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帮你

作品:《重生之入骨相思

    天色已晚,梳洗完毕,甘棠和修竹都退了出去。m4xs.com徐言兮坐在桌前,手里拨弄着佛珠,发起呆来。

    上元节只是她要对付顾桦的第一步,仅仅是让他名声受损,再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然而这些,远远不够。

    徐言兮深知,顾桦在朝中根深蒂固,其势力能与太子抗衡,自然不可小觑。若想彻底将他连根拔起,仅凭她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

    想到这,徐言兮不禁有些懊恼。前生的她遭遇自父兄惨死,家门不幸,加上顾桦冷落,她从此一蹶不振,深居后院,对顾桦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从不关心,连官员中都有何人依附于他,她也全然不知。

    若是不无意中经过书房,听到顾桦与幕僚商议,她甚至从不知晓,她所嫁之人竟是这般狼子野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顾桦弑父逼宫,陷害兄长,对阻碍他谋权之人,无不除之,心狠手辣的程度,远远超过徐言兮的想象。

    思及此,徐言兮沉痛地闭了闭眼,这一条漫漫复仇路,道阻且长。

    徐言兮无力地揉揉眉心,连续几夜都不曾好好休息,此刻有些乏了。

    她脱下外褂,只穿了单薄的白色中衣,走到塌边,将屋内最后一盏烛火吹灭,正准备上榻,原本紧闭的窗户“啪”地一下开了。

    屋内昏暗漆黑,徐言兮什么也看不清,只以为是有轻风掠过,将窗户吹开了。

    她走到窗前,将窗户阖上,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屋中的烛火重新亮起,把徐言兮吓得不轻。

    “谁!”

    徐言兮猛地转身,四目张望下,便见屏风上,烛火倒映着一个男子的身影,高大挺拔却又悠闲懒散,没觉得深夜出现在少女房中多为不妥不说,还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那身影很是熟悉,徐言兮紧绷的心放松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点。然而双目一闭,再睁眼时,怒火熊熊毫不遮掩。

    她小步走到屏风后面,少年的面容英俊美貌,却让她恨得牙痒。

    “顾浥沉,你做什么!”徐言兮怒极,但把声音压得极低,不敢惊动院中其他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顾浥沉夜闯深闺,他二人的关系就说不清了。

    顾浥沉挑眉,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徐言兮,本王的名讳你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徐言兮瞪了他一眼,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逸王倒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了,先是翻墙,再是进院,如今直接进了我的闺房,敢问逸王,下一次你打算如何?”

    “哦?”顾浥沉双手抱胸,笑意不明道:“你这是在怪本王不请自来?”

    “逸王知道就好。”徐言兮冷哼,难得他还有自知之明。

    “放心,一个小丫头,本王对你没兴趣,不会对你做什么。”顾浥沉轻笑道。

    徐言兮怒意更盛了,这个逸王每次言语间都流露着对她的不屑,可言行举止又十分轻挑,让人不能不恼。

    顾浥沉察觉到她的怒意,身体凑近,勾唇道:“怎么?难不成,你想我对你做些什么?”

    徐言兮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身:“王爷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不如直说。”

    “怎么?”顾浥沉饶有兴致:“无事就不能就过来串门?你别忘了,上次本王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是睦邻。”

    顾浥沉太无赖,什么睦邻,且不说男女有别,哪有人三更半夜要来串门的,明明是他随意扯了个由头。

    徐言兮冷冷道:“王爷若只是来喝茶了,现在茶也喝了,我也被你奚落了,没有他事的话,王爷可以走了。我乏了,要休息。”

    言语直白,直接下了逐客令。

    顾浥沉闻言一笑,依然坐着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他如此,徐言兮才觉得方才自己的话很是多余,她差点忘了,顾浥沉从来不是一个自觉的,会在乎他人想法的人,又怎么会管她是什么态度。

    徐言兮失了耐心,直接要走:“如此,王爷自便吧。”

    还未走过屏风,顾浥沉飞快起身,抬起手臂将她拦下:“徐言兮,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吗?”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细长的疤痕:“这是你弄得,你要负责。”

    徐言兮抬头看着他,他身材极高,每一次都将徐言兮压得死死的,气势一点也不肯输。

    “王爷要我如何负责?”

    “简单,”顾浥沉一笑,将袖子撩得更高:“帮本王上药。”

    “上药?”徐言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拧着眉看着顾浥沉:“我的药膏是王爷给的,王爷怎么还特意跑来找我上药?”

    顾浥沉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坐回桌前:“那药膏只有一**,本王给了你自己就没有了,你说不来找你,又找谁?”

    徐言兮倒吸一口凉气,她是越来越摸不清顾浥沉到底想干什么了,诺大的王府怎么会没有药膏,需要他特意翻墙翻窗,潜入女子闺房来上药。

    无言以对,毕竟是她所伤,她只好认了,跑到梳妆台前摸了好一通才找到金疮药。

    回到桌前,顾浥沉将手臂往桌上一搁,眼神示意徐言兮为他上药。

    徐言兮白了他一眼,坐在他对面,准备为他抹上药膏。

    可当她仔细瞧了那伤口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指甲挖破的伤痕本就不深,昨晚上过药,今日已经好了大半,伤口都结痂了,根本无需上药。顾浥沉这是存心捉弄她。

    徐言兮将药**重重地放在桌上:“王爷若是喜欢上药,不如自己把整条胳膊都抹了吧!”说完,耍起性子,转身就走。

    顾浥沉见状,一把拉住徐言兮的胳膊,将她拽至面前,任她挣扎就是不松手。

    徐言兮不敢将动静闹大,闷声反抗好一会儿都无果,终于放弃了。

    顾浥沉直勾勾地盯着徐言兮,徐言兮过来的急,外褂都还不曾披上。

    灯火下,中衣单薄,淡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加上刚才和他的一番挣扎,衣焦不申,肩头的肚兜系带都露了出来。

    徐言兮正恼怒,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顾浥沉一怔,猛地松开手,徐言兮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可不比之前在画舫上,徐言兮衣着单薄,没了厚实衣物的保护,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响了一声。

    徐言兮闷哼了一声,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就见顾浥沉扯了搭在屏风上的斗篷,劈头盖脸地朝她扔来。

    “顾浥沉,你有病吗!”徐言兮怒道。

    顾浥沉不理她,又自顾自地坐到桌前,似笑非笑道:“徐言兮,我还是喜欢你喝醉的样子,至少比较安分,不会与本王作对。”

    徐言兮气得想笑,哪是她与他作对,分明是他自己刻意激她。

    徐言兮站起身,重新坐回去,揉着酸痛的腰不做声了。

    顾浥沉也不说话,徐言兮正想着:他要是喜欢这样,自己大不了就陪顾浥沉坐上一整夜,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页薄纸,甩在自己面前。

    “李宏,工部尚书周隶的门生,几年前娶了周隶的女儿,从小小的地方官做到了工部员外郎。”顾浥沉道。

    李宏这个名字徐言兮有几分耳熟,却不懂顾浥沉为何突然提起他:“提他做什么?”

    “周隶一直都是宣王的人,李宏也投靠了他。这一次宣王引你去白洲湖,就是李宏的主意。”

    徐言兮一愣,没有说话。

    提到顾桦,徐言兮终于记起来这个李宏。李宏是个文人,却十分善于用计,短短几年时间,从顾桦身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幕僚,成为他身边最为信赖的心腹。

    李宏壮志熊熊,最好功名利禄,想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恰巧顾桦狼子野心,二人一拍即合,搅得朝中动乱不安。

    前生,顾桦与太子的几次博弈,太子都落得下风,这其中李宏的功劳最大。就连顾桦最后的逼宫计谋,都与李宏脱不了干系。

    徐言兮心中冷笑,这世上所有阴毒的计策,大约都被这二人给用尽了。

    “不过,”顾浥沉道:“这个李宏,与你府上倒有几分渊源。”

    “渊源?”徐言兮不解:“有何渊源?”

    徐修远只管军务,与朝中文臣大都不熟识,而这个李宏更是与他们毫无往来。渊源,从何谈起呢?

    顾浥沉目光微沉,难得正经道:“你有一个小姑,名徐苒,十五年前不顾你祖父反对,与一个书生私奔,这事你可知道?”

    徐言兮点头:“我知道。”

    “那个书生就是李宏。你小姑怀有身孕后,李宏狠心抛弃她去了荆州,后来遇到了当时外出任职的工部尚书周隶,得周隶扶持,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工部,周隶还将自己小女儿许配给他。”顾浥沉指了指桌上的薄纸:“具体的,这上面记的清清楚楚。”

    徐言兮展开薄纸,仔细看了起来。纸上所言,皆是李宏如何抛弃徐苒,如何遇见周隶,又是如何讨得周隶欢心,娶了他疼爱的女儿,一年一年,一步一步,直上青云。

    徐言兮合上纸,面无表情,心中却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想起被李宏抛弃的徐苒,至今仍是神志不清,被徐老太爷锁在小院中。她想起因为身世不堪,在豫京饱受冷眼,在府中也从不敢抬不起头的羽遥姑娘。

    原来羽遥,姓李。

    而她的父亲,不要她了。

    当年,因为徐苒的事,一度把御安侯府推到了风口浪尖,受人非议,将徐太爷几近气到呕血。

    若是李宏之后没有抛弃徐苒,或许这件事也就罢了,说不准李宏升官之后,带着徐苒回来道个歉,徐老太爷也能原谅他们。

    偏偏李宏不是个从一而终的人,为了一己私利,竟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抛弃。

    徐言兮想,若当年李宏没有狠心抛下徐苒,以他的能力他未必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可他不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一生都在追求走捷径。

    一个决定,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和顾桦并肩的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薄情。

    薄纸被徐言兮揉成了一团,顾浥沉拍了一下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顾浥沉道:“我猜,你在想,如何杀了李宏。”

    徐言兮的声音冷漠冰凉:“如果我说,不止李宏呢。”

    不止李宏,前生那些帮顾桦出谋划策的,害她家散人亡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包括顾桦。

    顾浥沉微微一笑:“很好,本王也正有此意。”

    他拿起褶皱的薄纸,将其丢入炭盆中,明艳的炭火亮起,瞬间将其燃烧化为灰烬。

    “你想怎么做,本王可以帮你。”

    “帮我?”徐言兮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潇洒不羁的逸王,一个月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说着不会留在豫京,现在却说,要帮她?

    “没错,帮你。”顾浥沉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

    “王爷不是说,京中闲人太多,你逍遥闲散,不愿掺和其中。”徐言兮讽刺道,话中意指那日在宫中顾浥沉还桀骜地拒绝过她。

    “你之前说的话,本王想过了。宣王狡诈,良妃阴毒,我母兄处境危险重重。事到如今,我再不能袖手旁观,本王帮你,也是在帮自己。”顾浥沉又看了徐言兮一眼:“而且,本王发现,豫京城中的人,并非全都无趣。”

    徐言兮不语,对顾浥沉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是怀疑。

    顾浥沉道:“说吧,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徐言兮低头想了想,问:“宣王幕僚的名单,王爷可否弄到手?”

    顾浥沉一笑,不以为然道:“就这个?”

    徐言兮看着他眨了眨眼,点头道:“是。”

    顾浥沉不屑:“小事,明日给你。”顿了顿,他声音一转:“不过…要从本王这里买消息,自然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徐言兮问。

    顾浥沉勾唇,笑得不怀好意:“日后,你就知道了。”

    徐言兮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她与顾浥沉都有自己的目的,如今顾浥沉答应对付顾桦,不过也是各取所需。对于她虽是好事,可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种要把自己搭进去的感觉。

    心头一横,徐言兮道:“好,我答应你。”

    顾浥沉笑意更浓了:“很好,胆子不小。”

    他忽而想起什么,看了看窗外:“你那个表姐,需要本王帮你解决吗?虽然本王从不杀女人,不过,为了你,破一次例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话说得再暧昧,徐言兮都已经习惯了,完全不觉得他是对自己存着别的心思,纯属拿自己逗趣。

    “不劳王爷费心,先留着她吧,我还有用。”徐言兮道。

    顾浥沉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他站起身:“天晚了,本王回去了。”说着朝窗边走去。

    方打开窗户,他的动作又停住,回头一笑:“下一次本王过来,不要急着宽衣解带。”

    徐言兮低下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中衣松散,肚兜肩带都露在外头。

    她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边茶杯就往顾浥沉脸上扔去。

    顾浥沉轻巧地接住茶杯,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笑道:“脾气当真不小。”

    说罢,他身影一闪,消失在暮色里。

    徐言兮气鼓鼓地走到窗边,“砰”的一声摔上窗户。

    下次,他还想有下次,门都没有!

    不对,是窗户都没有,明日她就让人在这窗户上装把锁。

    ------题外话------

    上架啦,顾哥哥和言言继续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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