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野兽,悍然无惧(2)

作品:《乘龙引

    这一记变化骤发于不测间,也实在远远地超出了左四娘和古不安的逆料。

    他们大约当真为血龙刻意人为制造的假象蒙蔽,原本还以为血龙掌法虽出众,却毕竟年少,忽视下盘的锻炼,所以于此并没有打下什么根基。惟其如此,他方会在百忙之间,便一个失闪,跌跤滑倒在了地面上。

    二人见猎心喜,正待跨步抢上前去一刀结果了他——谁知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

    古不安、左四娘惊声跳避之际,只恨爷娘少生了他们几条腿,又恨从小未加习练,不能手足并用地爬行遁走。竟办得他们张牙舞爪,形同鬼怪,不愿天长,只争朝夕。

    血龙见这两个钻入了自己精心设置,替他们量身定做的圈套里,哪里还肯轻易放他们脱走?

    他当即双掌猛一发力,人又弹射在半空中去——连招催发之下,血龙双脚双手同时向四面八方发出攻击!

    只听“砰砰”两声沉沉闷响,那左四娘、古不安二人已先后中招,相继跌倒,滚开在七尺开外的地方。

    “你们日月梦的几个坛主,武功大概差不多都是这样吧?”

    血龙拍了拍双手,轻轻落定。在他嘴角,犹自带了一丝含义莫名的笑容,

    “凭着这样的本领,就企图挑衅我昆仑派,妄想争夺西极之地的领袖地位?你们帮派全体上下当真都这般简单喜庆,都如此乐天达观?

    难道,你们就不怕被人笑死吗?或者还是,你们本来就想要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欢乐至死,至死方休?”

    三大坛主当中,现在已只剩下因见机得快,早早跳开,提前闪遁,方才终于避让开血龙锋芒所向之处,得以成功躲在旁边的仇晓珊,还站在血龙对面。

    这圆脸的女子此刻正手仗宝剑,沉冷不语。

    血龙便嘿嘿笑道,

    “怎么了?刚才不是你攻击得最猛烈吗?现在为何不继续动手了啊?难道,非得要等到两个同伴站起来后,你才敢再次出手么?”

    仇晓珊把圆脸一板,银牙一咬,就要仗剑冲杀过来。swisen.com

    血龙却又很随意地摇了摇手,

    “唉,罢了罢了罢。你们三个连手都打不过我,何况仅以一人之力?你现在又何必白费力气,来自讨没趣?”

    此时被田老七迫得鸡飞狗跳,慌不择路的柳河昏头昏脑,不辨西东,竟一头撞向了血龙这边。

    毫无任何悬念,他随即就被对方信手一把给抓拿了。

    轻松揪住他衣襟领口,血龙微笑道,

    “柳河,你今番碰了昆仑,惹了田老七,合当算你流年不吉,还是自认倒霉吧!”

    说罢这话之后,就要将他交给急追上来的田老七。

    柳河魂飞魄散,顿时整张脸都变了,整个地往绿里去的模样。

    那边古不安已从地上虎跳而起,此刻正恶狠狠地死盯着血龙不放。

    如果目光能够化为利箭,只怕血龙现在早已经被他穿刺得透成一个千疮百孔的破筛子了。

    好不容易,他终于将衣袖狠狠地一甩,旋而移开了逼人的眼光,悻悻说道,

    “四娘、仇大妹子,我们走!”

    这分明是瞧着自个儿扛不住,临阵撂挑子了。

    柳河内心不满,可又不敢声张。恰逢血龙将他递向田老七,而田老七又未接手过去的当口,他便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古不安带着左四娘、仇晓珊次第跃上马匹,疾驰而去。

    见其熊包怂蛋如此,田老七只是踢了柳河那厮一脚,指着他的头骂了几句,

    “妈拉巴格老子的,今天便饶你一条小命。你要报仇,随时欢迎到玉隆镇街上找我田老七!”

    之后,这马脸汉子将大手一挥,亢然叫道,

    “弟兄们,咱们这就压着粮车回家呀!”

    众蓝衣大汉一齐哄叫应和,翁刚却恻然道,

    “焦三叔、安起先他们……”

    田老七厉声道,

    “他们死得好,死得其所,死得壮烈,干么要带回去掩埋在土里?

    就让他们的英魂长远地呆在这儿吧!

    如果日月梦不知道善罢甘休,我倒正好让他们能够亲眼看着,那时我田老七和你等一干兄弟们踏平柳河分舵,杀上日月山口,以此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嗨嗨,话不多说,咱们走!”

    话毕他振臂一呼,玉隆镇的汉子们迅速集结在了一块儿——

    在柳河分舵的黄衣大汉们怒视的目光当中,押运着粮车,抻胳膊甩腿地,大摇大摆回往玉隆镇而去。

    于此一路之上,血龙自也不免被这些五大三粗的莽汉们恭维得忒高扬高格了些。这他感觉那些个褒奖确实很是言过其实,忒也不像话。

    因而在谦逊之际,血龙自己都不由脸红起来。

    但同时间,他却又分明感到非常之痛快爽利,酣畅淋漓,似乎胸襟豪气,由此方得奔迈尽致。

    和山上的师父以及师门的众兄弟姐妹相比起来,这些人武功低微、知识贫乏

    ——他们行事简单粗暴,甚至就像一群尚未开化的野兽,狰狞丑陋,面目可怖。

    他们强横有力,悍然剽骁。他们能够昂扬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与恐慌。

    他们仿佛从无所惧,永不折腰,无视生死临界。

    他们旺盛蓬勃以当生,喷洒热血诉诸死。以践踏十丈软红,见证刍狗钢骨。

    他们的心是直的,不会弯曲;血是热的,永远沸腾。

    跟他们在一起,让血龙觉得很是尽兴,很是开怀,很能放得开。

    他和他们,就像是一群相识了多少年后,终于又度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心存默契,言传意会,无拘无束。

    回到了镇子上,翁刚赶紧小跑着超前而去——众人到时,他已忙脚忙手地将米面行的院门打开了。

    田老七吩咐大伙将粮车赶进院落,好生卸在仓库里。他自己甩了泡冻鼻涕,呵呵大笑地走进前面的铺面。

    人在雪地里激斗了这么长的时间,突然进入屋里,立即感到一股强烈的暖气扑面袭来。

    翁刚又去热了几大盆水,端过来叫大家都来暖手。

    血龙见自己去了这早晚大半天功夫了,师叔和师兄他们却居然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田老七,翁老伯和我师叔他们这几天出去,一般都要什么时候才得能够回来?”

    “按说的话,昨日里这个时辰,也应该是已经回来了。”

    田老七挠挠耳朵后根,瞅了瞅外面的雪色,

    “不过,只今天却不晓得哪时刻才得回。这出诊时间等情况,也又没跟我们约定的。一般而言,人多就会忙到晚一些,人少的话,那就会回来得早点。”

    血龙听后心说这话回答得,不等于我刚才什么也没问吗?静默了一少会,无奈只得继续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去了哪儿?是专门在一个地方设点,叫需要帮助的大伙儿都聚集起来有序不紊地排号就治?还是得亲自走家串户,去给病患分别上门听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