海鸥划破宁静的天空,它们凄切的悲鸣回荡在海天之间。

    潮落潮涨,云舒云卷。

    海风肆意的吹着。

    阿骨的头发像是黑绸一般,只是眼睛里像是笼罩一团看不透的夜雾。

    他说:“阿娘说那颗珍珠是我爹的,我爹一哭眼泪就变成珍珠。我后来遇到银罗,我闻到银罗身上的气味和这颗珍珠上的一样,我就知道他就是我爹。我怨他,不想认他。”

    这时,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结合燕麦大叔讲的寡妇故事,我渐渐明白了。

    也许那个寡妇是阿骨的阿娘,而寡妇的相好就是银罗这只鲛人,所以阿骨刚生出来的时候,他的腿是畸形的,既像鱼尾又像人腿。

    只是为什么他现在的腿好了呢?

    过了好久,我才问:“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你的腿是像这样的吗?”

    阿骨嘲讽的笑了一下,道:“不是,那时候我的腿不是人腿,也不是鱼尾,它们并在一起,害得我走不了路。”

    我心中一痛,确定了,是他。

    他就是燕麦大叔故事里那个寡妇的儿子……

    燕麦大叔说那故事是他听这边老人说的,那些老人好像是听上一辈老人说的。

    没想到口口相传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真的有人那么悲惨……

    我强忍住酸楚,问:“后来呢?你从海岸掉到海里之后呢?”

    阿骨眼神有一丝恍惚,似乎在想很久之前的事情,道:“之后我呛了水,失去了知觉,是鲛人阿红救了我。阿红说我的腿只是并在一起,骨头并没有并在一起,想要走路也是可以的,但也可以选择不走路,一辈子生活在海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你选择走路,那么你的腿是怎么分开的。”

    阿骨淡然的看着我,平静的语气毫无一丝波澜,道:“阿红用刀分开的。”

    为什么?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你可以这么平静的面对呢?

    为什么还是这种淡然的表情呢?

    那时,阿骨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吧,却要承受这些……

    我心中好难受,说不出话来。

    阿骨眼中却闪过一丝忧伤,道:“我伤好了,我能去路上走了,我不用遭受同龄人的嘲讽与欺辱了,阿娘也不用遭受所有人的白眼了,也不会有人骂阿娘遭到报应生了怪物这种话了。我开心的去找阿娘,晚了,什么都晚了,我躲在暗处听到人家说阿娘早就撞死在大钟上了……”

    看到这个阿骨,我似乎看到七岁那年的自己,无助,弱小,碌碌无为,难过的让人想哭……

    此刻阿骨那绝望到空洞的瞳孔仿佛唤醒我内心最想忘掉的事情。

    脑海里那些被遗忘的遗憾与破碎如同沸水一般热腾翻涌起来,从里到外灼伤每一处灵魂,如同悲哀的自己在做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魇。

    我毫无由来的想起燕麦大叔的那句话,生而为人,化而为魔,真的很对不起。

    我心中痛极,抓住他肩膀,正视着他,对他说:“你不是怪物。不是。不是你的错,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

    阿骨颓然的看着我,像是要把多年的苦闷说出来一般,道:“阿娘也是个很好的人,一切也不是阿娘的错。阿娘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阿娘?为什么他们都厌恶我们?阿娘说阿爹会有一天接我们走的,阿爹,呵呵,看到一个美人就爱一个美人的阿爹,呵呵,他不会接我们的。只有阿娘那个傻女人才相信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