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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婉坤拐进巷子，走到一家早餐店前的方桌边坐了下来。

    由于这个地方略显偏僻，到这里吃早饭的人并不多，都是附近的街坊。

    上高中的时候，张婉坤经常一个人坐公交，到这里吃早饭，然后徒步经过一个电玩城，再走几分钟的路到学校。

    这家店，门面虽然小，味道却不错，张婉坤在从家到学校的路上找了整整一个学期，才发现这里的早餐最符合她的口味。

    小店的老板是两口子，年纪偏大，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以前是为了供孩子上学，起早贪黑的忙，现在孩子都已经工作，老两口觉得习惯了这个生活，不顾儿女的劝阻，就继续干下去了。

    看到张婉坤，老板打招呼道：“小张啊，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还是老样子吗？”

    张婉坤笑着回道：“是的，不过今天得来两份。”

    “好嘞，马上就好。”

    转身的功夫，老板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油面茶上了桌，外加四个素菜包。

    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坐在小凳子上，打开了话匣子。

    “姑娘啊，好久不见，你都瘦了，现在工作是不是特别累？要是没事，经常过来看看，我和你大伯年纪都大了，孩子们出去工作，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几次。哦，对了，你找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大妈给你物色一个，人品绝对好，……，好长时间没见你，大妈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这个小店还能开多久，你说……。”

    张婉坤听着听着，眼睛有些湿润，她发现老板娘的两鬓已经斑白，记得第一次来，老板两口子还很年轻。

    “老婆子，你又在那里拉人家胡说八道，快过来帮忙。”老板在旁边喊道。

    “哎呀来了，真啰嗦，”大妈埋怨了一声，起身拍了拍张婉坤的肩旁，“快点吃吧，不够再给你加。”

    每次来这里，张婉坤都是一个人，高中三年，她也没有让家人开车送过一次，老两口不知道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以为张婉坤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李止水朝相反方向走了一段路，然后折回来钻进巷子，踏步向小吃摊走来。

    坐下后，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道：“嗯，味道真不错。”

    张婉坤擦了擦眼睛，道：“快喝吧，马上都凉了。”

    这个时候李止水才注意到张婉坤脸上的表情，手里拿着半个包子愣在半空，问道：“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公交车上那个……。”

    “不是。”张婉坤打断道。

    “那是什么，”李止水急促询问，“你倒是快说啊。”

    张婉坤蹙着眉，撕了一块包子皮扔到嘴里：“跟你没关系，少打听。”

    李止水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追问，端起面前已经冷凉的油茶，一口喝掉。www.kmwx.net

    付钱的时候，老两口死活不收，张婉坤也没再坚持。

    站在一旁的李止水搞不清楚，为什么张婉坤吃饭人家不收钱。

    临走时，老两口目送着张婉坤离去。

    “姑娘，以后有时间还来啊。”

    李止水回头笑了笑，然后紧跟上张婉坤。

    顺着路边向前走，是一家电玩城，张婉坤停住脚步，没说进去也没说不进去。

    李止水纳闷的问道：“为什么不走了？”

    张婉坤指了指旁边的电玩城的门头。

    “想进去玩？”

    张婉坤点头。

    电玩城还是老样子，或许今天是周末的缘故，还不到八点，里面聚集了很多小朋友。

    张婉坤走到吧台前，蹬蹬蹬地敲了三下。

    “来了，敲什么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却没看到人。

    随后，从吧台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踩在凳子上，还没有李止水高。

    “小张，是你啊，你可是很久没来了。”小胳膊小手的小矮人笑着说道。

    张婉坤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要换成游戏币。

    “哎呀，还要什么钱啊，给你，拿去玩吧。”小矮人摆了摆小手，从吧台下面的盒子里抓了一大把游戏币。

    虽然是一大把，却只有十来个。

    “谢了。”张婉坤捡起吧台上的游戏币，朝里面走去，根本没有理会身旁的李止水。

    张婉坤最喜欢玩的是暴力赛车，可惜的是，三年的时间里，每次玩她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也许这次不一样了呢，张婉坤这样想着，投了两个币，加油，转方向盘，时间耗尽时，还有半圈没有跑，不仅没有过关的希望，比以前还要退步了。

    不行，得再来一次，于是她又发动了车子。

    李止水在旁边看的着急啊，手舞足蹈的指挥着。

    “往左，对……，加油，对，拐弯要减速，哎呦，真笨……。”

    至始至终都是李止水一个人自说自话，张婉坤完全不搭腔，也没说让他上去试试。

    额头上留着一撮黄毛人称“一撮黄”的年轻人，看到李止水在这边手舞足蹈，旁边玩赛车的女孩根本没搭理他，还以为李止水在骚扰女孩，带着两个人跑了过来。

    “你搞什么的，人家玩赛车，你瞎叫个什么劲？”一撮黄开口说道，本来长相还可以的年轻人，因为留着一撮黄毛和豁掉一颗大门牙，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张婉坤看着前面屏幕上的赛道，头也不回的说道：“一撮黄，他是我朋友。”

    一撮黄先是一愣，听声音很熟悉，然后转到前面，惊诧道：“大姐，你怎么来了？我可是有好几年没见你了，怎么，带男朋友来这里玩？”

    张婉坤从游戏结束的赛车上走下来，捏着一撮黄的脸蛋说道：“他啊，他比你的位置还要靠后。”

    李止水懵了，不敢相信啊，张婉坤跟这样的人认识就很奇怪，居然还能打成一片，而且说的话还让人听不懂，什么叫比他还要靠后，难道我当你男朋友不够格？

    “快叫大姐。”一撮黄指挥着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弟。

    两个小屁孩，毕恭毕敬的齐声喊道：“大姐。”

    张婉坤很大方的把剩下的游戏币，递给了一撮黄，道：“我走了，剩下的留给你们玩吧。”

    一撮黄接过游戏币，带着两个小兄弟，把张婉坤送到门口。

    “大姐，以后常来啊。”

    李止水几乎快成了边缘人物，从上公交就觉得今天不顺畅，遇到的人和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没必要弄的这么神秘吧。”李止水快步追上去问道。

    张婉坤指着前面的学校说道：“我不跟着你，你要是能让门卫放你进学校，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你让我闯人家学校干什么？人家要是把我当成贼抓起来怎么办？”李止水犹豫着，不想打这个赌。

    “不去也行，那你回去吧。”张婉坤倒也干脆。

    李止水想了想，应着头皮走上去，半道上还不忘回头用手指点了点张婉坤。

    到了传达室，里面坐着一个老头，带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

    李止水上前敲敲窗户，说道：“老大爷，我想到里面上个厕所，你开下门好吗？”

    看到外面有人，里面的老头打开窗户，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到里面上厕所。”李止水提高了音量。

    “你想干什么？”

    “我想上厕所。”

    “上什么所，派出所，这里是学校，派出所在对面。”

    “我想上厕所。”

    “都说了派出所在对面。”

    “我想……。”

    “滚。”老大爷猛地把窗户拉上了。

    张婉坤在不远处笑的已经直不起腰。

    李止水恨恨地瞪着不远处的张婉坤一眼，然后看向传达室，这老头明明是个聋子，怎么说都听不见。

    “看我的。”张婉坤走过来说道，然后敲了敲窗户。

    里面的老头，不耐烦的走到窗前，看到张婉坤，连忙摘掉眼睛，连忙从里面打开门，把张婉坤迎了进去，道：“小张啊，你怎么来了？快让大爷看看，几年不见，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苟大爷，我想到学校里面坐会，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想坐多久都行。”苟大爷说着，扭头看到站在原地的李止水，“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想偷东西？”

    张婉坤笑着解释道：“苟大爷，他是我的朋友，刚才和你闹着玩的。”

    苟大爷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着笑，朝李止水摆摆手，道：“你也进去吧，想进去就进去，别跟我说什么上厕所。”

    李止水苦笑了一声，狗大爷，这老头真有意思，被人骂还挺高兴的，好好的装什么聋子。

    学校今天放假，里面没什么人，张婉坤转悠到一处小花坛旁边坐下来。

    花坛旁边是个小水池，里面养着不少鱼，鱼儿刚吃过早饭，此时扎堆在一起休息。

    张婉坤指着不深的水池说道：“去里面抓条鱼上来。”

    “抓鱼干什么？你看他们五颜六色的，要是游来游去，多好看。”李止水不想下水。

    “抓不抓？”

    “不抓。”

    “不抓就滚。”

    李止水扭头就走，没有任何的犹豫。

    “滚回来。”

    李止水旋即转身，走到花坛旁老老实实的坐下。

    张婉坤不再强求李止水下水抓鱼，脱掉鞋，两只脚伸进池水，欢快的嬉戏着。

    听到水面有动静，鱼儿很的游弋起来，你追我赶，好不自在。

    “秋水了，不能再洗了。”李止水从旁劝阻道。

    张婉坤把脚从水里拿出来，在李止水的身上噌干后，穿上了鞋。

    “看不出来，你还知道心疼人啊。”

    “我一直是这样，你没发现吗？”李止水得意的说道。

    “我发现，其实你就是个大傻子。”

    “好了好了，说说吧，你今天发什么神经，说是去招人，半路上瞎折腾什么？”

    张婉坤站起来，挥手道：“不说了，走，去人才市场，招兵买马大干一场。”

    李止水坐在原地没动，脑中早已思索明白，现在正决定要不要说出来。

    “发什么愣？快走啊。”张婉坤催促道。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李止水昂着头问道。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没有好奇心。”

    “好吧，不说了。”

    李止水起身走过去，瞪着张婉坤，心中暗道：处心积虑，别想走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