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祁东和祁父随便吃了点早饭，然后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赶往南伦港码头一号仓库。

    两人赶到指定地点时已是八点半了，祁东下了电动车，朝前方看去，只见前边有好几排白砖红顶的仓库，库房正面都标着一到十的号码，其中一号仓库门口前站着几个人，都穿着跟祁父相同的深蓝色工作服。

    停放好电动车后，祁东父子朝那伙人走了过去。

    “老祁啊，就差你了。”父子俩走近后，那伙人中一个跟祁父差不多年纪的人向他们招了招手呼喊道。

    “老张，你们来这么早啊，不是说好了九点吗？”祁父也扯着嗓门说了一句。

    走到仓库边，祁东才看清了那几个人的样子。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年纪有大有小，但皮肤都是黝黑的，一看就是经常在户外工作。

    “老祁，你旁边的后生是你儿子吗？”一个五十来岁的国字脸男人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祁东，祁东猜测这人应该就是父亲口中的老张了。

    “嗯，是我儿子，五一放假嘛，回来休息几天。”祁父回答道。

    “张叔叔好。”祁东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长得挺秀气的嘛，就是有点瘦。”老张从祁东身上收回目光后说道。

    “不止是有点瘦，都快营养不良了。老祁你是不是太抠了，多买点肉给孩子吃啊。”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平头男子也开玩笑地说道。

    “我儿子才刚上高一，已经一百六十斤了，长得跟头牛似的，我叫他减肥他还不听，真是愁死我了。”

    其他几人也你一言我一语跟着起哄，大都是调侃祁父把祁东养得太过瘦弱了。

    “老张，货已经在仓库里了吗？”祁父稍稍有些尴尬，只能扯开话题说道。

    “嗯，都在仓库里了，现在就等车了，应该也快到了吧。”老张点了点头说道。

    “哼！今天是五一节，应该算双倍工钱的。”平头男子有点不服气。

    “别做梦了，有活干就不错了！”

    ……

    几个人一边谈天一边等车，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

    “车来了！”

    有人指着不远处喊了一声，祁东顺着手势看去，一辆二十来米长的六十吨级鹅颈式半挂运输车正朝仓库开来。

    不一会儿，货车就开到了仓库边，横靠着库房停了下来。

    驾驶室两边的门打开了，从上面跳下一男一女。男的是司机，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很高大。女的很年轻，格子衬衫牛仔长裤，看样子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们好，我是负责这批货物采购的。”

    两人并排走到祁东他们面前，女孩先开口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位是司机师傅。”

    “哦，你们好，现在可以开始装货了吗”老张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这么问道。

    “嗯，可以开始了，麻烦你们了。”女采购回答道，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门。

    门开后，祁东跟着祁父和其他几个装卸工一同走了进去。

    这个仓库面积很大，大概有二千平方米，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四排木板箱子，每排从上往下叠着四个，合在一起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

    “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老张面向女采购问道。

    “哦，里面装的是电池，可能比较重，你们要小心点啊！”女采购回答道。

    “电池啊！那这么大的箱子肯定很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抬得动。”老张显然很有经验，苦着脸说道。

    “这么个小箱子能有多重啊。”一个年纪较轻的装卸工似乎不太相信，说完就走上前去，从最顶部取下一个木板箱。

    “当心！”祁父惊呼出声，但还是有些晚了，年轻装卸工没有捧住木板箱，箱子从他手上落了下来，落到水泥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整个木箱碎裂了开来，绿色的电池撒了一地。

    仓库里的众人似乎被这巨响声吓到了，都怔怔地站在原地。

    “小王，你没受伤吧？”老张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忙走上前去慰问了一句，“你也太不小心了，都说了电池很重的嘛。”

    年轻装卸工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来，大家帮帮忙，把地上的电池都捡起来。”老张回过头对其余几人说道。

    接下来，仓库里所有人一起动手把散落一地的电池捡起放入一个塑料袋里，碎裂的木板箱也被清理干净了。

    “看来这箱子挺重的，我们分成两个人一组搬吧。”收拾完毕后，老张开口指挥道，“老李，你跟我一起，其他人自己找个搭档吧。”

    说完后，老张和老李一同走到货碓前，两人各抬一边把顶上的一个木板箱抬了下来。

    “嘿呦，好家伙，还真的挺重的。”老张喘了口粗气叹道，“咦，叉车呢？”

    “哦，我问过这里的管理人员，叉车好像坏了。”听到问话，一旁的女采购连忙走了上来，一脸歉意地解释道。

    “啊？没叉车咋搬啊？从这里到外面的货车少说也有三四十米距离，这不是要累死我们吗？”听到这话，老张放下手中的木板箱，脸色难看地发作道。

    “真的不好意思，叉车坏了我也没办法，只能麻烦你们用手搬一下了。”女采购面带歉意地说道。

    “搞什么啊，这仓库里这么多货物，一箱一箱搬要搬到什么时候啊？”另一个平头装卸工也忍不住大声抱怨道。

    “姑娘，要不今天别搬了，等叉车修好了我们再过来怎么样？”老张神色凝重，说完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大叔，真的对不住，但是…但是这批货客户催得很急，你们就帮帮忙吧。”这时女采购也慌了神，说话声都有些颤抖了。

    老张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在仓库里来回踱步。

    抽完烟后，他走到女孩面前，表情严肃地说道：“姑娘，用手搬的话，我们的工作量大了不止一倍。不是我老头子故意为难你，只是我也要为我这几个兄弟着想。要不这样，你把工钱再加三千，我们累一点也就累一点了。”

    “大叔，工钱已经说好了啊，而且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女孩一听急得直跺脚。

    “谁能说了算你就跟谁说吧。”老张面无表情，又点了一支烟。

    “那…那我跟老板打个电话吧。”女孩见老张不为所动，犹豫了几秒后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这个电话打了好几分钟，女孩先是情绪激动地说了一通，然后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老板说最多只能加两千。”女孩打完电话后回到老张面前，神色比之前镇定了不少。

    老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与其他几个装卸工对视了一眼，最后对着女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