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沈二公子

作品:《锦云遮:幽冥冷妃

    死亡,是一个让人无端惊悚的字眼,它会让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呼吸脉搏,没有任何感觉,两眼陷入无知且无边的黑暗,谁不恐惧害怕呢,嬷嬷万万没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害过人,只是听从了灵月的嘱咐,就要收到牵连,以死谢罪?

    她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单单一个寿终正寝的愿望难道老天也要无情剥夺?就不能给她一个安分平静的死法?嬷嬷因为恐惧还有悲哀是不可遏制的哽咽起来,随后变成小声的啜泣,泪水与她额头上的血混杂一片,是又腥又咸,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这个老奴,根本和我一般大,我想着要是你不愿意待在府上了,我就准备一笔钱,让你养老用,可惜你啊,被恶人给利用了,当剑给使唤了,可惜你自己还不知道,没关系,说出来,说出来等我认证以后,我保你晚年的生活,比我还要好!”老夫人看似威逼利诱,实际是给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连忠心耿耿的老奴都要这里混淆视听,扰乱视线,受奸人指使,那么这沈府,就真的一处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了。

    小楼看着老夫人在给嬷嬷时间,从嬷嬷的表现来看,她应该能体会孰是孰非,哪边是正义,哪边是万劫不复,为了奸人的利益而不顾自己的死活,这种买卖谁会做呢?

    嬷嬷仿佛是博弈之间生死般的挣扎,微微直起了身子,眼神里是悠忽的偏向大夫人谢兰,可是谢兰眼里的嗜血她不是没看到,只是自己无儿无女,一辈子在沈府殚精竭虑,到最后还要不得好死?

    “嬷嬷,你别怕,有我在,那些奸人断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如果你想养老,我便送你会庄子上,若你想在沈府多待几年,我就把你调到我老太婆身边,让你来伺候我,若是你打算知情不报,什么都不说,就别怪我这鹿角拐杖送你去地狱了,你知道的,我眼里向来不容沙子……”老夫人持续发力,这里面的好处可是都跟她一五一十的说了,是进天还是入地,由她自己选择。

    大夫人也赶紧顺着老夫人的话道:“是啊,嬷嬷,你已经在沈府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吗,把你知道的赶紧通通说出来,否则,真的会难逃一死!”

    嬷嬷看着大夫人眼睛里的杀气,只觉得背后脊梁是直冒冷汗,在沈府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大夫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可是,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把全都知道的都说出来,可能还能颐养天年。否则,看着老夫人的架势,今日是一定会随着沈家列祖列宗一同陪葬的!

    看着嬷嬷眼里闪烁着破罐子破摔的毅然决然,大夫人料定她会把灵月揪出来,灵月虽不会把自己给供出来,可此事也会跟自己沾上关联,而老夫人又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主,一来二去,此事一定会很麻烦。

    这到底如何是好呢,看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可是真相就要脱口而出,迫在眉睫又该怎么拖延时间,给自己杀了嬷嬷的时间呢?

    大夫人的手心里是纂出了汗渍,冥思苦想,焦头烂额,可这点小事又岂会难倒到她,很快,心里油然便有了一个好主意!趁大伙不注意,赶紧吩咐了一下灵月,只是灵月还未挪动步子,众人皆是哗然一片,灵月偏头朝门口一看,是二公子沈知楠!

    只见他高挑秀伟,挺拔高岸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鎏金发冠是交相辉映,腰系玉带,双侧各垂落碧玉一枚流苏一串,然一看,简直就是翩翩英俊,潇洒纨绔的公子,但这些美好都除了他手中的利剑以外。

    沈知楠从进了正厅就一直保持微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像女子一般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只是他俊俏的脸上沾染太多大大小小的血豆子,所以这种笑容也变得有些狰狞扭曲。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没有吓的掉了下巴,有的女子更是啊啊啊的不受控制的惊叫起来赶紧闭上了眼睛,沈知楠竟然硬生生的把嬷嬷的头给砍了下来,那头颅咣当一声砸到地板上,却被他厌恶的踢到一边。

    可怜的嬷嬷嘴里还没有说出一句真相,就被人取了首级,也好,至少死的很痛快……沈知楠从身上拿出帕子,仔细的擦去剑刃上的殷红血液,随后将帕子扔到了那还在源源不断从断裂的脖颈处冒出的血河里……“来人啊,把这等害人的老妖婆给搬走!”

    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人清理尸首,和血液,没有一会儿功夫,刚刚还被血液浸湿的地面便很快的完好如初,只是这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却还久久未散。

    沈秋和是腾地从座位上坐起来,指着敢在老夫人面前舞刀弄枪的儿子,是厉声呵斥道:“沈知楠,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大不敬!”

    沈知楠面对父亲的斥责没有半分慌忙,只是恭恭敬敬的朝这父亲母亲祖母行了礼,然后才解释道:“父亲请息怒,孩儿只是替祖母杀了这嘴里没有半分实话的嬷嬷!

    小楼暗讽,这二公子可真是一个狠辣的角色,这一招釜底抽薪也着实能解燃眉之急啊……这人都死了,还找什么真相?

    “祖母,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很简单,您得知道,说谎说惯了的人难保什么时候又会撒谎,刚刚在门口我都听到了,是她错过了先夫人喜服在初春时的清洗时间,所以才赶到初夏的也就是昨天晚上来洗,至于为何要到晚上洗,那是因为她怕别人发现自己失了职,好到祖母或者是母亲面前告状!”

    小楼实在佩服他的说书能耐,看来,对手又岂止强悍三分?

    “为何丫鬟要带着两个喜服去青蝶姨娘那里,因为嬷嬷早已经告知了丫鬟这么做,喜服同是红色,放在一起,不会发现什么端倪。而事情败露,这个老妖婆就装无辜好似假借有人指使她陷害青蝶夫人,而她只是无辜中间人,来以此逃脱罪责,祖母,这样逃避责任的人,定是不能留于沈府的!”

    这番话,听起来当真无懈可击,大夫人谢兰终于送了口气,她话锋一转,问着在地上已经跪到麻木的丫鬟:“我说你这个奴婢,是不是分不清哪个是青蝶夫人的喜服,哪个是先夫人的喜服,所以夫人穿错了,你也不知道?所以喜服穿错了,你就诬陷是青蝶夫人执意要穿,是她自己选择的?”

    丫鬟不明白事情到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怎么变成了是自己分不清礼服的下场和结局?她额头上渗出大量细密汗珠,嘴里是支支吾吾,半句话也没有说上来。

    “贱婢,你支支吾吾什么呢,赶紧说出来,如果发现你撒谎,你旁边身首异处的嬷嬷就是你的下场!”大夫人加大了威胁,这丫头怎么还油盐不进呢?赶紧承认,这件事就翻篇了!

    丫鬟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嗜血骇人一幕,嬷嬷要说实话却被杀了,看着二公子腰间冷冰冰的剑,她一个醒悟是连连磕头:“是我,都是我,是我分不清,诬陷了八夫人,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求老夫人饶我一命吧,求求老夫人饶我一命吧……”

    丫鬟是哭的惨烈,大夫人看了眼快要发令的老夫人,赶紧抢过话来,生怕老祖宗又一个择日杖毙,吓得丫鬟又要一个狠心把实情讲出来,那楠儿做的事情岂不是不都前功尽弃了吗:“你明知道老夫人心善心软,还要偏偏求助于她,你到底是何居心,来人啊,给我带到掖庭关起来,我要好好的罚罚这个做事马虎的下人!”

    老夫人见夫人抢了先,也只能点头做罢:“也好,就让大夫人好生罚罚她罢,你们以后都给我记住,在沈府,这些反问邪恶,处心积虑,栽赃陷害通通不允许有,否则,你们就是下一个嬷嬷!”

    在座的人纷纷起身,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这次楠儿有功,来,快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心情大好,便让这个府中未来顶梁柱好赶紧到身边,谢兰宽慰许多,见儿子越来越出色,当娘的岂会不高兴呢?

    沈知楠却只待在老夫人身边一小会儿:“祖母,孙儿自会考进取以后,近日勤加练习剑术,想的能文能武,自然是美满双全,所以勤能补拙,留下一身的汗臭味道就匆忙赶过来了,可不能离祖母太近呢,等我洗漱完毕,定要和祖母好好切磋琢磨剑法的……”

    会试是在乡试后的第二年春天在礼部举行,所以会试又称为礼闱,又称为春闱。参加会试的是举人,取中后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而这个二公子便拔的头筹,成为了这京中会元……给沈秋和给沈家内外是长足了面子,只是真的是靠本事,还是靠外祖父的暗中势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啊……

    “楠儿,不得无礼!”沈秋和赶紧数落起这个二儿子,可也仅仅只是表面功夫,沈家的未来都要靠他,这个儿子也向来出色,他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真心斥责呢?

    “哎,无妨。啊哈哈哈,你这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哪里是汗臭,明明是不待见我这个老太婆了,来人啊,赐座……”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尘埃落定,老夫人心中畅快许多。

    大夫人见儿子得宠,心里也欢喜的很,只是今日乃是青蝶与老爷的大喜日子,自己也断然不能冷落就青蝶夫人,这面子上的功夫,她从来做的很到位:“青蝶妹妹,今日真是好生委屈你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还望你不要怪罪于我,我也是被小人蒙蔽了眼睛……”

    青蝶哪里想到大夫人会如此平易近人,来向自己赔不是,当下从凳子上起了身,受宠若惊,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大夫人哪里的话,您别这样说,会折煞妾身的,妾身还要感谢大夫人,相信妾身的无辜。”

    “自然会的,你也别站着了,快些动起身来,给老祖宗和老爷敬酒,快些成为沈府正真的亲人!”大夫人笑的是明媚亲和,并亲自举起了拖案上的两杯酒,分别给沈秋和和青蝶送了过去。

    沈知楠顺着母亲看去,原来这就是父亲找的第八房小妾,还以为多么貌美如花,妙龄绝色,不过是年老色衰的老女人仗着肚子里的东西罢了。

    只是她旁边的婢女,倒是冷艳的很啊,一身襦裙湖蓝加深,倒是冷的深沉,美的内敛,他勾起唇角,不自觉的摸着下巴,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喝酒,拜堂,祭祖,再敬酒,这一下午,沈府都在热热闹闹中度过这场青蝶夫人和沈大人的好日子,沈秋和喝的很高兴,只见两边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且是越来越红,热的话畅快而青蝶有孕在身,只喝了一杯敬高堂,剩下的只是以茶代酒。

    而且,今天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青蝶也是身心俱疲,面对沈秋和的态度也真失望透顶,如今风浪已过,又百般疼爱自己又有何用,出了事只知道不信任,指责自己,这种男人,又有何担当?

    青蝶闷闷的,竟然偷偷把茶换上了酒,想一醉解千愁,可是却被小楼挡下:“夫人,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您是知道的,您应该不会还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不存在的东西把。而且今天对手们只是小试牛刀,您这就抵抗不住了?如果是这种心态,又如何在沈府谋得一席之位,又如何顺利的生下小公子?”

    青蝶被说到了心坎里,趁人不注意抹了下垂落的泪滴:“小楼,我心里很是难受,为什么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我觉得没有任何依靠,感觉整个府里都好似与我也敌,蓄意陷害,这种生活真的好累,好累啊……”

    ------题外话------

    今天妈妈做的还是鸡蛋羹,

    妈妈:“这几天都是鸡蛋羹,看来你妈妈我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我点头:“嗯,只缘身在此山中……”

    嗯?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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