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立志做个好市民的花背男人薛东，混迹于小吃街多年，前几年带着一帮小兄弟，走的是偏门路线，敲诈勒索替人平事，从中谋取利益养家糊口。

    混乱的年代过去后，这几年规矩了很多，流氓地痞也讲究个与时俱进，毕竟n进宫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他带头走正道，要求兄弟们既要守规矩，又要让人怕。

    这群人半数成了家，却没有一技之长，又不安于拿着捉襟见肘的微薄工资，更怕家中买买买的妇人不停地唠叨，于是隔三差五的聚在一起，谈谈理想聊聊人生，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个既正当又快捷的生财之道。

    你说他们坏吧，他们吃饭给钱说话讲道理，也会放低身段扶老太太过马路，摔倒在地的老大爷没人靠近，他们敢上前去扶；说他们好吧，今天的做法却让人看不懂，平时一贯和气的薛东，为啥对几个看起来还算斯文的年轻人动粗？

    作为带头大哥，薛东是有原则的，不过他的原则在慢慢改变，那就是日子混的维持不下去，兄弟们早晚得再入歧途。

    本来他们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小饭馆吃饭，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桩大买卖，那人穿衬衫打领带，出一万块让薛东教训几个人。

    收入拮据的薛东想着日暮西山的生活，再不找点事做，恐怕连这种地方都没钱来消费，为了生活，不得不低下头。

    小吃店的老板本想出来劝劝，毕竟几个年轻人到自己的店里吃饭，看到薛东凶神恶煞的模样，想想以前他们做的恶事，躲在屋里没敢出来，生怕惹祸上身。

    铁蛋最终攥紧了桌子下面的啤酒**，只要李止水说句话，他马上就能冲上去给薛东开个瓢，只不过握酒**的手心有些出汗。

    骡子虽然身高马大，却很瘦，更不是那种战斗力惊人的角色，高中两年跟着李止水打过几次架，这副身板也只能唬唬人罢了。

    自古红颜皆祸水，有个美女在旁，吃饭喝酒确实增加了不少乐趣，可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铁蛋想的很清楚，为了美女，为了李止水，他就算被人打残了，也得冲上去干。

    李止水终于发话了。

    不过铁蛋和骡子听不懂李止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敢有任何动作。

    倒是一直嘻嘻哈哈的跟屁虫，不慌不忙的擦擦手，拿出一片枫叶，压在碗地下，这更让人看不懂了。

    跟屁虫抬起头，给薛东送去了一个笑脸，陡然间伸手抓起筷子，猛然刺入薛东的大腿。

    稳准狠，一点不拖泥带水。

    前一秒还嗲声嗲气的小姑娘，瞬间暴怒，强大的气势完全是一头猎杀绵羊的狮子。

    跟屁虫拔掉筷子，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扬手之际，擦起桌上的酒**，砸到了薛东的头上，酒**应声破裂，碎片散落一地。

    薛东捂着冒血的大腿，颠着脚向后退了一步，钻心的疼痛没来得及叫出口，头上又挨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路边。

    纹身男人们脸上的嬉笑表情甚至都没收回去，薛东已经摔倒在路边的水沟里了。

    一切来的太快，没有人看清楚。

    整个过程，李止水一直在吃虾喝酒，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铁蛋手中的酒**，拎到一半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嘴巴微张，错愕地看着跟屁虫。

    骡子的手按在凳子上，刚抬起屁股，弯着腰还愣在原地。

    “叫你别搞出人命，见血了也终归不好吧。”李止水对跟屁虫的做法相当不满意。

    跟屁虫委屈的嘟着嘴：“你不早说！”

    瞬间失去战斗力的薛东躺在路边，抱着还在流血的大腿，这几年他一直崇尚行善，却没换来好报应，装腔作势真的很累，既然对方都这么不讲道义，没有必要摆出一副好脾气，招呼着一帮兄弟，要把这几个人打成猪头，尤其是那个女人，绑了带走，他要亲自蹂躏。

    沉浸在刚才一幕中无法自拔的铁蛋和骡子，只是眨个眼的功夫，便看到跟屁虫再次起身，要求参战的话还没说出来，跟屁虫已经冲入到拎着酒**拿着凳子的纹身男人中去了。

    闪转腾挪步伐轻盈，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看不清跟屁虫出手的动作，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跟屁虫毫发无损的回来，拿起剥了一半的虾尾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这次没见血，你不会骂我了吧？”跟屁虫眨了眨眼睛问道，期盼得到李止水的肯定。

    “嗯，这次还不错，奖励你的 。”李止水把刚剥好的虾肉，塞到跟屁虫的口中。

    再看那几个纹身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小腹处均有硬物凸起，那是肋骨折断的痕迹。

    李止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走到薛东面前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没，没人，老子就看你不顺眼。”

    即使受伤，薛东也没打算把雇主供出来，失了信义，会被同行嗤笑，不过说话的时候，薛东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下意识的朝街对面看了一眼。

    就在薛东调戏跟屁虫时，那边的车里坐的一个人，把整个过程全都看在了眼里。

    明察秋毫的李止水几步跑过马路，走到黑色轿车旁，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里面坐着穿衬衫打领带的中年人，眼神灼灼地望着李止水。

    “我不管你是谁？麻烦下次派点有用的人。”

    中间人看着李止水，嘴唇抖动了两下，没说话。

    “希望下次不要让我在看到你。”李止水威胁过后，回到了酒桌上。

    喂酒不成的薛东，在一帮唬人兄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

    黑色轿车随后驶离现场。

    李止水让铁蛋和骡子先走，毕竟这和他的两个同学没关系，没必要把他们都扯进来，不管是许家还是苗福鑫，对付的人都是他一个人，不能连累到身边的人。

    铁蛋和骡子一开始还在坚持，最后想想算了，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撤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跟屁虫，活动了手脚，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又解决掉了两盘龙虾，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结账的时候，老板执意不收钱，不敢说明原因，李止水推攘了两三次，还是跟屁虫一把抓过钱塞到老板的手中。

    老板看到是打架令人毛骨悚然的跟屁虫，握着钱却不敢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李止水执意要回李家大院，跟屁虫要去酒店，最后跟屁虫妥协，跟着李止水回了李家大院。

    第二日天明，李止水浑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你，谁让你到我的床上来的？”李止水质问道。

    跟屁虫揉着眼睛回道：“阿姨收拾的房间有老鼠，我害怕。”

    李止水掀开裤头，确认没被占便宜，跳下床穿衣服，半夜跟屁虫进来，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快点起来，一会出去有事。”李止水没好气地说道。

    跟屁虫“哦”了一声，掀开被子，露出只有小背心和内裤的身子。

    “你为什么不穿睡衣？”李止水连忙转过身去。

    跟屁虫笑了笑：“你不知道人家喜欢半裸着睡嘛？再说了，我也没带啊。”

    “草，以前都没发现你有这爱好，坏了坏了，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李止水穿上衣服，逃也似的出了门。

    外甥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让李一柳有种感觉，养了多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感叹之余，又怕这白菜会把他们家的猪给拐跑。

    草草地吃过早饭，李止水拨通了张婉坤的电话，带着跟屁虫直接去了德行集团。

    他觉得需要跟张婉坤解释一下他和跟屁虫的关系，不然张婉坤要是犯起浑来，后面的事就麻烦了。

    再次踏入董事长的办公室，张婉坤完全没有李止水上次来的时候那么殷勤，连平常喜欢穿的裙子，也换成了一身的职业装。

    “找我有事吗？”

    看着东张西望的跟屁虫，张婉坤觉得这哪是人 ，简直就是狐狸精，尤其是说话的声音，能把人的魂勾走。

    李止水笑了笑，从沙发上走过去，站在张婉坤的身边，指了指正在窗户边上看风景的跟屁虫，说道：“我跟她就是萍水相逢，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张婉坤上下打量着李止水，一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眼神：“你说我就信了？你呀，再也不是以前的李止水了，真的变了。”

    无论李止水如何解释，张婉坤始终不相信，情急之下，李止水把跟屁虫叫了过来。

    “你说，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李止水问道。

    跟屁虫笑了笑，一副妩媚的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你，是我男朋友？”

    “胡说什么呢你，再胡说，你现在就走，永远不要让我见到你。”李止水发火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张婉坤面前，极力撇清和跟屁虫的关系。

    跟屁虫没有和昨天在铁蛋和骡子面前表现的一样，她打量着张婉坤，挺了挺胸，然后转向李止水问道：“你喜欢她？”

    李止水愕然，想不到一向听话的跟屁虫今天吃错了药，不听话就算了，还在这里搬弄是非。

    “你管不着，走不走？你不走我走。”看到跟屁虫无动于衷，李止水摔门而出。

    李止水在外面转了十分钟，不见跟屁虫出来，推门进去，看到张婉坤和跟屁虫聊的正起劲，完全不见了刚进来时的针锋相对。

    这到底怎么了？

    “没发现你这个小女朋友挺有意思的，不错，有两下子你，坐下来大家谈谈吧。”张婉坤乐呵呵的说道。

    李止水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什么状况，茫然的看着跟屁虫。

    “我刚才和姐姐达成了一个协议，你想不想听一听？”跟屁虫恢复了嗲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