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远比东方陌想象的要短暂。转眼间，已到了要离开的时间了。

    龙域皇宫中。

    巫清云正在等待着那个孩子，那个让她后悔一生，同时给了她希望的孩子。

    东方陌来了。

    巫清云道：“孩子，你在我龙域待了多久了？”

    “今日，已满三年。”

    “嗯，你是时候离开了。我会按照约定，在此等待你学成归来。”

    “好。”

    东方陌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到留恋，或者说，对这个人。他只身在龙域中畅行无阻。他不知道，在未来，他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是如此。

    龙域出口就在眼前，龙域与世隔绝，龙族人也很少离开龙域，因而此时这里并没有行人，只有一个蓝色法阵，瑰丽的纹路以及其侧的一队士兵诉说着它的地位与古老。

    那些士兵统一穿着银色的铠甲，唯独一人除外。他金色的铠甲以及其上狰狞的兽面无不彰显出他的尊贵。

    他已经收到巫清云的命令了。见东方陌已经赶到，他上前道：“东方陌是吧？”

    东方陌点点头。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走吧。”

    琴声却在此时悠然而起，丝轻竹柔，如倾如诉。东方陌没有动身，他倾听弦声，弦中之声，弦外之声。

    他不知道听了多久，他只知道，最后一刻，曲终人散。

    悠悠丝弦，铮铮龙泉。今日向远，何时再见？岚雾遮眼，我心琴间。来日归山，又遇桃源。

    曲终兮，人散去。

    龙域之外，是一片森林。林中无路，看得出来，龙域相当隐蔽，最初可能跟防御天秦有关。

    东方陌离了龙域，便已在林间。他知道，岱宗山在北方。他虽然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但路上最不缺的就是行人。

    东方陌一路向北走，沿途景色几乎一成不变。他已经是一个懂得赏景的人，但对于这一律的千篇，他渐渐感到厌烦了。

    林子很大，东方陌不知走了多久，还未到尽头。

    忽然间，一声锵锵响起。

    凤凰？龙域附近哪里来的凤凰？远处，其它野兽的吼声也接踵而至，看来凤鸣声不仅惊到了东方陌。

    凤鸣声与兽吼声渐响渐进。

    它们来了！

    一只凤凰首先进入东方陌的视线，它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通体洁白如雪。

    这只凤凰并未停留，径直往龙域方向去了。东方陌见状，心中暗想：龙族与凤凰一族虽然曾经结盟，但自白华对天秦称臣后，凤凰一族一直居住在蛮荒，少有外出者，也就与龙族断绝了外交，这只凤凰为何会去龙域？

    白色凤凰飞过之后，几只灰色及褐色凤凰也追了上来，它们对东方陌视而不见。领头的那只灰凤凰道：“快点，别让她跑了！”

    话音刚落，几片白色羽毛飞过，伤了其中一只褐色凤凰的翅膀，它被迫落在地上。但它的目光却依旧看向白凤凰消失的地方。

    片刻之后，一头熊咆哮着撞断一棵又一棵树，横冲直撞地向东方陌冲来。事实上，它并不想攻击东方陌，只是被迫要追赶那只白凤凰，在它落地之时将它撕成碎片。像它这样可怜的野兽不在少数，如此坚持的却不多，它们大多是在凤凰们走后便四散而去。

    东方陌并不知道这头熊的想法，他以为这头危险的野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当这头熊冲到东方陌面前时，它咆哮一声，示意东方陌让开。东方陌却把此当成了攻击的信号，破军剑刹那间出鞘，那头熊永远地停下了脚步。

    先前落地的褐色凤凰见状，大喝道：“小心，她有帮手！”声音传得很远，其它凤凰，包括那只白色的都可以听到。

    东方陌闻言，心中先是一愣，又见不少凤凰向自己飞来，便知大事不妙。

    凤凰速度奇快，而且如此数量，东方陌自认不敌。“我不是你们敌人，我不认识那只白凤凰！”

    可那群凤凰怎么会听他的？

    眼见这群凤凰不肯罢休，东方陌只好应敌。若正面较量，我必败无疑，只好利用地形优势了。

    林间并无路，再加之树木茂盛，凤凰无法低飞，高处视野也不好，看不到东方陌，这是东方陌唯一的优势了。

    东方陌一闪身进入林中，凤凰们在高处看不到他，便在他消失的地方的上空徘徊。东方陌实际上早已不在那里了，那群凤凰直到破军剑突然飞出，刺穿它们队伍中最外围的一个同伴的身体时，才知道这一点。而此时，东方陌却已取回破军，隐入林间了。

    凤凰们知道如此下去必然性命不保，也便飞高了些，但仍不肯离去。

    东方陌见状，道：“我无心与你们为敌，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现在就走，绝不对你们出手。”

    凤凰们闻言，也迟疑了一下，可先前那只白凤凰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追逐它的凤凰们，趁它们不备，将锋利如剑的凤爪刺入了其中两只凤凰的颈部，随即便又飞走了。

    这下，东方陌的话就彻底没了可信度。

    东方陌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在凤凰们做出反应之前，他便已冲入林中。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埋伏，而是为了逃跑。东方陌先前不逃，是觉得没有必要，但现在，和解已经不可能了，逃跑已是唯一的出路。

    但东方陌所逃的方向，正是先前那只白凤凰偷袭后逃往的方向。他的计划很明确，先把凤凰们引过去，再利用遮掩物避开它们，这样一来，就算它们要追击，也是去追那只白凤凰，与他东方陌无关。

    可东方陌刚跑出去没几步，那群凤凰突然仰天长鸣。东方陌见状一愣，他身后，一背生灰色双翼之人举剑刺来，东方陌凭借本能接下了这一剑。但东方陌毕竟靠的是本能，用不出全力，虽是接下了那人的一剑，但还是被打飞了出去，受了一点内伤。

    东方陌也不恋战，顺势逃了出去。凤凰没见状，乘胜追击。

    凤凰可以化成人形，但那需要一定的修为，这一队人中，仅这一只凤凰有这能力。那凤凰心中暗想：她被困了近千年，怎么会有帮手？这里是龙域的地盘，那小子莫不是龙域人？不应该啊，那些鸟说龙域人避世不出，龙域周围也并不设防，他若是龙族人，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好像不会龙族秘法……但刚才那把剑绝非凡物，难道……

    他沉思良久，没有去追赶东方陌。

    东方陌在林间穿行，凤凰们虽时常看不到他，但东方陌在树间移动时发出的声音，以及被他惊动的经过凤凰一族专门训练的侦查鸟，都暴露了他的位置。

    这些侦查鸟散布在世界各地，因而凤凰一族虽不离开蛮荒，其实消息最为灵通。先前，一是为了防止它们受伤，二是用不上它们，凤凰们准许它们躲起来，可凤凰们没想到东方陌如此棘手，只好把它们叫出来了。

    东方陌自知如此下去必然逃不了，可他却无法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凤凰们。东方陌已经发现了这些暴露了他的位置的鸟：它们用叫声向凤凰们传递信息，同时也暴露了自己。想要躲开凤凰们，必须先除掉这些鸟。

    东方陌见到前方树上有不少侦查鸟站在树上报信，便将破军飞出，惊散了鸟群，并准确地刺穿了一只鸟。

    东方陌飞身上树，拔出插在树上的破军，继续前进。

    可那些侦查鸟毕竟训练有素，虽然死了同伴，但并没有被吓破胆，它们很快聚拢，继续工作。

    东方陌见没有成效，也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心中焦急却别无他法。

    此时，他的救星来了。

    先前那只白凤凰飞了回来，挥羽如箭雨，射向东方陌身后的凤凰们。凤凰们急于躲避，放弃了追赶东方陌。

    白凤凰停在东方陌面前，道：“上来！”

    东方陌闻言，迟疑了一下，他并不信任这只白凤凰，而且自己先前的危机皆因它而起，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凤凰们，咬咬牙：没办法，只能相信它了。

    他跳上白凤凰的后背，道：“去北方！”白凤凰闻言，迅速向北飞去，它的速度远非那些凤凰可比。

    毕竟这白凤凰到底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