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郁闷

作品:《冠盖如顾

    鸯儿白了她一眼。m4xs.com

    “姐姐在你这儿,弟弟在三公子那儿,就算别人不理论,孟冯也不会不想,陛下更不会不在意。毕竟两年前的事情是陛下心中的说不得。以前你是白身无所谓,现在做了官,还是要想明白的。”

    顾绮听她说得明白,也略微敛起了笑容,不问反答:“姐姐可知道平姑娘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鸯儿微顿,道:“说是当年抓她的时候,她想要一死了断,被孟公公拦下,伤了脸。”

    “你信?”顾绮直接反问。

    鸯儿不说话了。

    孟冯口中的话,她从来一字不信。

    顾绮看她的表情便明白了,勾起嘴角权作一笑,低声问道:“姐姐能否告知,陛下为何会信任那个太监?”

    这事儿鸯儿还真不知道底里,刚要摇头的时候,门外的谢霁开口了:

    “因为孟冯,乃是父皇故交之子。”

    院子内的顾绮和鸯儿双双愣住,转头看的时候,就见谢霁推开了半掩的院门,后面还跟着满面纠结的,拎着好几个包袱的幺儿,正杀鸡抹脖子似地给顾绮递眼色。

    顾绮没看懂,只记得前日同他说吃饭的话,忙起身笑道:

    “谢兄来了?快进来坐。不过谢兄今日没口福了,芝麻生日,小夫妻出去玩儿了。”

    鸯儿觉得幺儿那和被人踩了脖子的表情有趣,但也没想许多,对谢霁一拱手,带着几分担忧道:

    “见过三公子。不过公子来此,会不会有什么不便?”

    她还不知道竞渡那天御河边种种。

    “听说贤妹当官了,我来恭喜一下。”谢霁笑容如常,只“贤妹”两个字,咬得极重,“鸯大人也放心,我虽然是个辨不清男女的傻子,也不会让人轻易跟上我的。”

    顾绮的脸色陡然一变。

    而谢霁看着她的表情,虽然还是如常的温和,眼神却已经变了。

    当时在六凉县,他对自己的来历产生疑问的时候,便是这种眼神。

    而鸯儿的神色顿时也有些扭曲,微微侧过身子,靠近顾绮耳边问:“三公子还不知道你是个女的?”

    海盐县到京城,半年有余呀!

    顾绮僵硬地点点头,连笑容都变得僵硬了。

    “是呀,刚刚才知道的。”谢霁倒是恬淡,让幺儿将包袱放在了桌上,挨个指着道,“我知道今儿是芝麻的生日,这里面是给他们夫妻的,也算主仆一场。”

    “这个是我知道贤妹要做官了,给你的贺礼。里面还有几本医书和古方,我用不上,就送给平姑娘吧。”

    “这里是些食材,都是好东西,里面还附上了店家的名字。你们初来京城不久,免得找不对地方。”

    他说一句,顾绮乖巧地点下头,留神观察谢霁的表情。

    还是不见任何生气。

    更可怕了好吗?!

    “谢兄,这事情”顾绮小心翼翼地开口,本想说“不值得生气”,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尤其是想想竞渡日那天,他与她发自肺腑地说了那些,多是因为平七叶的话而来。

    而她将错就错让他误会自己的性别,最初是觉得没必要,后来也是因为平七叶的话。

    她希望他知道得越晚越好,免得联想自己的身份。

    可是如今一想,这果然是昏招。

    如此隐瞒,知道的那一天,岂不是更要怀疑了?

    想着,她还是叹了口气,真诚拱手歉然道:“谢兄,这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谢霁却在她施礼的那一瞬,身子一侧没受这一礼。

    “不是你的错,别人一眼便知的事情,总不可能让你特意来给我解释什么。况且也是我今天听了墙根之故,君子有所不为,所以,只当是我傻吧。”

    门外一直听墙根儿的袁大叔缩了一下,觉得今天的自己,毫不君子。

    顾绮梗了一下,更歉然了。

    他没当场质问自己是不是姓上官,而是说了这番话,当然不是因为“君子慎独”之类的,而是碍着鸯儿在侧。

    鸯儿的姐姐尚在镇南侯府中,她和谢霁都不希望在万事扑朔迷离的时候,让鸯儿再悬心,或者生出姐妹相疑之事。

    总要先查出些什么来,再说其他。

    “至于孟冯的事情,说来也简单。当年太祖朝时,孟冯的父亲卷入皇位之争,被人冤枉举家抄斩,而孟冯就是那时候成了宫奴的。父皇当年救不下爹,所以登了大宝之后,自然对儿子好了。况且孟冯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做事干净利索,对父皇极其忠心。”谢霁将未完的前话说了。

    一直蹲墙根的袁大叔,再次探进了半个脑袋,小声道:“这个,三公子呀,你们要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屋里说,别给我们惹祸嘛。”

    谢霁一笑,没坐,也没喝茶,而是道:“又不是大不了的事儿,况且孟冯的手还伸不进灵乩衙门,袁大人担心什么。”

    袁大叔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说罢,又缩回了脑袋。

    谢霁不理他,而是又对幺儿道:“我自己转转,你今儿在这儿玩玩吧,晚些再回去。”

    说完之后,转身迈步就走。

    幺儿当真不敢跟上去了,挠挠头,看向顾绮,委屈道:“想是真生气了,我那时还当公子演戏了,谁料真不知道”

    顾绮也无奈地垂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脸,他还能有那样大的误解。”她一边咕哝着,一边也往外走了,“我还是去和他聊聊吧,别为了这点事情留下心结。”

    最关键的是,别让他真的以为,自己才是先镇南侯遗孤。

    当然了,一贯君子的谢霁心中再郁闷,却也不至于为了这点误会,就跑去买醉。

    他只是寻了条热闹的街道,买了两个肉馒头,坐在殿外的条凳上,也不吃,只安静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是他自小的习惯。

    只是今儿他再坐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格外容易想起晏怀,而想起晏怀,便会想起先镇南侯,又会想起小时候的丑妹妹。

    可不管是先镇南侯还是丑妹妹,与顾绮的脸都不能重合。

    尤其是那点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