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将军,巫师,匠人

作品:《狂刀异闻录

    可此时的应启丞,根本没有一点使用幻术的想法,他的脑海朦胧一片,内心毫无方向,即便身体痛苦万分,思绪却如一团乱麻,他的心中有无数个“为什么”,却无法迈开脚步,去寻找任何一个答案。

    月落乌啼并不是致命的毒药,它虽然能让中毒者变成一个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的废人,但时限也只有短短的十二个时辰而已,在这之后,必须有人重新喂给他毒药。如今药力依然强劲,应启丞现在唯一能弄清的一点,便是最多十个时辰之前,曾有人接近过他,将这毒药喂到他的体内。

    可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醒来呢?

    他没有办法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痛,意识越来越远,就连心脏的跳动,也令他感觉无比的疲惫。朦胧之中,他仿佛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水中,站在他的面前,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是谁?

    他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应启丞的意识已经远去了。

    这天夜里,严家村中。

    叶止,师之然,江破三人已经养足了精神,天色刚暗下去不久,他们便再次聚集在瀑布周围。九叔死活都要跟来,说要为三人拉起警戒,站哨望风,绝不让任何一个人走近。叶止本想拒绝,但严九黎早已看见了瀑布下的玄机,他若是有什么坏心思,自己偷偷接近便可,根本不需要告诉他们知道。这小老头虽然狡猾得很,但或许真的只是出于好心——毕竟,要是村里人坏了他们的事,要丢掉性命的可是他的三个大哥。这样想着,叶止也就依他去了。

    九叔带着自己养的土狗“阿黄”,远远地站在瀑布外的林子里,一人一狗一盏灯。叶止等人则顺着石盘上留下的缺口回到石室中,他们今天的目标,仍然是那最后一幅,也是面积最大的壁画。

    江破向九叔要了六盏油灯,倒出灯油,灌入龙血点燃,再取了一根绳索,两头缠上手腕粗的铁钉削尖,一进石室,便将铁钉钉入壁画顶端的石壁中,再于垂下的绳子上挂上六盏龙血油灯。龙血点燃的灯盏远比一般油灯要明亮许多,这样一来,便将一整幅壁画都照得亮亮堂堂。那十余米长的画卷,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按照师之然的猜测,这最后一幅壁画肯定绘于不久以前,就算不是这些年间,最多也不过百年的历史。那位周先生想要留给他们的信息,一定就藏在这一幅画中。而画中,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一个披散长发的蓝袍女人,与突然出现的三个拥有不同容貌的古人身上——因为壁画中所描述的故事,其历史必然远比三国古老,三人便索性不再称它们为怪人,而用“古人”这个词替代。可即便如此,现在三国所有的历史文献当中,也没有一份提到过这些古人的存在。

    他们为何而来?他们从何而生?他们拥有怎样的历史?他们为何突然消亡,只留下这偏僻山村中的一屋壁画?这些问题,仍然只是无法解开的谜团。

    在今天的早些时候,叶止已与师之然讨论过壁画的内容,两人为这三个拥有各自容貌的古人分别取了名字。那个赤身**,没有头发,胡须花白,身上绘满了蓝色的花纹,手持一柄猎刀的,被称为“将军”;穿得厚重,耳朵上挂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耳环,拥有蓝色眼睛的,被称为“巫师”;穿着华美的袍子,手持匕首,在机关前割开自己手臂的,被称为“匠人”。叶止猜测,这三个形象最为鲜明的古人当中,有一个便是他们要找的“周先生”。

    在最后这幅壁画中,这三个人都出现了不止一次。尤其是“将军”,一共出现了六次之多。第一次,他在拜见蓝袍女人,匍匐在地。第二次,他上阵杀敌,左手倒提黑色长刀,右手则举着一柄半人高的大锤,所向睥睨。第三次,他立于城楼顶上,高高跳下,将一只巨大的影兽斩为两段。第四次,他又出现在那个封闭的房间当中,紧闭上眼,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而他身边的断刀断剑,则更加多了。第五次……

    一开始,叶止与师之然还以为有许多个“将军”存在,但看到后来才明白,这只是“将军”在不同时刻的形象而已——这场战争虽然只用了一张壁画来描绘,但事实上,或许持续了数年,甚至数十年。而将军、巫师、与匠人,明显就是这一场战争的主角。

    看得越是仔细,三人越是将这段历史看得明白,虽然只是一个断断续续的画面,可绘画者精深的叙事功力,却将这一幅幅画变成了一段段文字,不知不觉中,竟然让三人慢慢地沉浸了进去:

    将军是三人中最为强壮的一位,他负责锻造武器,率领军队,与“黑影”的一方正面对抗,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他失去了右手的拇指,从此之后,他便放弃了右手的锤子,改为单手握刀。

    巫师是最富感**彩的一人,三个古人当中,唯有他一人多次露出了“笑”这个表情,他也是所有古人中唯一一个拥有许多套衣服的人,甚至在壁画中,他华美而复杂的衣服与首饰也被细致地展现了出来。他率领一队与他一样拥有蓝色眼睛的十柄,负责摧毁所有建筑物和雕像——这些建筑和雕像,都是在之前的壁画中,由他们亲手建立起来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毁掉,壁画中并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答案。

    匠人是三人当中出现次数最少的一个,他甚至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室外。除了与那个蓝袍长发的神秘女人交谈,他就只是默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那一些复杂的机关器具发呆,或是割开自己的手臂,任由鲜血滴落在机器当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任务是什么?难道这三人当中,唯独他在这场战争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吗?他若是没有扮演重要的角色,绘画人为何还要在他身上白费笔墨的?

    马上,他们就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