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窗外风大雨急。

    二号楼二层的沈佳聪毫无睡意。

    狗头山别墅一共三栋楼，每层楼又有三层，李止水和沈利都住在一号楼二层的客房，吴妈住在一层，山羊胡沈老头住在三层。

    三号楼也有一个人，黑乔，和衣不眠，他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盯着五六个监视器，那里有上山下山的所有通道，以及各个楼层的进出口。

    今天的雨有点大，黑乔觉得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连续三天没睡，他有些累了，迷瞪了一会。

    曾被称为利器的陶更姜莲，为了将来的孩子有更好的生活，退伍之后，干起了杀手的行当。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酝酿了很久，得知今天夜里会有暴风雨，傍晚时分开始从狗头山南边进山，天刚黑的时候到达山顶，稍微休息了片刻，继续靠近别墅群。

    拥有极强野外生存能力的两个人，不得不承认，离开部队很久，身体素质明显下滑，以前奔袭一夜都不会累，现在翻个山头，两人身上全湿透了，也正因为有这场雨助阵，不然这天气，可能还没得手，他们已经晕倒在树林里了。

    两个人的目标是沈家的独女，沈佳聪。

    “你说老杜为什么要对一个女孩子下毒手？她才刚过二十岁生日。”同为女人，姜莲有些同情沈佳聪。

    “不清楚啊。”陶更回道。

    “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是觉得，还不如把沈利那小子宰了呢，一无是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不站出来撑起这个家，反而让妹妹出头，根本不算个男人。”

    陶更停住脚步，瞪着姜莲，没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心里话，本来就是这样的。”姜莲满脸诧异道。

    陶更继续迈步，攀着一切可以握在手里的东西，向下走去。

    “我们帮老杜做完这件事，出去之后，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想太多。”陶更说道。

    “不是我想太多，你说老杜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就因为当初沈老头让他受到了侮辱？”

    陶更摇摇头：“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总之，我们拿钱做事，其他的一概不问。”

    “不对啊，陶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姜莲认真的看着陶更说道，“你有原则有底线，三做三不做，这些都忘记了？”

    “我当然记得，难道就因为我们知道目标是沈家，放弃？那我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高更再次停住脚步。

    走在后面的姜莲停住脚步，顾不得地上的烂泥，直接坐下，双手抱着膝盖说道：“你难道忘记我跟了沈老头三年，见过那丫头几次，你说我怎么能下得去手？”

    陶更探出身子，把姜莲的头拦住怀中，抚摸着她的黑色头巾：“我怎么会不记得？可是你也别忘记那次你没完成任务，沈老头是怎么对你的？在训练场上跑了一夜，要不是我跪下来求他，你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好也罢坏也罢，都不是我们来评判的，我们只需要做自己，过我们想要得到生活，这就够了。”

    姜莲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下走去。

    “你说别墅里会有几个人？”姜莲问道。

    “三四个吧。”陶更知道她问的几个人，指的是保镖的数量。

    “要是真有这么多，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得手啊，沈老头当年培植的势力，那个人的能力不再你我之上？光那个黑乔，我们两个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何况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保镖。”

    “你放心，”陶更拍了拍胸口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计划，到时候，找到目标你动手，我帮你拖住其他人，得手后给我信号，我们一起走。”

    姜莲犹豫道：“可我怕到时候下不去手。”

    陶更想了想，说道：“你要下不去手，我们可能会死在那，别说以后孩子的好日子，我们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我尽量吧。”姜莲咬着牙齿咯咯作响。

    “别尽量，我答应你，这单成了，我跟你回趟家，见见你的父母，然后远走高飞。”

    “真的？”姜莲莫名的兴奋道。

    陶更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

    距离别墅不足一百米的距离，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虽然暴风雨过去，但雨还没停，稀稀拉拉的下着，这次行动，他们决定不用枪，免得引出更多的人。

    过去了二十分钟，他们终于挪到了别墅旁边，看着呈现品字形的三栋别墅，姜莲做了个手势：目标在哪栋楼里面？

    陶更用手势做出回应：分头去找。

    两个人转身分开，陶更进了一号楼，姜莲向二号楼靠了过去。

    换了床的李止水根本没法入睡，加上雨大风急，心里更加烦躁，这一天过的惊心动魄，要不是后来沈佳聪做了解释，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可沈佳聪后面说的，他想了很久，猜测沈利家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想出去找沈利问问，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从外面锁死了。

    拿起手机想给沈利打个电话，发现山里没有信号。

    李止水转了两圈，推开窗户，向下望去，虽然是二楼，但他不敢跳，因为下面黑乎乎的，看不到地面，如果下面有乱石的话，跳下去还不得残了。

    前来一号楼探查的姜莲发现二层有灯光，返回到和陶更分开的地方，却没发现陶更的影子，她马上打开无线对讲，塞上耳机道：“三更三更，金莲呼叫。”

    没过几秒钟，耳边传来回音：三更收到，金莲请讲。

    “报告位置。”

    “洞拐七零八。”

    姜莲摘掉耳机，向墙的拐角移动过去，到了那儿看到陶更正站在墙边撒尿呢。

    “下午水喝的太多了，现在才有感觉。”陶更回头笑道。

    姜莲指着一号楼说道：“我刚才转过去，看到那边的二楼有灯光。”

    陶更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二点，还没睡，可能就是目标，走。”

    两人一前一后，警惕的扫视着四周，慢慢朝一号楼走去。

    李止水的房间灯光大亮，在姜莲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找到工具把门撬开了。

    出去之后，李止水发现这层楼只有两个房间，他不确定沈利是不是住在旁边一间，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喊道：“沈利，沈利……。”

    房间里没有一点回音，倒是把一楼的吴妈给吵醒了。

    吴妈揉着眼睛，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上来说道：“小利睡觉喜欢把门反锁，我这里有钥匙，你拿去开吧。”

    李止水略表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吴妈，我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给他打电话这山里没信号，吵到你睡觉，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吴妈撑着困意，然后朝楼下走去。

    李止水打开门，开了灯，看到沈利死猪一般的睡着，山前一把掀掉被子：“醒醒。”

    沈利睡眼惺忪的望着李止水，突然翻身跳下床，一把按到开关上关了灯。

    “你小子怎么了？关灯干嘛？”李止水感到匪夷所思。

    “水哥，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睡觉，是不能开灯的？”黑暗中传来沈利的声音。

    “你们这一家人，都神神秘秘的，你跟我说说，你姐在凉亭里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沈利不知从何开口，沉默了一会说道：“水哥，这件事说来话长，明天再说吧。”

    “不行，你今天不说清楚，不要睡觉，以后也不要跟我联系，我没你这个朋友。”李止水故作生气道。

    “好好好，我说，”沈利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黑暗中点燃了一根烟，“其实我是个富二代，我爸是公司老总，前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爸犯了罪被关进监狱，我妹妹去探望，回来说我爸得罪了人，是被陷害的，那些人还有可能对我和妹妹下手。你也知道了，我爷爷得了病，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妈又死的早，妹妹还在上学，公司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妹妹既要上学又要操心公司还有爷爷，她是怕连累到你，才怪我把你带到这山上来，……。”

    李止水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妹妹说的一点没错，你是个废物。”

    沈利熄灭了烟头，没做任何的辩解。

    “好了，情况你都知道了，我可以睡觉了吧。”沈利心里何尝不着急，只是无处倾诉罢了。

    啪嗒，李止水伸手打开了灯。

    “睡什么觉？你们家现在都这个情况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这个节骨眼你还有心情去泡妹子跟我赛车，你算个男人吗？”李止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沈利的眼泪猛然掉落，他何尝不想呢，只不过这些年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他这个哥哥听到最多的就是废物两个字。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良久，李止水说道。

    沈利默默的蜷缩双腿，跪在床上，要给李止水磕头。

    李止水一把拦住，骂咧咧道：“搞什么？像个男人一样给我站起来。”

    沈利擦了擦眼睛，攥着拳头，跳下床，笔直的站立着。

    ……

    两个黑衣人站在墙根下听了很久，二楼亮灯的房间始终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他们等了一会，发现一楼又亮了灯，随后二楼的另一个房间也亮了灯。

    陶更的判断是，一楼二楼至少有三个人，一楼一般是保镖住的，他决定一会挡在楼梯口，姜莲勘察二楼的两个房间，发现目标及时动手，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等一楼的灯灭了，陶更趴在墙边，埋着头，姜莲一个助跑，攀上二楼的窗户，探出头，发现房间里没人，而且房门开着。

    姜莲翻身进入房间，做了个里面没人的收拾。

    陶更明白后，退后七八米，加速助跑，蹭蹭的地顺着墙爬上去抓住姜莲伸出的手臂。

    两个人在房间了转悠了一圈，从摆设可以看出，这应该不是沈佳聪的房间。

    随后他们走出房间，陶更轻轻地走到楼梯口，手中握着枪，警戒楼下。

    姜莲手里握着刀，蹑脚到另一个房间门口，靠在门边听了一会，里面传出两个男人的声音。

    她做了个目标也不在这个房间的手势。

    陶更略作沉思后，示意姜莲去楼上勘察，他去楼下。

    房间里的李止水坐在床边，看着沈利不知道从何帮起，正要告别，回去睡觉明天再说，突然感觉到外面有异常。

    他走到门后，听了一会，猛地打开门。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