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第21章

作品:《奉孝夫人是花姐[综]

    郭嘉回到书斋坐了半天。

    阿婉则是去了徐娘子的房里为徐福治疗。

    徐福身上有一处鞭伤尤其严重,从他的肩膀贯穿到左胸,阿婉直接用刀将他的衣服割破,露出里面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皮肉外翻,伤口边缘微微发白,那些抽人的鞭子也不知道抽过多少人,上面的污浊之物必定极多。

    “徐娘子,令郎身上的伤口,恐怕要割肉了。”

    徐娘子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割了肉我儿可还能活?”

    “割肉尚有存活之机,若不割,恐有生命危险。”

    “可若是没了肉,我儿可怎么活啊。”徐娘子听说要割肉,整个人就忍不住的掩面哭嚎了一声,一边哭一边撸起自己的袖子:“我儿没了肉,夫人就用老身的肉填上吧。”

    “不,夫人,你别割我娘的肉,要割你就割婢子的肉吧,婢子年岁还小,肉嫩,用在兄长身上必定更好用。”小丫头跑进来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嚎。

    阿婉被他们母女俩嚎的有些头疼。

    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别哭了,我不要你们的肉。”

    母女俩的哭声戛然而止,都有些懵的抬头看向她。

    “他伤口有毒,割肉是为了拔毒,况且,就算割了你们的肉给他也没用啊。”阿婉无奈的安抚着她们母女俩:“如今他这伤口还算好,若是再大点,只能用铁来烙了。”

    将这块肉彻底的烫死了,才有存活的机会。

    她虽然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是……她还记得在前线,天策军将士们,有些死在当场,有些明明伤口不算严重,最后也会死的不明不白,她之前跟着师傅孙思邈去看过那些受伤的将士,只能判断出与这些伤口有关,后来他们用了好几种方式,烙铁算是比较有效的方式,只是死亡率依旧很高。

    阿婉也不和他们啰嗦,只回头吩咐小丫头:“你去将三郎还有赵壮士一起叫过来。”

    “唉,现在就去。”

    小丫头爬起来转身就飞快的跑出去了。

    很快,三郎手里拎着一壶热水来了,赵云手里抱着一捆粗布。

    阿婉摸了摸粗布,顿时蹙眉:“不行,这布匹太粗糙了,我去去就来。”

    说完,起身回了房间,避开人从仓库中翻出一捆细布来,一边撕扯着布一边打开系统,点开孙思邈:“师父,你现在可有时间?”

    “倒是不忙,你这匆匆忙忙的样子,出事了?”正在用晚餐的孙思邈连忙放下碗,跟他一起用餐的其他几个人也凑了过来。

    阿婉看着那边凑到一起的几个师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几位师父都在么?”

    “是啊。”孙思邈笑呵呵的捋着胡子。

    “师父,阿婉这边出现伤患,要割肉疗法,需要烈酒一壶,金刀一套。”

    “阿婉莫急,师父现在就给去拿,一行,你跟我来。”

    僧一行连忙站直了身子小跑着跟了过去。

    这是阿婉第一次看见僧一行是怎么将东西送过来的,只见僧一行将梨绒落绢包里面塞满东西,然后交给兔子阿甘,阿甘将荷包吞到肚子里在地上滚了两圈,她的仓库里就多了一个荷包。

    “处理伤口在前线的弟子比较有经验,裴元如今在潼关,明日我去一封书信,让他整合一套书给你。”

    阿婉顿时笑开:“谢谢师父。”

    “谢什么。”孙思邈捋了捋胡子,他是个慈祥的老人,只要能救人,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师父,阿婉有些想法,等我回来和您商量。”

    “去吧。”

    孙思邈也知道病情不等人,对于阿婉的急躁表示理解。

    阿婉抱着一捆细布,拎着工具盒回到了徐娘子的房间,徐福已经在庞统粗糙的治疗手法下面悠悠转醒了,庞统一脸漆黑的转着毛笔。

    “郭夫人……”徐福迷茫着眼睛看向阿婉:“多谢郭夫人救命之恩。”

    “别说话了。”阿婉阻止了他:“你的命还悬着呢,三郎,将这个给他咬上。”

    说着便将手里的一根软木用细布包裹住扔给了庞统:“别让他忍不住咬舌自尽。”

    “是,老师。”

    庞统毫不客气的捏住徐福的下巴,强迫他咬住了软木棍。

    阿婉掏出银针,为他封住伤口周围的穴位。

    赵云是个武将,平日里受伤是家常便饭,直接上床将徐福抱在怀里搂紧了防止他挣扎,徐娘子一边流泪一边为徐福将伤口用滚烫的开水擦拭了一番,等擦试完了,徐福已经更虚弱了。

    阿婉从工具箱里拎出一坛烈酒,和一套被烈酒浸泡的金刀。

    等一切准备就绪,阿婉开始动手。

    随着阿婉的动作,徐娘子看见自己儿子的肩膀上流淌出鲜红的血液,再也忍不住的捂住嘴巴痛哭了起来,可是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声音妨碍了阿婉。

    小丫头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外,时不时的往房里张望着。

    “里面现在情况如何了?”在书斋待不住的郭嘉还是忍不住的来了。

    “先生。”小丫头吓了一跳。

    “咳,夫人在里面?”

    “回先生,不仅夫人在里面,小公子还有我娘,还有赵壮士都在里面,夫人说兄长伤口严重,要割肉……”说到最后,小丫头又忍不住簌簌流泪。

    蜡黄的脸,青紫的额头,脸上哭的眼泪一把。

    小丫头这会儿实在算不上好看。

    郭嘉闻言,手指攥了攥,脸色虽然未变,可眼底已经涌起担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徐福在马车里奄奄一息的场面如今还历历在目,到底是阿婉亲手救回来的一条命,若是现在死去,阿婉恐怕会十分伤怀了。

    这么想着,郭嘉对阿婉的担忧反倒比对徐福的担忧更多了。

    阿婉脸色冰冷,额角溢出颗颗汗滴,可手却极稳,一刀一刀下去,腐肉割除,流淌出新鲜的血液。

    庞统站在旁边,小脸煞白,手里拿着包着止血散的牛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洒在淌血的伤口处,这药粉极好,触碰之处便止血了。

    等腐肉除尽,阿婉又从烈酒浸泡的碗里拿出针线,直接将那伤口缝合了起来。

    最后才又撒上一层药粉,用细布包扎了起来。

    等忙完这一切,徐福早已受不住昏厥了过去,阿婉也累极了踉跄了一下,连忙稳住身子,再看向徐娘子:“今日晚上莫要睡着,若是高热便和些退热药,药方待我开了让胡老汉去抓药就行。”

    “夫人,那我儿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徐娘子哆嗦着手,满眼期盼的问道。

    “若无意外,已无危险,不过,若高热熬不过来,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了。”

    徐娘子脸色微微发白,却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她泪流满面的跪下来,对着阿婉磕了个头。

    阿婉连忙将她扶起来,然后舒了口气,转身拎着工具箱往门外走去。

    “吱嘎——”门从房内被打开,郭嘉猛地转过身去,就看见阿婉手里拎着箱子,脸色有些发白的走出来,那双眼睛幽幽的看过来,里面满是疲倦与诧异。

    仿佛没想到开门后会看见他一般。

    郭嘉心底微微刺痛,不知为何,他不喜欢阿婉眼中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就好像……一下子他们俩的距离拉开的极远。

    阿婉走出门来,两人相顾无言。

    郭嘉往前走了两步,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来。

    阿婉看着他,突然低下头,抵住他的胸膛:“夫君,我好累……”

    郭嘉只感觉自己的心底酸软至极,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直接一把将她抱起,转身急匆匆的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得益于阿婉这几年的养护,如今郭嘉抱起阿婉来,虽然并不轻松,却也不费力。

    等回了房,将她放在了床上。

    郭嘉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才开口问道:“徐壮士情况如何?”

    “若无意外,死不掉。”

    “那……”郭嘉伸手捏了捏她的手:“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些累。”她闭了闭眼。

    太长时间的聚精会神,让她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这会儿突然松弛下来,疲倦自然找上门来。

    阿婉背过身去不看郭嘉。

    马车中的问题郭嘉没有回答,阿婉有些失望,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让郭姜氏这个身份彻底消失了。

    她是喜欢郭嘉,却还没喜欢到为了郭嘉甘愿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她是万花七圣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她骨子里面的高傲不比任何人差,她无法容忍自己这一辈子活得这么默默无闻,每一个万花弟子都有一颗扬名立万的心。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救人的手,亦是一双杀·人的手。

    “夫君,我的问题,你的回答?”

    郭嘉闻言,心道还是躲不过么?

    他叹了口气,弯腰轻轻抱住阿婉纤细的身子,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阿婉的后颈。

    他能感受到阿婉那躁动不安的情绪,心底的恐慌从早晨追着阿婉去洛阳城时就一直都不曾消散过。

    “只要夫人想要的,为夫都会帮你。”

    “夫君可是心甘情愿?”

    “嘉欲寻明主,夫人便是嘉的‘明主’。”

    背对着郭嘉的阿婉闻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