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初夏月婉醉莹

作品:《瀛洲仙踪

    小舟荡漾,古筝悠扬,花船上,纱幔遮掩,一道妙曼身姿映在流萤屏风,柔美的纤指轻轻拨弄着古筝,琴音袅袅。

    青丝飘飘似是三月春雨,凝脂如雪吹弹可破,粉黛低眉温文尔雅,她不似风尘女子,身上放散出一个独特的气质。

    花船除了古筝轻弹,几个醉意熏熏的酒徒,品抿酒水。

    咕噜,咕噜,船外水声咕咕,像是有一头水牛在喝水。

    琴音嘎然,那端庄优雅的琴女,起身道,“几位公子,昨夜小女子偶感风寒,咳咳,体力不支,想要休息了,请公子明夜再来。”

    “哼,酒还未尽兴,你便要走,你可以我们兄弟花了多少雪花银,才能让你弹奏一夜?”张横跋扈的公子,饮下一杯酒,色咪咪的望着屏风。

    这三位公子哥,是扬州城里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祸害了不知多少娘家妇女,近日听闻这扬州湖上,一位歌姬,清新脱俗,乃是破落官宦人家之女,色心起。

    在这花船上,他们包了歌姬三夜,可一面都不曾见过,现在还让他们早早离开,心头自然不爽。

    “这花船上,几乎都是咱们哥几个的人,要不……”盐商公子,陆福泰淫意的笑着。

    三人自小一块长大,臭味相投,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那秋家闺女,可是你陆福泰第一口,这次可不是你了!”这王阳开口,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屏障,恨不得撕开它。

    “好好好,这次你们先来,不过嘛……哼哼”陆福泰舔了舔嘴唇,想出很多玩法。

    “不过怎样,你倒是说啊!”一旁的周宏宇,听着心动了,他知道一定很有意思。“快,我也想试试。”

    “你第一个上,完事后,我带回家,玩一个月。”他笑得很邪恶,嘴角流下白色的丝线。

    “你玩一个月?她还能活着么?”王阳见过陆福泰玩弄女人,没日没夜,十分变态。

    “怎么不行么?”他反问道,有些不满。

    “行,怎么不行,只是这时间不对,我们三兄弟,一人一个月,你最后一个玩。”周宏宇站起身,说道。

    “好,不过可别玩坏了,玩坏了可是要用你那媳妇来赔哦。”他也跟着出了花船,命令家丁打晕船人的侍从,乘一艘小舟离开。

    花船下,亦天臣同独孤毅一起喝着酒水,听见琴声停了,船上有一群人离开了。

    他将酒坛扔下水,脚尖一点飞上了船板,很开心的模样,“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个贼骨头,居然偷了风尘女子的芳心。”独孤毅猜出了一二,从那嘎然的琴音……

    花船内,浓郁的花香被风吹散,歌姬点燃了一截珍贵的沉香木,清心,安神。

    “王公子怎么还没有走?”夏琬莹,似乎太喜悦了一点,半晌才发现还有人没走。

    “本少爷听闻小姐染了风寒,想着小姐午夜难眠,帮小姐去去寒气。”王阳把玩着扇,仰头喝下一大碗酒水,打着酒嗝。

    “奴家,虽是入风尘,可卖艺不卖身,望公子自重!”夏婉莹面庞绯红,拔下头上银簪藏在袖口,小心退到了床头。

    “这事好办,一会公子我,不付钱就可以了!”王阳醉意熏熏,站起身,一摇一摆。

    他笑意很浓。

    嘭,他右脚一滑,摔向屏风,几支蜡烛被跘倒了,引燃了纱幔,丝毫没有察觉,他一见那婀娜的身影,一下子扑了过去。

    夏婉莹大喊“救命”那柔美的音色,令王阳像是打了鸡血,面目潮红,十分兴奋。

    “等等,让本公子来救你。”王阳一边脱下衣物,大笑道。

    一手一把抓在那傲人之处,夏婉莹眼睛几乎滴出水,袖口银簪钻出,用力扎在那爪子上。

    “啊!”一缕鲜血飞溅,洒在薄薄的轻纱之上。

    “你这贱女人,胆敢用凶器害我。”王阳勃然大怒,随手拎起古筝,猛拍下去。

    哐,古筝碎裂,琴弦断了,而火势在蔓延,烧燃了小半边屋子,船梁砸落。

    嘭,一道身影破窗而入,一手托住酥软的蜂腰,脚下似有清风,飘出火外。

    “是他欺负你么?”亦天臣关切的问道。

    “恩”夏婉莹惊魂未定,吓得不轻,紧紧搂着身边人,不敢松开手。

    至于独孤毅,拎着一坛酒,绕着船舱泼洒,一把火从船外点燃,内面火光冲天,王阳拼命逃出火海,身体被烧焦了一半,气息奄奄。

    “差不多,该走了。”亦天臣看着大火,烧了一大半花船,远处有人赶来救火。

    三人踏上小舟,原本悠悠小船,变得飞速,驶过水面,水浪朵朵,翻腾起伏。

    “这下真没地方可以去了。”夏婉莹低着头,揉搓着雪白色的衣裙,白皙的面容,让人迷醉。

    “好啊,我带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如何?”他无奈的说道,现在花船烧了,还死了一个富家公子,扬州,她一个人待不了。

    “以前,不是说不能带我么?怎么现在变了?”她盈盈而笑,如同银铃悦耳动听。

    “以前,你好歹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跟着我,除了四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没什么好日子可过。”亦天臣一直在外漂泊,不想她同自己一样。

    “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哥哥?”夏婉莹好奇的打量着独孤毅,样子普普通通,穿着简简单单,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其实人最特别的,不是特别,而是没有一点特别。

    “他在你,面前提过我,却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不知姑娘是何许人,尽让这浪荡子,如此呵护?”这女人,长得不错,可并不是让人一个浪子呵护的理由。

    “奴家,本是京城里的官宦人家,父亲为官清廉,从不结党营私,便遭奸人迫害,落得个满门抄斩,幸好……”夏婉莹泣不成声,一旁的清秀青年将她呵护在怀里。

    独孤毅体会过那种家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受,明白夏婉莹的不容易。

    “没事,过几日我去京城,找出害人黑手,一刀,一刀活刮了他们!”独孤毅狠戾道,眉梢带着一缕锋芒。平生他最痛恨,那种背地下黑手的人。

    “哥哥还是莫要去了,恐怕丢了性命,那些人手眼通天,势力遍布朝野。”夏婉莹对那群人深恶痛绝,可她不要让独孤毅丢了性命。

    “丢了性命?”亦天臣笑了笑,也只有不了解独孤毅的人才会这般说,“能杀我哥的人,当今天下屈指可数,那些人可不会因为一点点钱财,势力而出手。”

    “这?”夏婉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太普通了,普通的和常人没有一点区别,武林人她见过,一个个络腮胡子,滚刀肉,粗鲁,火爆。

    “怎么不信?”亦天臣看着她质疑的眼神,有些好笑。

    “恩,有一点,看着哥哥太普通了,没有江湖人的影子,不像是一个高手,倒像……哈哈”她捂住嘴笑了,笑容灿烂极了。

    “像什么?”亦天臣好奇的问。

    夏婉莹看了亦天臣,又看了一眼独孤毅,偷笑道“放牛娃……”

    “恩,确实挺像的。”亦天臣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代宗师级的人物,被一个小姑娘说成放牛娃,确实有意思,也有其含义。

    真正的高手,在普通人眼里,就如同寻常人一般,没有什么特别一处。

    然而,在那些久经江湖的人眼里,独孤毅可以说得上可怕二字,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可怕。

    “恩,放牛娃挺不错,无忧无虑,以山林为伴,绿水为友,挺好,挺好。”独孤毅笑着说,他对这个凭借很喜欢。

    “你很特别,和她一样纯净,直白。”独孤毅称赞道。

    “她是谁?哥哥心上人么?”夏婉莹问道。

    “是”独孤毅没有说出那人名字,不是不想,是不能,他再也不会说出那人名字,也不会再见。

    “哥哥,一定很喜欢她,却不得不放下,……”

    话说道一半,亦天臣连忙打断了,“不要再说了。”

    “怪不得天臣如此呵护你,真的像白纸一般,纯净,没有一丝世故,着实难得。”无论是独孤毅,还是亦天臣都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往,这让他们喜欢上了同一类女人。

    轻舟扬扬,随波远去,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那青青柳色上,悄然划过化作烟尘的花船旁。

    救火的人,来得很快,却没有救到人,一具黑乎乎的尸体飘荡在水面上,头发早已焦黑如炭,面容看不清了,十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