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脸色还有一些略微显白，看到张擎的到来，目光中不自觉的出现一缕炽热，随即又慢慢消失，张口道“你们两个谁先说。”

    顾氏看了一眼张擎说道“是郗氏说臣妾下毒，既如此便由郗氏先说吧。”

    张擎看了一眼皇上说道“既如此，也好”随后回过头看向身后的 宫人说道“把绿衣带上来。”

    绿衣那日后便被关进了一间柴房，并且一直有人看守，吃喝也不曾虐待，所以时至今日也就头发有些散乱，脸颊倒也干净，她跪伏在地上平静的说道“奴婢有罪，不该自由身而陷害他人，那日，主子被囚禁于玉昭阁，她便告诉奴婢，为人一定要学会自救，为了自己而好好活着，所以奴婢便与主子合谋把金粉戴在身上，故意去了一趟正阳宫，而那包解药，也是收买了正阳宫的小安子故意放在那恭桶之下的，就为了当时演一出戏，捉贼拿赃。”

    这时候小安子也被人带了上来匍匐在地，他一边哭着一边磕头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不该一时贪心，妄害主子，求皇上饶命 ”

    张擎开始还只是细细的听着她的供词，可是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老觉得在往自己身上沾一样，待到她说道捉贼拿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嘴，连带着眼角都跟着动了一下。

    张擎待人接物一向冷漠，可是冷漠也有冷漠的好处，就是她做事通常比别人要稳很多，心情从来不会急躁，就算绿衣反其道而行的指正也只让张擎心里惊讶了一下，然后便想到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那日明明看的出来，绿衣不想死，可是何故今天又咬死自己，这短短三天之内中间势必出现了什么岔子她忽地想到那晚的宫墙暗影，脑中画的一个魂也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陈庆之

    她稳了稳有些微乱的心神，便把目光迎向了皇上，和旁边的顾贵妃。

    顾氏嘴角一挑，顾盼之间看向皇上尽是委屈之色，又看向张擎开口说道“郗擎，你毒害皇上在先，嫁祸本宫在后，现在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何话好说。”

    语言的针锋相对，更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张擎看了一眼皇上说道“皇上，此事全系这一奴婢口中所出，民女也可以说着小安子和绿衣都是被收买的，毕竟解药是在正阳宫臣妾用读心术找到的。”

    旁边的元氏微微抿嘴一笑答道“可是你别忘了，那日那绿衣是被你带入你的玉昭阁的，这几天之内可没人前去，就算是收买，也只能是被你收买了不是吗，况且你口中的读心术？”她再次讥讽一笑看向皇上说道“恕臣妾见识浅薄，还未曾听过。”

    皇上听到此处也迟疑了一下，毕竟他年轻之时在名士之中也算稍有贤明，就算知晓一些金篆玉函的玄学卜算之术，那也不过是识人相面而已，尚未听说有读心一术。况且玄理博大精深，她一个庶房无父的小姑子又有谁会教授于她。

    他看向张擎，看向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慢慢开口说道“郗氏，你还有和话说。”

    张擎回答“元贵妃既然说未曾听过读心之术，想必是说出大家心里共同的问题就是这世上根本没有读心术，一切都是我与绿衣合伙而为的，但是臣妾要说的是，臣妾真的懂读心之术，皇上与贵妃若不信，可以与臣妾打一赌，您和任何一位妃子在皇宫的任何地方放置一件东西，由阿擎来找，若找到了便证明那绿衣和小安子在说谎，这件事也就真相大白了，皇上看可好？”

    皇上听后眼神微动，却并没有急着表态。张擎看着他在上首深思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像张无忌的感觉，优柔寡断。

    顾氏冷笑，“如此提议，简直荒谬至极。皇上请三思而行。”

    皇上还未说话，而一旁的元氏却开口说道。“皇上，臣妾觉得此计可行，这绿衣丫头说的话到底真假谁也无法辨别，而单凭一个丫头的供词也不足以让人信服，只不过，既然要赌就得有赌注了，既然涉及到皇上安危，那这赌注便小不得了。”她眼含秋水含情脉脉语笑嫣然一般的与皇上提议着。

    这人说话左右摇摆，不知是天生的耿直girl，就是天生的搅屎棍儿。

    张擎有些疑惑，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向皇上说道“元贵妃说的不错，既是打赌便是有赌注，若谁输了，便净身离开这皇宫，终身不得入南梁边境，贵妃以为如何。”

    顾氏的脸色有些微微变白，慢慢的脸上挂出一个笑意说道“皇上，臣妾以为此法不可行，就算她真的会读心术那有如何，难道会读心术就不会串通宫人了吗，两个宫人现在都已经伏法认罪了的，郗氏却还在这里巧言狡辩。”

    常嫔也附和道“是啊皇上，贵妃娘娘与您是患难夫妻，同床共枕多少年了，如今又给您诞育了皇子，岂会害您她没有害您的理由啊，相反”她话说了一半，停下了，眼神瞟过张擎。

    “够了！！！你们一个个在盼着朕早死吗？”天威难测，向来好脾气的皇上突然生气的说道。，手中的一个物件儿也顺势扔到了地上。

    皇上虽然已经恢复，但是毕竟大病初愈，听到女人喋喋不休，不免脾气飙升。

    常嫔瞟过的眼神还未停下，被这么一喝被吓了一跳，打了一个哆嗦。赶紧低眉敛目，而其他所有人听后赶紧下跪伏低认错，而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忠说道“皇上别气，下个月突厥使臣便会来访，您可千万保重龙体啊”

    皇上听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朕会细细查明，期间涉事人者全部禁足，绿衣小安子押入贱奴所，务必给朕抠出真东西来，其他所有人，嗬——先退下吧”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似下了决定一般，用力的拜了一下手。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急转直下峰回路转，这样的结果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始料未及，尤其是几位当事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心了绷着的弦儿松了一下，随即都慢慢离开。

    所有人正退的时候，皇上又开口说道“阿擎，你留下。”

    王美人嫉妒的斜了她一眼，撇撇嘴下去了。她在大殿里面如聋似哑，但是刚到外面，便小跑几步走到顾氏身边说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三言两语就这么压下来了，还把那贱妇留在殿中？”

    常嫔笑笑说道“好妹妹，天威难测，这就不是咱们姐妹能猜想得了的了，再多说就该挨打了呢”

    顾氏一直没搭话，三人也各自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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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擎几步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伸过手抓住张擎纤细的手指，一用力就把她拉入怀中，张擎淡淡开口“皇上，这样，似不妥。”

    皇上淡淡的笑了一下，牵动着的眼角出现了几条鱼尾纹，说道“国是朕的，家是朕的，朕想如何便如何。”

    张擎不再劝阻，身子也没动，只是老老实实的坐着。

    “就咱们俩，你不申辩？”

    张擎看着他，这是历史上有名的三好皇帝，而且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看中亲情，所以萧正德之父萧红在带兵出征北魏不战而逃的时候一度被嗤笑为“萧娘”可是他依然不忍种种责罚，敷衍之后便了事，而他又看中爱情，而郗徽就是他的最爱，他心理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郗徽，所以他的眼睛从来不看自己的眼睛只是观摩这相似的五官，就像在看他的爱人一样。

    他有一颗仁爱之心，仁德之意，仁惠之举，百姓也安居乐业，现在的南梁子民的安逸富足和北魏百姓的水深火热是个鲜明的对比，所以历史对萧衍的评价也很高。

    “为何不说话？”皇上再次开口。

    “我信皇上的英明睿智，必会给臣妾一个清白。”

    皇上没说话只是把她置于怀中，静静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慢慢说道“你小时候生活的怎么样。”

    张擎想了一下自己的小时候，好像心里也没什么波动，正在迟疑之间这目光落在了皇上的眼底就成了另外一番光景，他继续说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张擎拉回思绪说道“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弟郎。”

    皇上的大手抚摸着怀中张擎的脸颊，眼神看着她说道“等到有些个机会，便让你母亲带着弟郎过来，让朕好好看看，她是朕的小舅子，将来是要给朕分忧的。”

    张擎点点头。顺势把头靠在皇上的肩上，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一直好久。

    张擎从乾龙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清风轻起，像一只手一样慢慢的拂过张擎的脸颊，丝丝凉凉的吐息刮过张擎的耳畔，说在炎热的夏季里面说不出的舒服。

    刚走了一段距离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主子，皇上有东西给您”张擎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小太监在很远处往这边跑来。

    张擎示意了一眼绿柔说道“赶紧去取来吧，让他别急”绿柔看了一下漆黑的四周说道“您自己在这”

    “没事，这月亮这么亮，看得清呢”

    “好”绿柔答道，然后也小跑着去接那东西。

    留在原地的张擎，看了看漆黑却明镜的天空，仿佛离自己近的不行，恍惚间在宁静的夜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