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楼还依旧穿梭在街市中，问了好几个玉石商行，才终于买到纯白玉石，她塞进自己的腰间，走了出来。7k7k001.com商行旁边是卖肉包子的摊位，摊主正在卖力吆喝着，小楼早晨就没有吃饭，此刻闻到香喷喷的包子，肚子里也开始不断唱起空城计了。

    “老板，拿个包子……”

    “老板，拿个包子……”

    她的声音与一道男生不经意相互重合，而小楼递出铜板之后，另一只手也不约而同递过来，老板笑呵呵的接过二人的钱，给二人再递过去热气腾腾的包子：“你们可真是来对了，我家的包子啊，真是皮儿薄馅儿多，香的很哪，而且都是刚出锅的，趁热吃味道更好啊！”摊贩在一旁自卖自夸，二人却没有一个人搭话的，说完他觉得自己有些尴尬，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便又开始在一旁揉面和馅。

    而小楼和季信各自拿回了自己包子后，四目相对顷刻间电石火光，季信暗自抓紧了腰间的剑，没想到竟然在这闹市遇见自己的仇敌！小楼也不自觉地抓好了腰间的暗器，以防他的突然袭击，二人就这么相互望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揉好面的摊贩，又抬头看看他们俩，只觉得气氛是说不上来的诡异，他探出脑袋看看二人，好心提醒道：“你们不吃包子吗？我这包子可好吃了。”

    一句话打破了二人针尖对麦芒的境地。小楼也收回了带有抗拒威胁的目光，不再具有攻击性，顺着老板的话说下去：“想不到我们竟然能一起买包子，怎么，你还没吃午饭吗？呵呵，不知道这包子好不好吃？”她最后的问句声音变的渐小，似乎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有一些可笑。没错，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她总是能做出无休止的忍让，做出的准备仅仅也只是自卫而已。

    季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子：“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和我的杀父仇人一起买包子，你说我是应该高兴啊，还是应该悲泣？”摊贩恍恍惚惚，好像听到了杀父仇人这个四个字，当下觉得二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怕惹众怒，所以也没敢再继续插话，继续和着自己的肉馅。

    “啊，我想想，你应该不会高兴也不会悲泣，按照你的性格，你会气愤的把包子扔到地上，因为你绝对不会想和我这种人吃一样的东西，这是你的尊严，我理解你。”小楼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跟他以往的怒目圆睁相比较，这次的见面他们的对话竟然莫名的很柔和，不知道是小楼的心境变了，还是季信他的本身变了。仇恨这种东西，有的人可以随意放下，有的人却如影随行，怎么也挥之不去。

    小楼仔细的看着季信，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皮肤更加黝黑了，就连下巴也长出了细密的络腮胡子。swisen.com头发有些凌乱，身材也越发消瘦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坚定不移，像是揉进了无数不曾与人说过的往事，渐渐生发了一种不曾看透的悲伤。

    “我怎么会扔下这个包子呢？我的身上只剩下最后的两文钱，若是扔了，就真的会饿肚子了。饿着肚子还怎么向你报仇啊。”季信的表情里有一种自嘲，看来他最近过的不是很好，背负着仇恨生活的人又怎么会过的好呢？

    小楼有些不可思议，似乎对他身上只剩下两文钱表示疑惑。或许他在宁世景的作用下，早已在官府留下了案底，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必定不会去那下等的地方，若是投奔官府衙门做个辅卫，恐怕也会因留有案底而不受录用，所以才一直流落街头，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了。小楼低头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他。

    季信皱眉，随后嘴角的笑有些加深了，他把这种行为当做一种怜悯和施舍，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在无声的讽刺自己：“你认为我会收你的钱？你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我觉得你也很可怜，用你杀人沾满血的银子来接济我，你认为我会收吗？”

    小楼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但递出去银子的手，却一直没有收回来：“放心，我绝对没有一分一毫的这种嘲笑你的情绪在里面，人生起起落落，有很多波折，谁都有穷困潦倒的时候，没有必要嘲笑这个嘲笑那个，我自己也是。你只管拿着就好，只是这银子我也不是白给你的，只是借给你的，来日方长，你若能还我，我也是自然会是要的。”

    说完之后见季信还迟迟不拿，便直接塞到了他的衣襟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接济你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呀。”小楼笑着，她的笑里不含有一丝杂质，不似从前的冷眼旁观，不似现在的没有温度，就只是笑着，仿佛笑一笑就会很美好。

    季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可小楼却没管这些世俗的眼光，直接将银子伸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她当真是不计较这些？如此大胆？“你就如此笃定我会还你，这是你欠我的，区区一两银子，就能洗脱你的罪？你想的未免太过美好了，你欠我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

    小楼点头，肯定着他的话，确实自己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又怎么能用银子来还得清呢？：“你说的没错。但你要是这么想就更好了，还不还在于你，不还，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见面，我也就没有了被你伤害的威胁，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我现在在沈府做事，若是你想来找我，也是可以的，我们一起在府上当差挣银子也罢，但前提是你要断了杀我的念头。”

    季信无奈的笑着小楼莫名的大胆和自信。若自己真的进了沈府而获得了她的信任，再找机会将其一刀毙命，那她岂不是死的很冤：“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要杀你，你还要把我引到你的身边去，当真自信的以为自己的武功无人能及吗？”

    “也许吧，我就是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当然，你要杀我还得问问我的云影剑，我自然是有着自信的。虽然不是天下数一数二，但在数一数二的高手后面跟着还是可以的。”小楼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好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快吃包子吧！老板家的包子果然不错，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季信左手里的包子突然增加了热度，从他的手指一直传到心脏。看着小楼走远的背影，握住剑柄的右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这是是他第一次看到小楼后，没有产生想杀了她的冲动，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就算那背影早已经消失了，他也一直看着远方，自顾自的咬了口包子，嗯，确实很香。

    摊贩见这个小伙子站在自己摊位前还不走，又热心的提醒道：“小伙子，我这个包子是不是很好吃啊？你不知道我和面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呢，还有着馅料的比例，还有火候的掌握，这三点呀缺一不可。掌握的好，包子才能好吃啊，你尝一口，觉得怎么样啊？”

    季信回过神来：“哦，很好吃，谢谢您……”说完，却一直朝着小楼离开的方向继续走去，不知道尽头会走向何处，但哪里都不是他的家，哪里又都是他的家，所以他就一直这么走下去，一直走到天黑……

    立秋了，燥热逐渐散去。

    这两日小楼闲暇下来，就把腰间的那块白玉始雕琢成树叶的模样，终于雕刻好后用红绳拴着挂在腰间，不知道暗处的人能不能看到，但终归心里是有了一个底，她原以为这几天还会收到类似的东西或者见到那些熟悉的人影，可是并没有，实在是异常平静，平静的让她有些发毛。

    做好了这个雕刻以后，她起了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突然充血的缘故，只觉得右眼皮突突突突跳的厉害，怎么揉也避免不了这反感的跳动，只听破门而入的青梅气喘吁吁，带着万分焦急和恐惧道：“小楼，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夫人突然小产晕倒，裤子下面都是血，好像是不行了呢！”

    小楼顿是觉得震惊万分，脑子是嗡嗡嗡的响一片黑暗，二话没说，随着青梅跑去了青蝶夫人的房间，小楼的房间和青蝶夫人的房间是紧挨着，十分近，可刚刚跑过去的这一段路却让她觉得漫长的快要命，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只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一项艰巨却又不得不为的重担，心突然间好累……

    天空布满了乌云，好像快要下大雨了，小楼多希望她的心里也能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雨水会冲刷掉她所有的担忧，她心如鹿撞，心砰砰的跳，心里七上八下，心情如雨水激荡打着的湖面，一样不平静。青蝶夫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任谁怎么唤都唤不醒，像是疲惫不堪的战士终于睡熟了，而后老夫人和沈秋和也匆匆赶来，并且带来了沈家经常请脉的郎中，为夫人诊治。

    小楼和青蝶站在门外，她无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才能涌动出她难以平静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晕倒呢？难道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青梅哭的稀里哗啦，双手也不受控制地不断搓着自己的衣角，边哽咽边说道：“夫人的一日三餐都有银针试毒，而且来源途径也是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自己人接手的，并不可能有旁人从中下毒。而且夫人的衣食住行也是检查了又检查，并没有发现有害胎儿的物品。对了，就只是前几天小黎夫人突然到访，还送了很多东西。不过夫人警觉，等她走了以后命我赶紧把这些东西直接送到库房，并没有使用啊……”

    又是小黎夫人！小楼之前确实想问问柳儿关于七夫人最近的动向，可是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所以自己只能用银子贿赂了一个小婢女，小婢女只说七夫人最近去了一次大夫人居所探望，然后便去探望了青蝶夫人，还送了很多礼物！莫非是这些礼品？“快带我去库房看看！”

    青梅点头，带着小楼迅速的来到库房，打开门之后，小黎进去一一查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这个七夫人虽然没有大智慧，但是小聪明还是有的，若直接选择在送礼的这些物品上动了手脚，当然一查就会查出来，她不可能蠢到把自己明摆送出去的风险。

    此时青梅却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小楼。我一打开门儿还觉得纳闷儿，这库房里居然什么味道也没有！当时小黎夫人把东西送来的时候，那种香味儿啊，简直要把人熏晕了。夫人忍着好一会儿才与她说完话。只是现在这些香味儿都没有了，这香味儿只存在了这么一两天，看来绝对是她后来特意儿喷上去的！”

    小楼恍然大悟，这毒除了液体，实体，粉末，还有可能是气体啊：“坏了，夫人应该又是被小黎夫人所算计了，这东西上喷的香味儿，估计就是毒药，虽然将毒药变成气体很罕见，但也不是不可以，朔国就有很多这样的制毒高人！而且气味随着空气散发，日后想调查这毒，也就无迹可寻，小黎就是想用这种法子来退一切自己的责任。”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毒？天呐，这可怎么办呀？都怪我，闻到了这种特殊的气味儿，也没说把这些东西直接扔出去，竟然还让夫人忍着同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如今夫人胎像异动，若是小公子没了，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呜……咱们快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老夫人和老爷吧，请他们给青蝶夫人做主，好好治治那个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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