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烂漫的表情，稚嫩无邪的嗓音。配的却是一对恐怖狰狞的血色眼窝。

    所有的美感全被打破。

    李解文情绪很激动，使得他右手伤口血流加速，浸湿他白色的大褂，十分醒目。他脑袋很懵，这是……三年前那个女孩？可是她不是死了的吗？

    是……鬼！她来找我要眼睛！

    哈哈，我一定是在做噩梦！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我要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啊！快醒过来啊！

    李解文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伤口扩大，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险些跌倒。疼痛告诉他，他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三年以来的种种遭遇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了身据异能的人，有鬼的话……也不再是可悲的心里暗示。

    正是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正在遭遇的，正在接受的就是最为现实的，很快他面色惨白，关乎生死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不想再去考虑协助销毁档案了，现在的他只知道，那个女孩回来了……

    小奈轻轻往前走去一步。

    李解文精神几近崩溃，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在给他施加负面情绪，暴戾，血腥，未知，恐惧。他颤抖着，声音沙哑：“你不要过来！”

    小奈停下来，闭上眼睛，回过头一脸委屈地看着罗青，小声说道：“哥哥，他不喜欢小奈。”

    罗青把她抱起来，没有说什么。他可是取走你眼睛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你。

    “现在，你记得了吗？”罗青面带微笑。

    可是他的笑在李解文眼里是虚伪的，可憎的，披着人皮的魔鬼！

    对于李解文的表现，罗青有些失望，不过也在他的考虑范畴内。他本以为能够和那个西装男接触的，应该也是个较常人特殊的存在。不过心在看来，他似乎比常人还要不堪。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吗？

    罗青在之前还考虑过李解文可能是个能力者，为此他还准备了应对他是能力者的手段，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你看到了吧，小奈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你怎么就忍心呢？”罗青替小奈带上帽子，摸着她的头发，看也不看一眼李解文，像是自言自语。

    血气翻腾的空间里，李解文的求生本能升起，他瘫坐在地上，不断向后挪去。

    罗青也没有阻止他，而是幽幽问道：“你想不想经历小奈所经历的呢？”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李解文走过去。

    “不，不，不！”李解文好似看到了屠夫魔鬼，疯狂向后挪动。

    罗青捏了捏鼻子，淡然说道：“别这样，可不要搞得是我在欺负你一样。你要记住，才是恶人。”

    “好了，别逃了，逃不掉了。不如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让我满意了，兴许还能让你离开。”

    李解文并没有相信，也没有去思考，现在的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罗青也没有开导他。对于他这样的人，罗青只是走上前去，扇他一巴掌就把他扇醒了，“真是的，有那么好害怕的吗？我问你，你把小奈的眼睛取下来了放到哪儿去了？”

    李解文能当上主任，能在每天见血的医院工作十年，也不是个傻子。

    再怎么害怕恐惧，也还是分得清楚自己的处境，逃是逃不掉的，要么拖延时间等人来救，要么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迫于罗青以及小奈给他的压力，他不敢随便糊弄，因为他不敢确保罗青他们那里有没有能够看出一个人是否在撒谎的能力，毕竟他见过这种能力，所以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一直奉信，赌命的人都是傻叉。

    “有人花钱……买她的眼睛，我……把她的眼睛取了过后……就交给……买她眼睛的人了。”李解文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你告诉我事情的经过。记住，一定要说实话，我不想费力扫描你的记忆，虽然你会被弄成傻子。”罗青声音低沉，威胁着说道。

    李解文咽了口口水：“当时这小女孩送来医院的时候，医院立马组织了紧急手术团队。恰好，作为神经外科的医生，我也参与到了这场手术当中，虽然我并不是主刀医生。几个小时的抢救，她被宣判……死亡。连同她的父母，全部……丧生！”

    小奈的身子微微颤抖，眼角止不住地淌下血色的泪水，低声如小鹿幽咽：“哥哥，小奈……死了的啊！还有爸爸妈妈他们也……”

    罗青擦去小奈眼角的血泪，安慰道：“小奈不还在这儿的嘛。”

    小奈咬着嘴巴，拧着眉毛，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这个小丫头似乎终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依靠在罗青胸膛上。

    罗青只是在心里微微叹气，这件事小奈本就应该知道的。

    “然后呢？”

    “呃……然后。他们三人的尸体被暂时搁置在太平间。具体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警方没有联系到三人的亲属。一星期后，公安机关签署了意见确认为……无人认领。本来殡仪馆按照规定要将三人火化时……有人联系了我。给了我大价钱，让我……让我把她的眼睛……取下来给他们……”

    罗青面无表情：“大价钱？不止吧。”

    李解文连忙说道：“还有，他们……他们许诺帮我在五年内……成为医院的办公室主任，十年内成为院长！”

    “你就信了他们？”

    “本来我是不信的，拒绝了他们。但是一天后，神经科科室主任就辞职了……我莫名其妙被委任了……”

    “所以你信了？然后答应了他们？”

    李解文右手颤抖，拂着面，不顾鲜血染在他的脸上，“我……我还想……当院长！”

    罗青语气淡漠：“继续！”

    “我……我联系了殡仪馆。想要花钱买下她的尸体，他们当然毫不犹豫答应了……毕竟处理尸体是要耗费成本的……”

    “这是犯法的，他们也敢？”

    “为了钱嘛……。我……摘掉了她的眼睛，然后按照要求给了他们。他们给了我报酬……”

    “他们是谁？”

    李解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一个组织，我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主动接触他们。从来都是他们有事就来找我。”

    “那个西装男就是你的接洽人？”

    李解文没想到罗青居然知道那个西装男，对罗青的畏惧加深一分。

    “是的，他们有事找我，从来都是他负责跟我接洽的。”

    罗青撇开这个话题，他知道李解文应该只是西装男组织中的一个棋子，知道不了太多，也就没有多问。

    “所以，小奈的遗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李解文语气有些紧张：“被……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