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哪知道云长歆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又似想起来什么，匆忙道，“而且夫人以前也不像会伪装的人。”

    不知为什么，小丫鬟笃定的样子，让云长歆心中忽的起了波澜。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有多盼望曾经以为的另一个人，不是他的错觉。

    ……

    屋外暮色渐起，星斗渐明。

    麻药的药效在渐渐减退，疼痛愈加猛烈的冲撞着神经，向芷遥只好咬住无辜的枕头，去忍受这煎熬的过程。

    “时彦，麻药还有么……”终于，她决定向痛觉低头。

    “懂得不少啊。”时彦坐在桌边研磨药材，语调轻松悠闲。

    当然懂得不少了，她又不是古代人。“

    “那你知不知道，麻药用多了会变傻？”

    向芷遥欲哭无泪。她当然知道，不光变傻，还折寿呢。问题是，真的好疼啊。“我不怕变傻，有麻药么……”

    “乖，再忍忍，过一个时辰再给你药。”

    向芷遥自然是不依，侧过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时彦。

    尽职的医师才不吃她这套，温声道，“你跟我说说话，别老想着就不那么疼了。”

    “我要麻药。”

    “没有。”

    “我要麻药。”

    “我说了没有。”

    “我……”

    时彦打断她，“有哑药，要么。”

    “……”

    向芷遥郁闷的把脸埋进臂弯，可没过几分钟就耐不住寂寞了，再次侧过头来，“我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么？”

    以时彦的医术，她问的其实是一句废话。

    为了帮她转移注意力，时彦跟她开起了玩笑，“能是能。但作为交换，要你到百夜谷给我做十年长工，成交么？”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向芷遥哭笑不得，“我是遇上黑心郎中了么？”

    “是。”时彦闷笑。

    “成交。十年就十年，你有本事把我从云瑀川那里带走，我还怕给你当长工？”

    这卖身契向芷遥答应的极为爽快，毕竟只是个玩笑。时彦可没本事把她带走。她现在依旧是在平宁府，只不过是一个别苑，位置偏僻。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就一个地火灵芝，已经给你用了。那玩意儿可是宝贝，三千两银子呢，你别忘了还钱。”

    三千两，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啊。向芷遥忍不住吐槽，“先用药后报价，你果然是黑心郎中。”

    时彦开怀的笑起来，“不黑心，怎么能帮你一起坑吴侧妃？”

    时彦已经知道向芷遥给吴茉茉“下毒”的事了。那哪里是什么毒药，不过是南昌常见的一种紫草，被时彦加在吴茉茉每日的汤药里。因为药方特殊，所以会有短暂的异常。

    向芷遥从时彦那里现学现用。不用于医人，而用于忽悠人。

    给云长歆女人下毒，这锅向芷遥当然不背，遂拜托时彦出面解释，并再坑吴茉茉一次——下一个疗程连带指甲一起变成紫色。

    两人笑了好一阵子，向芷遥问道，“你说，王爷知道你把我救了，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紧张什么。你以为他一个王爷，会为了抓府上一个丫鬟，屈尊降贵跑来这小破屋子？罚都罚过了，他也该大度一点。”

    向芷遥微微愣了下。方才她不曾告诉时彦，现在自己只是府上的丫鬟。

    他知道她现在是丫鬟身份，那不就代表……他也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云长歆在她屋里搜出了一个男人。

    向芷遥忽然不安起来。现在她也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解释不清，就怕惹时彦误会。

    他……会怎么想她？

    心里忐忑惶惶着，却没想到，她不清楚的事实真相，时彦早已十分了解。只见他神色忽然严肃，“对了，潜入幽州的刺客，你真的不知情？”

    刺客？向芷遥愣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那个大狱中受伤的男子，原来是刺杀云长歆的。

    怪不得云长歆对她那么残忍决绝……

    这是要谋害亲夫啊！

    知道了事实，向芷遥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如果说是楚涟儿做错了什么，导致云长歆如此对她，那向芷遥认了，谁让她用着人家的肉身呢。可问题是，楚涟儿也啥都没干啊……

    楚涟儿过世已有三个多月，怎么可能叫手下来刺杀云长歆？她的手下人会突然现身于平宁府，想必是联系不上她，担心她。

    向芷遥摇头道，“真的不知情。”

    除此之外，并没有多说别的。

    她知道，若时彦相信她，根本不需要她解释，如若他不信，她解释再多也没用。而她敢确定，时彦是信她的。

    果然，时彦严肃的脸孔放松下来，捏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的一笑，“好，我知道了。”

    向芷遥感激的朝他展颜一笑。

    时彦又给她喝了一碗口感鬼畜的麻药，不多会儿，向芷遥感觉身上不那么疼了。时彦拿了白布盖在她身上，让向芷遥觉得自己像极了亟待火化的尸体，然后去处理医疗废物——一大堆血淋淋的棉布。

    向芷遥用余光瞥了一眼，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一边忙活，一边随口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向芷遥没有立刻回答，怔怔的望着他手上的小瓷**，忽然想起来，上次云长歆给她送烫伤药，用的瓷**也是这一款，显然，那是时彦给的药。

    时彦跟云长歆的关系密切，是显而易见的了。

    而且，刺客之事想来是件机密，时彦却能对此极为清楚，可见他是受云长歆信任的。

    想到这里，对于时彦方才的问题，她忽然不想认真回答，而是突兀的蹦出来一句，“时彦，我漂亮么？”

    时彦连头都不抬，“脸不肿的时候还挺漂亮。”

    “……”姑且认为是漂亮了。“那……我性格怎么样？”

    “还勉强能要。”他顿了顿，“忽然问这些做什么？揣的什么歪心思？”

    还真让时彦说中了，确实是歪心思。向芷遥眨巴着眼睛，理所应当的道，“时彦，你看我脸长得还不错，身材也还行，性格也不是太另类的，总体应该还算比较好的……要不你带我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